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早被打的頭發淩亂,衣衫也破爛了,雪白的臉更是被指甲劃傷了好幾個傷口,疼痛跟恥辱令她不住的喘息流淚,可屋內的凝重跟氣氛也讓她不敢在作亂。

她隻有忍著害怕跟驚慌,斷斷續續道,“沒,沒有了……”

“說!”語桃在旁嘶吼著,紅著一雙眼憤恨看著她,仿佛她隻要敢說謊便上來掐死她,便是朱兒也齜牙看著她,伸手拔出頭上的發簪威脅什麽。

三娘子嚇的在也不敢說謊,“我,我,我隻說,爹爹已經跟宮裏打過招呼,將沈從霜殺了,還,還騙她,沈從霜跟她一樣懷上了孩子,隻不過,也許生不下來了……”

這個滅絕人性的壞種!

“我要撕了你!撕了你!”

這一次是語桃要衝上來卻被朱兒攔住,淚水洶湧勸住她,“讓她說,讓她說。”

“這些全部都是將來為夫人報仇的證據啊!”

李晟冷冷看著她,目光早已寒徹,“繼續往下說。”

“我說,我已經吩咐過,將沈從霜腹中的孩子刨出來,然後,然後……”

說到這兒不是她不說,而是李晟聽不下去了,他閉了閉眼,揮揮手,便有人上前將尚在說話的三娘子拖下去。

“亂棍打死。”

對她,他隻有這四個字。

便是其它人聽到心中亦一凜,在怎麽說三娘子也是沈該的女兒,相府千金,便這樣說也不說一句便打死麽?

語桃跟朱兒哽咽跪在那兒,眼睛都要哭腫了,眼下,三娘子無論怎麽死她們都不解恨,隻想四娘子能醒過來,醒過來。

“你,你敢動我。”

一直配合到現在的三娘子聽見李晟要命人將她亂棍打死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當即慌張亂叫掙紮著,“你們放開我!放開!”

“我爹是當朝宰相!你們不過一個區區朝中四品官員,謀殺相府千金,這個罪你們可擔得起!”

沒想到李家的下人也都是不怕死的,直接一口唾沫吐到她臉上,“你連我們少夫人都敢毒害,我們有什麽不敢的?”

“不敢殺你?你今日便看敢不敢。”

說著,那兩個押著她的人竟直接拽住她長發便往地上拖,疼痛跟暴力令三娘子慘叫連連,響震天際,彼時,恰好沈府派來的官兵也來了,雙方堵在大門口彼此不讓一步,氣勢緊張。

負責前來要人的便是周青,他態度囂張道,“奉勸你們趕緊將沈家三娘子放出來,否則,你們滿門都要滅族。”

“我竟不知,一個相府千金可以讓我們在金陵屹立百年的李氏滅族。”

說這句話的正是李晟的父親,李其治。

“老爺……”李夫人看見他回來了撲上去便放聲痛哭,“兒媳婦怕是,怕是要保不住了。”

方才離開時她已經聽見裏麵的哭聲越來越大了。

李其治聞言,神色亦淩然,麵向周青,一字一句道,“方才,你都聽到了,我李氏兒媳婦命都將不保,而罪魁禍首沈三娘子,也不可能活著從我李府踏出!”

“你敢公然跟沈相做對?!”周青不可置信的眯著眸子問。

李其治大聲回道,“今日要進,便從我李某的屍體上踏過去。”

“還有我。”李夫人亦在旁出聲。

最後,李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走出來,中氣十足喊了句,“還有我!”

一看這陣勢周青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朝中其它人都怕沈該,畏懼他,讓著他,可李家不一樣,李家鐵骨錚錚,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且也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世家大族。

“沈相來了。”

彼時,不知是誰說了句,所有圍觀在旁的人都自動分開,便看見沈該麵色陰沉的朝此走來,身後還跟著哭哭啼啼個沒完的大太太等人。

“三娘子,三娘子。”一到李府門口大太太便撕心裂肺的哭道,甚至撲到李其治身上哭打著,“你還我三娘子,還我三娘子!”

“像個樣子!”沈該心中本就不悅,見大太太這個樣子更是不爽,趕緊命人拉開了。

而李家人在看到沈該的那刻,也以同樣淩然的目光看過來。

彼此對望,四周俱是看熱鬧的平民百姓。

“今日之事,我也是方才才聽說。”沈該不相在此跟他廢話過多,隻說,“有什麽事,我們私下說,鬧成這樣,將來彼此麵上也不好看。”

李其治聽了他的話,隻有一句,“一命抵一命。”

“我兒媳婦今日若不在,三娘子也休想活著走出這一步!”

聽到此話,沈該麵色瞬間變了,而大太太更是哭嚎著大喊大叫道,“還我閨女,還我三閨女啊……”

就在沈該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隻見幾個下人行色匆匆出來匯報什麽,緊接著,李其治險些站不穩,而整個府邸內更是傳來轟然成片的哭聲。

“少夫人,少夫人啊!”

“嗚嗚嗚……”

李夫人跟李老夫人最先預感到什麽,均是向後一仰便暈了過去,而李其治也深呼幾息才勉強讓自己站在那兒,然而,麵色卻像瞬間老了許多般。

“沈相,今日,怕是不能還你女兒了。”

因為,他也失去了一個女兒啊!

“老爺……”大太太還在哭著嚎著,沈該一個眼神過去,她已經嚇的不敢在說話。

而他亦麵沉如水盯著陸續返身的李家等人。

*

宅院內,幾乎每個人都在掩麵哭泣,到四娘子院中的時候早就是哭聲一片。

半敞的門裏隻能看見李晟呆坐在那兒,而床榻上的人早就安息的躺在那兒了,穩婆跟禦醫抱著拚命救下來的胎兒站立在旁,便是剛出生的嬰孩也像預感到母親的離世般,哭都不哭一聲。

“出……去。”

隻是兩個字,卻像是用盡了李晟全部的力氣。

穩婆跟禦醫隻好抱著胎兒離開,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永遠睡過去的四娘子,不禁流了幾滴眼淚。

一切都好像過去了,永遠的過去了。

血的氣息依舊很濃厚,伴著屋裏的藥材味兒還有熏香混合成了一種怪異的味道。

李晟久久坐在那兒,握著她的手始終沒鬆卻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流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