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從霜的話司琴便知有些事即便她沒在場心裏也清楚，因而，猶豫過後她還是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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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年伊始四娘子便覺得身子一日笨過一日，加之身上酸乏便也不願意走動，每日裏幾乎都呆在屋子裏。
“夫人，王府那邊我每日都有跟又夏她們通消息，您就放下心吧。”
“王妃不會有事的，這不是已經回來了麽？”
“她們今日又給夫人您送了好多珍貴藥材呢！”
“……”
盡管語桃每每都這樣說，可四娘子心裏還是放心不下，總是掛念著，擔憂著，沈從霜的脾性她是知曉的，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這件震驚朝野的金國叛賊事件到如今已經持續了差不多數月之久，如今趙元修那邊擺明了態度不願出獄，而沈從霜這邊也閉門謝客，足不出戶，在這樣下去便不是跟那些陷害他們的朝臣們做對，而是跟天家做對了。
她如何能不關心！
“哎喲，我的夫人，你這是要做甚麽？”語桃原正在將新摘的幾朵臘梅插到瓶中，回首便看見四娘子托著笨重的身子便要起身，嚇的她連忙上前。
四娘子卻是神色堅決，“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見一見姐姐。”
她不見，心裏始終不放心，不放心沈從霜如今究竟如何了。
語桃見她這般急的直勸，“好夫人，您就聽奴婢一句勸，奴婢真的有日日去跟又夏她們問候，她們也是叫夫人您如今之際還是多保重身子啊！”
對於這些話四娘子早就聽厭了，加之許是在府中呆久了也想出去透透氣便對語桃沉聲道，“讓開！”
語桃從未見她如此態度堅定的模樣，也知這次她是下定了決心，便隻好歎息一聲拿了起皮袍子披在她身上，“既如此，奴婢便冒著被大人責罵的下場，陪您去一趟吧。”
“你不必去，我一人即可。”
知道李晟關心她，便時時刻刻叮囑她們不許讓她一人外出，可她如今也不願連累了她們。
許是因為有了身子，她感覺如今的她心地異常柔軟，做事也從來都是留在餘地，總想為腹中的孩子積些福報，少些仇怨，思此，她不禁又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而腹中孩兒似乎也跟她心有靈犀般動了下。
思此，她微微笑了笑。
正笑著忽然聽到拐角一側幾個丫鬟躲在那兒鬼鬼祟祟說著什麽。
“是不是啊？”
“自然是，聽說啊，早早的就開始了。”
“……”
對於府中這些下人喜歡聚眾在一起說些小話，她不是不知道，也不甚在意，聽完了當即便要走，可就在她要走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個丫鬟用極其吃驚的語氣道，“連褻衣這些也要自己的嫂嫂做麽？”
嫂嫂？
就在四娘子愣神的那會兒另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鬟接過道，“嗨，闔府上下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了，這長嫂寡居多年又有這樣一個俊朗標致的小叔就在跟前，怎麽會不動心呢！”
“就是。”
“在說啊，她今年也就十八九歲罷了，還年輕著呢。”
說話間，又紛紛去議論那幾件由陳氏親手給李晟做的褻衣褲，說笑輕嘲間壓根不知道拐角的另一邊，四娘子已然臉色倏白，震驚僵麻。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她全然不知曉？
陳氏居然親手給李晟做褻衣？她真的做了？他又，真的穿了麽？
不過才一盞茶的時間，原本還在屋裏焦灼不安想要出門尋四娘子的語桃在看到四娘子又返身而歸的那一刻，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地。
“夫人，您可總算回來了，可把奴婢急的。”
邊說邊吩咐一旁的朱兒打來熱水，給四娘子洗把臉，在暖個手。
而四娘子麵色冰冷至極，自顧自的朝前走，一句話都沒說，直到朱兒打來水跪在麵前給她淨手的那刻才聽她說了句，“你們都知道了。”
知道？
語桃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話給搞懵了，以為她在說別的，“知道您要出門看望王妃麽？”
才說完迎麵便被四娘子狠狠打了一耳光，直打的她半張臉都麻了，耳朵也嗡嗡的聽不到她在說什麽，隻知她的嘴在動著，而朱兒已經伏到地上不斷磕頭認錯了。
“你們，都知道了。”
所以，闔府真的就隻有她一人傻子似的什麽也不知道！
語桃在聽清她問的話也嚇的差點魂飛魄散，腿腳一軟便跪在地上，“夫人在說什麽呢，夫人，您可千萬別聽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啊夫人……”
“流言蜚語。”四娘子回味著方才那幾個丫鬟說的那些句，眼中慢慢的便蒙上一層寒霜，“你沒聽，又怎知她們說的是什麽。”
語桃心中轟隆一聲這才知道真的瞞不過了。
而朱兒也在持續不斷的磕頭認錯中，哽咽道出，“我跟語桃姐姐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
“何時。”
四娘子隻覺得自己手腳都是冰冷的，而原本一直鼓動的腹部卻像是跟她有某種默契般，也靜靜不動了。
但聽朱兒微顫著嗓音道，“元宵節那日，夫人說想吃黑芝麻豆沙的，奴婢便去廚下吩咐，路上看見語桃姐姐跟幾個府上的丫鬟吵起來了，便上前，去了才知道她們在吵什麽。”
語桃亦失魂落魄般跪在那兒，腫著半邊臉道，“她們說大人私下跟嫂嫂有苟且，還，還說嫂嫂時常給大人做貼身衣物，大人也常在夜間去探望嫂嫂……”
語到這兒，四娘子險些眼前一白昏厥過去，幸而朱兒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哽聲道，“夫人……”
“夫人！”便是語桃也含淚上前將她扶住，口中痛罵道，“都是那些賤蹄子胡說八道，當日便該撕了她們的嘴……”
“不……”四娘子努力鎮定心神，過後卻隻覺得心口處疼極了，像被人生生掏空了般，她慢慢轉動目光看向朱兒，又看向語桃，“你們覺得，此事，是真的麽。”
她們倆張了張嘴，“自然不是。”
空穴來風必有因。
若不是真的，便不會被人議論，而身為家主的李夫人跟李老夫人也不會縱容她們如此胡言亂語。
思此，四娘子像是又在癱軟的身體裏找回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