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妃。
離開木府時又夏不知何時站在一側,遠遠看著她,而沈從霜雖未直接與她打招呼卻用唇語告訴了她,她想說的。
留下,監視元夫人。
又夏見狀,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
而彼時,京中亦在發生變化。
趙元修在被沈扶音秘密關押了近百天後,終於被放出來。
關於將他放出來之事,朝中大臣亦有自己的看法,有的認為燕王謀反,身為他兒子的趙元修也理應獲罪,可也有人認為趙元修並非燕王親生之子,頂多削去官職爵祿,貶為庶人即可。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以李晟為主的清流一派紛紛站出來表態,既然燕王該死,那之前趙元修殺他之事便不算弑父,且燕王本身就不是他的父親。
反而趙元修在這件事中深受牽連,非但王妃下落不明,連帶著燕王妃也慘死。
“應當給他一個機會。”
“就是。”
“……”
李晟等人表態是一方麵,沈扶音在背後的默默扶持又是一方麵,她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才能跟趙吉抗衡,而趙吉明明知道她的想法卻沒表現出阻攔的意思。
“既如此。”趙吉身穿龍袍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子看向眾人,“那便削去其爵祿,讓他從副都指揮使吧。”
副都指揮使乃朝中四品官,不大亦不小,此職曾為沈文宣所擔當,而他如今去邊外打仗去了自然要有人頂替上,恰好前段時間“宮變”,這件事便一直擱置下來,如今既處理了又賣李晟等人一個麵子。
何樂而不為?
不得不說,趙吉如今處理政務可謂遊刃有餘,老成周到之處竟比沈該這個老狐狸更甚。
“沈相以為呢?”
見點到自己,沈該站出來道,“臣以為,皇上的處理最為妥當不過了。”
原以為此事便如此了,誰知沈該最後又補了句,“隻不過,有關趙元修曾為反賊趙蹇一事,卻不知要如何處理?”
要說沈該為人厲害精明之處便在這裏,他知道如今趙吉跟沈扶音麵和心不和,趙吉要對付沈扶音也不好當麵下手,這時便需要一個人替他出麵,而沈該最合適不過了。
聽了自己想聽的話,趙吉當下故作為難的看向李晟等人,似在問他們該怎麽辦。
而在偏殿一直旁聽的沈扶音麵上顯然也露出幾許凝重,旁邊幾個侍女望著她小腹位置相互交換了個眼神,表示擔憂。
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雖未顯懷,卻是猶為重要的時刻。
趙吉早就下令吩咐,如有閃失,殺無赦。
“娘娘。”
如今,沈扶音已經成了貴妃,而二娘子,雖未封皇後卻已然跟皇後差不多,皇後這個位子沈扶音早已經放棄了,她要的,是比皇後更有份量的位置!
隻聽殿內仍在爭執不斷,李晟等人均以為此事乃謠傳,趙元修長什麽樣子大家心裏沒數麽?而趙蹇長什麽樣子大家也都是清楚的,何況趙元修在被放出來後就有人曾用益母草灰為他清洗擦拭過,並未有易容的跡相。
見眾人意見一致,而他孤立無援,沈該不由朝趙吉看去。
趙吉也不願在此事上再做計較下去,如今,他要做的,還有更緊要的事。
“前段時間聽聞沈夫人身子不大好,想來也是掛念遠在邊外的女兒。”雖然三娘子跟林正已經送出去一段時間,可要想將沈該再拉攏些,必要的好處還是要給,縱然,這個好處未必是他要的。
果不其然,聽到這兒沈該表情有些微妙,他並未在趙吉麵前提及過此事,也是因他對大太太感情本就不深,且大太太為人蠢笨衝動,為官仕途這些年倘若她是個明白的,早就將後宅治理的一片祥和,非但沒有如此,還鬧的雞犬不寧,若非老太太執意不肯讓他再娶,他早就將養在外麵的那位接回府了。
定遠候從上朝到現在便想表功,此刻更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站出來道,“接沈夫人之事不如就交給微臣,恰好微臣這段時間也要去關外看看那邊的戰況。”
派定遠候前往關外也是為了監視沈文宣兄弟倆,同時也是為了跟金人議和。
這仗打了也有小半載,輸多贏少,趙吉才登上帝位不久,要的是先穩固地位而不是發動戰事。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該便是不想也不得不受了,“臣,謝過皇上。”
“既然事情都已解決,今日便先散朝吧。”趙吉邊說邊起身,同時吩咐禮部幾個官員隨他一起起身。
眾人心中都明白,趙吉自從當了皇上為了這皇帝之位更加的名正言順,他想將送到郊外的太後給接回來,利用孝道堵住天下人的嘴,太後接回來好心安養,待風聲平定下來,他就正式封二娘子為皇後。
說來,二娘子也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趙吉邊走邊想,連站在偏殿裏一直看著他的沈扶音都未注意。
“娘娘。”那幾個侍女見沈扶音都站了這麽久不禁有些擔心了。
然而,沈扶音隻是漠然望著趙吉離去的方向,良久才說了句,“等會兒通知下去,讓趙元修來我這裏一趟。”
*
如今趙元修雖然已經放出來,卻還是要走流程先到皇城司關一關,可既然有了沈扶音的口諭,自然有人將他放出來,況且如今趙吉都開口赦免他的罪了,且還要封他個官做,於是往日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如今對他也客氣不少了。
“趙大人,請。”
“來來來,這邊。”
對於在牢獄中呆了很久的人出來都有儀式,譬如跨火盆將黴運一掃而光等等,然而趙元修卻不搞這一套,徑直穿著已經磨損破爛的衣裳便往外走。
“王爺。”
為了這一日,司琴足足等了快半年之久,她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端著簇新的衣裳袍服便趕了上來。
都是親手做的,為的便是他能穿著舒心舒意。
而旁側,黑子見到這一幕卻是不自覺的皺起眉,怎麽,莫不是他瞧錯人了?這司琴姑娘也是個攀高枝好高騖遠的主兒?她對趙元修的態度便是尋常人看了心裏也都明白。
“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