沈從霜見月離吃下了糖心下便放心了,呆會兒,有他的好果子吃,思此,心情不由也愉悅不少,繼續跟白掌櫃討論起來。
彼時,另幾個掌櫃也在其它雅間耐心等待著。
今日前來商談的正是沈從霜名下的已經轉出去的五間鋪子,養容齋是其中之一,專門為京中婦人養顏美膚,而這個寶慶銀樓則專門製作頭麵首飾,而剩下的三間則依次是:錦和坊,一風堂跟玉盡閣。
錦和坊是綢緞坊,隻要跟布料相關的一切生意都做。
一風堂則是酒樓,珍饈美食應有盡有。
玉盡閣則是賣些名貴的字畫古玩。
沈從霜跟白掌櫃講完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未了,為了不耽誤時間,她馬上將第二位掌櫃喊進來,而對方進來的時候明顯已經看到月離神色有些不對勁了,隻見他渾身不適的動了來動去,想撓癢又在克製,且臉頰上也已經起了幾個紅疹子,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沈從霜見狀特意對他道,“你若有不舒服可在隔壁雅間等候。”
“這屋內也有床榻。”
言外之意,不放心的話可以躺在那裏等候。
月離原本想忍著可實在身上奇癢無比,隻得板著臉應了聲,隨後便到屏風後的床榻躺下,他才躺下錢掌櫃便進來了,他便是一風堂的掌櫃。
“所謂民以食為天,這烹飪的精髓便在於取食物的本味。”
“……”
沈從霜仍在不緊不慢的跟他討論著,躺在裏麵的月離隻覺得渾身難受,輾轉反側。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過,轉眼天色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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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若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今日幾個掌櫃都很滿意,原本他們對與王妃同做生意有些摸不著底,可見到沈從霜是這樣的平易近人,年歲小可主意卻不小,謀事老成,且又有新意,俱是滿意稱讚。
沈從霜卻是婉拒了他們的一番好意,今日她的收獲也不少,除了早上的養容齋,另有兩個鋪子她也是分得六成,還有兩個分得五成,無論怎樣,接下來她隻需要日進鬥金便可。
“那位小兄弟。”離開前掌櫃們還不忘關心躺在床榻之上的月離,沈從霜隻叫他們別著急,待他們走後才上前來。
上前來時,月離渾身已經長滿紅色的疹子,整個人也呈半昏迷狀態,臉頰通紅,想來是發燒了。
沈從霜便用平常他看向自己時那種漠不關心的眼神。
“王妃。”想是在外等候大半天,書琴心中擔心便上來看一眼,誰知卻看見眼前這嚇人景象。
沈從霜看見她後伸手攔住道,“月離似乎發疹子了,目前也不知是何緣故,我們還是離他遠些較好。”
“怎麽會這樣?”書琴見狀也直將沈從霜往自己身後拉,“王妃小心,別讓他感染到你。”
說完,主仆二人心有靈犀般,相攜離開,隻留他一人在**難受昏迷。
“就該這樣教訓他,誰叫他平日對王妃如此不敬。”書琴下樓後心下仍有幾分報複的快意道。
沈從霜心中卻在想,他乃習武之人,這等小小的過敏應該奈何不了他,不過是給個教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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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到了午時時分月離也沒回來。
沈從霜想著他該不會有什麽事的時候卻聽書琴在外驚叫一聲,“啊……”
“何事如此驚慌。”
沈從霜聞言便從屋裏走出來,卻見是一夜未見的月離,但見他臉上紅疹仍在,表情也有些不虞,眼神冰冷看向她什麽話也沒說便回自己房間去了,沈從霜與他麵無表情的對視著,過後問書琴道,“方才為何驚叫?”
“他……他一下子從牆外出現在我麵前,直將我嚇一大跳。”
聽了她的話後沈從霜又朝月離的背影看去,想來他今日也是沒時間跟在她身後了,如此,她也好去處理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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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半個月前趙元修才離開金陵隨後沈從霜便收到一封匿名之信,信上沒有留有名姓卻有一隻碧綠通透的耳環,正是她在花朝節那日遺落在草叢間的。
沈從霜不由想到李晟,一時,心下既複雜又深感此事的棘手。
他這般私下約她究竟為何,若被旁人得知又將如何,所以她想將此事晾著不管,然而,隨後燕王妃告訴她李家一直遲遲不鬆口跟四娘子之間的親事時才讓她意識到這件事的緊要之處。
想來,李晟分明心中有放不下的事,可他放不下的又是什麽?
沈從霜從來不是妄自猜疑之人,她隻想早些為四娘子解決這件心頭大事,於是便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衫出門了。
今日出門,她沒有帶任何人,隻她一人。
想的也是知道的人少一些便也於她有利些,盡管跟李晟私下相見不對,可她對他不熟,也擔心另一隻耳墜在他手中會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威脅,反正,該準備的她都準備了,是何情形,去了便知。
李晟約她的地方是城郊一處別院,此別院是遠近聞名的茶樓,卻非一般人可以進來的。
“娘子呂茗麽?”
才來到別院外便有小童前來相問,但見裏麵池水清清,煙霧彌漫,還有不少仙鶴立在其間,頗有人間仙境之感。
沈從霜便在對方的引導下來到了臨湖的一個雅間,此雅間剛好可見假山石上的瀑布飛流,又見林木蔥蔥,分外清雅,心情也放鬆不少。
“娘子稍等。”
說完童子下去,不多時又給她沏了一壺茶來,喝不出是何品種,卻隻覺得唇齒留香。
“李晟今日唐突邀請王妃,還望王妃務惱。”
喝茶間但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沈從霜頓時放警惕些,抬頭朝他看去。
跟那夜相見,今日看他分明更清晰些,今日他穿了一身品月色緙絲仙鶴梅花皮輕袍,圓領,大襟右衽的款式顯得他身為士族子弟的風神俊朗,下幅緙金織的仙鶴圖案,亦彰顯了世家子弟的華貴端莊。
當真芝蘭玉樹,君子端方。
沈從霜今日並未戴帽帷因為那樣還引人注目些,也未施粉黛,隻是穿了身鵝黃色的襦裙,烏黑秀發簡單挽起來,殊不知,花到淡極始更豔,她這般簡簡單單反而更顯襯出內裏的蘊質。
盡管李晟早就好做準備,也自我克製,可目光仍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