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你放在心上，是要作出行動。”老太太看到她那幅蠢笨的樣子不由又有些厭棄起來，提醒道，“上回不是拿了冊子回來，便老是去想她願不願意，婚姻的事哪有讓她們做主的，不都是父母之命。”

“等除夕時你跟老大好好商量，緊早定下來。”

這是要先把二娘子親事定下，三娘子才好出嫁，不然名聲上說著，也不好聽。

老太太難得一次跟她說這麽多話，大太太忙不迭點頭，“媳婦省得。”

二太太在旁，內心思緒萬千。

*

“快過除夕了，娘子要不要為自己置辦幾身新衣裳？”

西院裏，書琴邊打掃房間邊道，這快過年了，裏裏外外都要一塵不染所謂辭舊迎新。

又夏則坐在臨窗的炕上跟沈從霜一同剪紙，大紅的紙或剪成喜鵲樣式的，又或是寶葫蘆樣式，意喻平安，喜樂，福缺陷跟安康。

剛剛聽完書琴的話後，又夏頭也沒抬便道，“府上早就為娘子把新衣裳都剪裁好了。”

“那是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書琴停下手中擦桌子的動作道，滿眼的天真不知。

又夏笑道，“那會子你還沒來呢。”

像沈府這樣有頭有臉的人家，一般開年到了春天便開始來年冬日的衣裳了，這選料啊，用色啊，繡花啊，都有講究。

之前沈從霜來的晚，那會子府上幾位娘子的衣服都已經準備好了，拿給她的，不過是些素日裏的舊衣物，隻是後來隨著她在府中地位逐漸穩固，加上老太太如今看重她，便又緊趕忙趕的給她做了幾身。

“看看，都在這兒呢。”又夏打開金絲楠木的衣櫃，讓書琴過來瞧瞧。

隻一眼便讓她訝在原地了，滿滿齊整的一大櫃子，各種顏色都有，什麽藕色，丁香色，青黛色，水紅色，這衣裳的布料也都是極好的，摸上去，柔軟極了，她怕自己手粗給摸壞了，也不敢再摸摸。

“你倆從這些裏麵各挑一身去吧。”

沈從霜的身量與她們相差不多，書琴可能穿著小了些，但是來年長了個頭便合身了。

沈府的衣物都是頂好的，無論用料還是做工，要出去買，一身可得花好幾十兩銀子呢。

聽了沈從霜的話，別說書琴，便是又夏都站起身來忙道，“這可不敢，那都是府上給您的。”

沈從霜自然知道她們不要，便解釋道，“我說的，是之前那些舊的。”

之前沈府可沒想過要給她幾身像樣的過年衣裳，可也都是幾個娘子從前穿過的，她們的衣裳，即便是穿過也簇新的跟沒穿過一樣，隻是如今的沈從霜穿那些畢竟不合適了，她有新的了，這些丟了也可惜。

聽懂她的話音後，又夏也就不別扭了，拉著書琴道，“姑娘都開口了，咱們倆一人挑一身吧。”

書琴有些猶豫，但心裏也有幾分暗喜，便朝沈從霜道，“謝謝姑娘。”

沈從霜沒說話，看著她們淡淡笑著，心裏卻百轉千回的想著事情。

林正跟三娘子之間的親事就這樣定下來了，她原本不想拉他進入到這個複仇的旋渦裏，誰曾想他還是沾上來了，且不說這個，便是大娘子那邊，杏兒的下落直到現在也沒。

她越發肯定了那次在大娘子家中看到的那個機關，也許就是一間隱藏的密室，杏兒很有可能就在裏麵。

隻是，大娘子一直不將她放出來，想必也是拿來要挾李嬤嬤。

李嬤嬤自再度回到沈府那幾日，雖然嘴上揚言要將大太太做過的那些醜事都抖落出來，可畢竟沒有杏兒下落也不敢輕易妄動，如今雖沒住在府上，卻也還是在從前那戶親戚家裏住著去了。

對方雖然離開了金陵，但是鑰匙卻留給了隔壁鄰居，想來也是考慮到日後回來的話方便些。

“又夏，今天你去歐府一趟吧。”

歐府？又夏停下手中動作道，“去那兒作甚麽？”

她去歐府自然得有個像樣的借口，沈從霜考慮過後，又改變主意，“罷了。”

杏兒如若真在裏麵，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太光明正大的將她弄出來，除非……思此，她眼睛裏有什麽一閃而過，隨後起身道，“你們就在屋裏呆著，若有人來便說我身子不適。”

“我要出門一趟。”

又夏跟書琴聽後，雖有些疑惑，卻也還是點了點頭，“是。”

*

沈從霜如今出門再也不像過去那般小心翼翼，且防備甚多，她隻是隨口說一句出去買東西便輕輕鬆鬆出了門，出了門後她按著記憶的方向朝那個小巷胡同走去，來到從曾李嬤嬤的親戚家。

屋門緊閉，像是沒人的樣子，然而，空氣裏的味道卻騙不了人，那是羊奶的味道。

東哥兒如今應該也快兩歲了，但是，他還是個孩子，仍舊脫不了吃奶。

沈從霜在外思量了一番，決定‘打草驚蛇’。

她找了一個專門送口信的人，讓對方帶個口信到鄭玉娘的宅院裏隨後便在外麵守株待兔，等了約有半多個時辰，一輛馬車急急忙忙的朝這的方向駛來，沈從霜看見原本緊閉的門開了個縫兒，轉眼又緊閉上了。

“東哥兒！我的東哥兒啊！”

鄭玉娘一下轎便哭天搶地的撲到門上，又拍又打的，驚動了左右鄰舍的人，個個出來東張西望的。

就連官府的人也來了。

這個鄭玉娘速度之快倒是讓沈從霜沒想到的，她偽裝在一幹看戲的人裏旁觀著，看著官府的人是如何粗暴的上前將門撞開，又是如何進行一一搜捕，直到最後屋裏一陣淩亂，順便傳來一個嬰孩的哭聲。

鄭玉娘一下子就哭倒在地了，“東哥兒！我的兒啊！娘可總算找到你了！”

“孩子為何會在你們手上！”

那對李姓的夫婦倆張口結舌，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衙役上前將他倆逮捕住，凶聲道，“既然說不出來，就跟我們上官府說去！”

言畢，將二人捆綁，而李嬤嬤，原本是躲在水缸裏的，結果還是被人找到。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