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事情的發展越來越難以控製，劉氏想著上前阻止沈從霜的時候卻聽大娘子在裏麵撕心裂肺的哭聲，一聲一聲的喚著，“兒啊，我的兒啊……”
“才成形的男孩兒啊……”
這下，原本圍觀快走的婦人們聽見哭聲又紛紛回頭，而且圍觀的人數比之前還多。
劉氏差點暈過去，事情搞成這樣叫她怎麽在老太君麵前交代？正想著的時候老太君身邊的得力嬤嬤前來，一臉肅重的表情，“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前麵都亂成一團了。”
劉氏急忙解釋，“沒，沒什麽……”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說沒什麽？”沈從霜見狀上前幾句便道出發生的事，“如今孩子沒了，我大姐身子也跨了，你們李府最好給個交代。”
說完便跟四娘子默契的進去，沒多時倆人也跟著大娘子的哭聲一塊兒哭了起來。
劉氏終於一個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客人們總算都送走了，然而原本歡歡喜喜的生辰宴到了這個時候卻變成了另一種氛圍。
老太君麵沉如霜的坐在堂屋中，斑白的鬢發上點翠金釵也失了往日的光澤，整個堂屋上的李家人也個個麵色沉重，都知道今日的壽誕被破壞了。
“你是大兒媳，今日的事，你來說。”老太君平日裏雖看著笑眯眯的，可一旦發威卻頗有氣勢。
劉氏剛剛昏過去才醒來，睜開眼便對上老太君懾人的目光，又見自家老爺滿目寒色的看向自己，一時那種焦急灼亂的感覺又上來了，平日裏她欺負大娘子都是暗地裏，如今被擺到明麵上也是臉上無光。
二少夫人王氏彼時卻在旁邊提醒道，“嫂子，婆母在問你話呢。”
任何子嗣多的家族，妯娌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很和諧，畢竟有利益便有爭鬥，無所謂兄弟，隻有個人自己的家庭。
劉氏聽了王氏的催促後心中更悔，可悔再多事情也發生了，便哆嗦著又將事情講了一遍。
她講的自然避重就輕，話還沒說完迎麵便被老太君一杯茶砸過來，滾燙的水潑灑在臉上痛的叫都不敢叫出聲來。
老太君的脾氣，府上的人是知曉的。
她年輕守寡，一個人拉扯到這麽一大群孩子，教養的子女都是人中龍鳳，直到晚年才多了幾分慈愛，而今日之事正是將她年輕時的脾氣都引出來了。
“將這個無用的東西送回她娘家，老二什麽時候成婚再將她接回來！”
這便是要將劉氏視為棄子，且架空了她的權力。
劉氏一聽當即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婆母，我錯了，我犯糊塗了啊，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麽嚴重啊。”
話還沒說完便被老太君身邊的兩個嬤嬤一人塞住她嘴，一人將她強拉起，直接送走。
幹脆利落的場中連掉根針都能聽清楚。
處理完劉氏後，老太君滿目陰沉的看向仍在醉酒的李舒，直接叫人朝他身上倒水，非冷水而是滾燙的熱水，這一桶熱水下去李舒的魂都要燙出來了。
“啊……”聲聲慘叫過後，他的酒意總算是醒了。
老太君冷聲道，“自己兒子都沒了還能喝的如此糊塗！”
李舒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隻見祖母發怒，便是燙的渾身紅腫也不敢說什麽，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兒聽完了老太君的話，直到聽到大娘子小產麻痹的表情才有一絲變化。
“珍，珍兒小產了。”
“她哪裏兒……”
見他尚有幾分人性，老太君這才眯了眯眼，“她在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之事該怎麽解決！”
開國伯府在金陵城中也算得上前五的世家大族，今日出了這等子醜事，該如何遮蔽才叫世人無話，才不會讓人在背後戳他們的脊梁骨。
這才是她這個一家之主要考慮的。
“你娘我已經命人送回她娘家了，而你，你自己說該如何處理方叫人滿意。”
聽了老太君的話便是李舒自己也深陷迷惘之中，他一麵擔心大娘子的身體，一麵惋惜那個失去的孩子，一麵又因為母親之事而擔憂，實在無心想那麽多。
“婆母。”彼時，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王氏開了口，“今日東陽王妃跟李家二少夫人都在，她們似乎都跟她們大姐關係不錯，而且瞧著，也是在看咱們的處置方法。”
是麽？
老太君想了想此事，一時更為上火。
沈家雖然現在對外揚言是跟大娘子斷了親情關係的，可畢竟是沈家之女，如今沈該在朝中也是呼風喚雨，何況沈家二娘子馬上就要嫁給普安郡王，加上沈從霜也是王妃。
這件事便棘手得很。
思來想去一番後，老太君親自起身，在眾人詫異的目光沉聲道，“隨我一道去看看。”
今日之事隻能問身為當事人的大娘子了，隻有她滿意，這件事才能過去。
眼下便是要看她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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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大娘子房中。
沈從霜跟四娘子都守著麵無人色的她，換下的血衣已經被人拿走，可整個屋子裏還彌漫著腥血氣。
大娘子閉目躺在那兒，眼中的淚水卻是一滴滴的往外流。
孩子，沒保住，她的命也算是去了半條。
“老太君來了。”門外不知誰喊了句，整個屋子便又更安靜了。
但見幾人攙著老太君一步一步的往裏，幾人麵上都有憂傷之色，尤其是老太君在進屋的那刻便早就淌下淚來，一口一聲的喊著，“兒啊，我的孩子啊……”
她在心疼大娘子，便是躺在那兒沒動的大娘子心有力，而氣不足，也隻能在那兒躺在嗚嗚的哭。
一時，氣氛更傷。
“老太君。”沈從霜跟四娘子都抹了把淚起身跟她打著招呼。
沒想到老太君揮揮手卻是要親自給她倆鞠躬致歉，一時急的兩邊人都去攙扶道，“老太君，您身子要緊啊。”
“就是。”沈從霜也親自上前扶道，“老太君可得注意自己身體。”
“是老身不中用啊，連個家都管不好，這才出了這樣天理不容之事。”說話間，老太君已經將對劉氏的處罰說了出來。
雖然沈從霜事先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在聽到劉氏懲罰如此沉重之後也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古稀老人，出手是真的快狠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