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燕王便是想推拒也拒絕不得,一時後悔今日不該高調來此,弄的如此進退不得。

就在宴席已陸續差不多擺上的時候,前去報信的下人們回來亦通報著,沈文宣有事未來,還有幾個勳爵伯侯也未來,李晟倒是來了,但是晚些時候也有事。

大娘子跟歐陽翰倒是來了。

自大娘子‘小產’與李舒合離後,沒過多久便跟歐陽翰又再度好上,並二度入府,彼時並未驚動歐陽翰的新夫人,一直到她腹中孩子顯懷,且大夫幾次把脈是男孩兒後,歐老夫人以及歐府上下的態度便瞬時轉變。

直到大娘子生下孩子,新夫人不堪其辱,自請離去,而歐府上下也默認了大娘子重新回到府中,如此也算皆大歡喜。

“王妃。”

再次相見的時候,大娘子看著較從前圓潤多了,渾身珠光寶氣,相較從前的憔悴更像是名門貴婦。

沈從霜亦客氣的跟她打著招呼,“大姐姐。”

“說來,我們也許久未見了。”大娘子說話間親自上前挽住沈從霜的胳膊便將她拉至一旁,原以為她有許多體己話想跟自己說,卻聽她向她透露了沈扶音之事。

沈扶音被燕王送到嶺南假裝產子之事。

“此事你如何知曉?”

就在沈從霜滿腹疑惑時,卻見大娘子不知從何時變了一樣東西悄悄塞進她手中並悄聲道,“雖不知是什麽,想來對你們也有用。”

說完便走。

而她走後沈從霜打開那東西卻發現赫然是羊皮紙卷,跟早前趙元修給她看過的那個一樣,也是破碎不成樣的,仔細分辨過後竟覺心跳砰然。

趙元修一直在找這個東西,似乎有七樣,他身上隻有三樣,加上這個便是四樣。

全部找到便能將燕王他們的狼子野心一網打盡了吧……

思緒間,卻見司琴神色凝重向她走來,“王妃。”

沈從霜甚至都來不及聽她說些什麽便聽到待客的大堂中發現爭執,緊接著司琴張開的嘴又緊閉上,轉身一言不發便往裏麵走去,進去的時候裏麵赫然已經變了一番天地。

但見燕王周圍不知何時圍滿侍衛,而趙元修站在其間一臉漠然。

其餘人見到這個陣仗紛紛噤聲,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

“王爺……”便是沈從霜也沒搞清是何狀況。

燕王妃同樣不明所以的看向趙元修,她雖不知,可她是向著他的,他做什麽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支持到底。

“逆子,你這又是做什麽!”

麵對燕王的大怒,趙元修卻是雲淡風輕,“做什麽?怎麽,爹爹沒看見我在報仇?”

報仇?

這是東陽郡王因為燕王在早前的牢獄事件裏沒幫他反而落井下石所以父子倆反目成仇了麽?

正在眾人思緒間,趙元修已經緩緩走到暴怒的燕王麵前一字一句道,“我早就忍你許久了。”

“從幼年起你便輕賤我母親,寵妾滅妻,待我這個親生子又不聞不問,非但不關心甚至還將我置於死地。”

“此番費盡心思將我設計陷害,又趁我深陷牢獄中的時候虐待我母親。”

燕王妃站在旁邊聽著趙元修字字句句,眼眶早已紅潤,“修兒……”

趙元修安撫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若非顧念母親,我早該弑父報仇!”

連弑父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沈從霜心下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安,她總覺得今日之事過於蹊蹺也過於突然,趙元修這是做什麽?以他的脾性不會如此冒失突然的做這些,不像,也太引人懷疑了。

然而,發生了便是發生了。

緊接著趙元修當著所有人麵吩咐將燕王綁起來,其他人亦都困在堂中,四麵八方都是暗衛,大有一網打盡的意思。

“郡王,你與燕王父子間的事可別扯上我們啊。”歐陽翰眼見一場酒席變成了亡命席如何不怕,第一個跳出來道。

大娘子倒是還算淡定,她深知有沈從霜在便出不了什麽亂子。

李晟等人早在席麵開始前便走了,因而並不在這裏。

“你們不在,如何判定他的罪過?”說完趙元修第一個指向歐陽翰,“你且說說,說說這些年燕王待我這個兒子如何。”

說話間,身側早有侍衛拔出長劍,寒涼幽光嚇的歐陽翰差點癱軟。

這,這豈不是當麵逼迫?他貪生亦怕死,見狀隻有顫聲道,“燕,燕王的確不配為人父。”

“說說看。”趙元修坐在原地悠然問道。

歐陽翰頭上汗水流下,喉嚨也因緊張不斷滾動著,慢慢道,“他雖身為你父親卻從未關心過你,你幼年時常生病,他卻一次也沒在你身邊照顧過你。”

“不是尋花問柳,便是蹴鞠打獵。”

這是眾人眼裏都看到的事。

便是今日歐陽翰說出來,也有不少人在旁附聲議論,一時,燕王臉色難看極了。

他沒想到,真沒想到趙元修竟有今日這般弑父的膽子!而燕王妃卻早在一旁傷心欲絕哭出聲來,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原以為都要爛在肚子裏,沒想到還有被翻出來洗清的時候。

“所以,在你看來,他也該死。”

麵對趙元修冰冷的問話,歐陽翰自然忙不迭點頭。

問過歐陽翰後,趙元修又問另一個跟燕王相識的同僚,“那麽你以為呢?”

對方早就看清形勢張嘴便道,“燕王為人毒辣,行事亦無人性,早年娶燕王妃便是貪她琅琊一族的權力,靠著王妃上位卻在權勢通天後第一個打壓琅琊一族,愧為人也!”

有了前麵幾個的帶頭後,後續人也紛紛跳出來叫著燕王做過的那些虧心事,“草菅人命。”

“買賣官爵。”

“屍位素餐!”

“……”

今日為趙元修接風洗塵仿佛已經成為了討伐燕王的刑場。

他究竟想做什麽?司琴方才沒來得及說的又是什麽?沈從霜在旁旁觀著這一幕幕,心跳越來越快,那股捉摸不住的緊促跟緊張逼迫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你說,你該不該死。”

問到最後,趙元修親自拔劍指向麵沉如水的燕王,而燕王也目帶殺意與他對峙。

這哪是父子?分明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