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牙齒恨的癢癢目送她離開。

便是林正,也悵然若失的看著她離開,原來不肯嫁給他,是有原因的……

“那我呢?”一直到她們都走了,歐陽翰才敢出聲,卻是滿臉的窩囊。

沈從霜嫁給他是不可能了,可將二三娘子嫁給他也更是作夢,一時,老太太自己也頭痛不已,“且讓我們,商量商量吧。”

實在不行,將四娘子嫁過去看可不可以。

見狀,歐陽翰也悶著那些憋屈走了,他走後,林正沒坐多久也走了,一時,屋裏空****的。

*

彼時,二太太正在院中招待前來拜年的沈從同僚們,此番他回京,一些朝中清流便紛紜而至,沈從也暫時放下與沈該之間的兄弟紛爭,招待來客,談笑風生。

“如今,秦檜身子已不大好,咱們可以上疏彈劾之餘並再提北伐之議,呼籲起用被廢錮永州的主戰派大臣張浚。”

“正當如此。”

“……”

屋內,幾位主戰派的大臣正義憤填膺的跟沈該談及政事,二太太伺候完後便出來了,才出來便聽到語桃前來報信,將榮華堂中發生的事全都告訴她了。

什麽?東陽郡王來了,還從歐陽翰手中搶走了沈從霜?

“聽老太太的意思,像是要將四娘子代替表小姐嫁到忠勤伯府。”事關自家娘子,語桃如何能不急。

聽了語桃的話,二太太真是氣笑了,“賣女求榮到我頭上了,打量是琢磨著四娘子非我親生,便上趕著來作踐她?”

即便不是她生的,也論不到老太太大太太那邊做主,替人做繼,當人後媽,這是堂堂相府做出的事麽?

“真兒呢?”

四娘子名沈新真,素來二太太便以真兒稱呼她,語桃聽了她的話便道,“眼下娘子正在屋裏給太太納鞋麵,尚不知此事。”

真是個乖孩子,聽到她在給自己納鞋麵,二太太更堅定了不將她嫁往忠勤伯府的事,隻是,此事她出麵未免達不到效果,因而回頭看了一眼屋內聊的熱火朝天的景象,罷了,既已經跟大太太那邊撕破了臉,那便撕個徹底吧。

*

當晚,沈從霜聽又夏說,才用完晚膳老太太便將二太太喊到了她的榮華堂,隻是向來對老太太言聽計從的二太太卻罕見的以身體不適推脫了,隻讓二老爺沈從過去了。

“想必是為了四娘子的事吧。”

說到這兒沈從霜也不由在心裏讚一聲二太太高明,四娘子非她親生,老太太要就此拿捏也容易,可四娘子身上畢竟流著二老爺的血,且,二老爺為人清直,斷不可能做出那等賣女之事,且他又隻有四娘子這一個女兒。

四娘子跟尋常庶出之女比,是幸運的,畢竟,爹爹清明正直不糊塗,嫡母也從不拿捏磋磨。

沈從霜思此,便對又夏道,“既如此,你便去四妹院中將她喊來,我也好與她說說話兒。”

又夏聞言便退下去了。

又夏走後,書琴苦著一張臉上前道,“娘子,你當真要嫁給那個東陽郡王麽?”

金陵城中,誰人不知東陽郡王紈絝的名號?鎮日裏遊手好閑,花天酒地的,娘子嫁過去可不是受罪麽?

沈從霜一麵細細看著手中的冊子,一麵道,“相較於東陽郡王,莫非你覺得嫁到忠勤伯府更好?”

聽了她的話後,書琴連連搖頭,“忠勤伯府不好。”

嫁過去可是要當後娘的。

沈從霜看的冊子正是林氏年有的田產地契,如果猜的沒錯,被逼到絕境的大太太開年之後便會想方設法做些生意,到時候……思此,唇角微勾。

“娘子……”書琴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四娘子已經來了。

外麵風大雪大的,她特意披了件兔毛的鬥篷,一身綠色素綢接藍色寸蟒妝花緞夾裙,烏黑的鬢發映襯著膚色是那樣雪白晶瑩。

好些日子沒跟四娘子碰麵相談,這乍然一見,沈從霜亦覺察到她與往日的不同,像是長開了,也比素日更美了。

“聽又夏說姐姐找我,特意帶了些糕點來,等會兒咱們吃茶就這些糕點,倒也愜意。”

四娘子如今待她的態度已經親近許多,不是故作的,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肺腑。

隻見語桃笑意盈盈的拿了一個食盒出來,又從裏麵一碟碟的端了出來,瞬間,香氣便飄了出來,又夏跟書叢都探著腦袋朝裏看去,隻見有蜜糕、棗糕、栗糕、麥糕、花糕等。

“這蜜糕是用茶米屑加白糖蒸煮,蒸熟後,加以捏壓,用線裁成二寸長、寸許寬、三四分厚的小糕,上麵印上四食香的字號,兩塊一連,秋、冬出賣。”

“這棗糕是宮廷禦用糕點,其味香遠,入口絲甜。”

“……”

隨著四娘子的介紹,又夏已經將沏好的茶注入杯中,一人一盞,隨後便與書琴語桃等識趣的退了出去,幾人守在門外聊聊閑話家常,倒也自在融融。

時下仍在年中,雖初三矣,一牆之隔的牆上仍舊熱鬧繁榮。

“今日,榮華堂中的事想必四妹也知曉了吧。”沈從霜吃了一口茶後問道。

四娘子點點頭,放下手中糕點道,“老太太素來有仁慈的名號,做的卻都是那等子刻薄逐利之事,一點也不顧念親情。”

從她逼得大娘子絞發做姑子一事便能看出,任憑大娘子如何不是,便是硬抗下來,一個做妻的滅妾,有何不對?

沈從霜看了一眼窗外盛開的煙火,“而今她倒是異想天開,又想叫你嫁過去了。”

聽到這兒,四娘子卻是笑了,眼底閃爍著,湊到沈從霜身邊輕聲道,“怕是不能了。”

為何?

沈從霜以眼神回望她,但聽她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我嫡母已經給我說好了人家?”

二太太已經私下悄悄給四娘子說了親?沈從霜聞言為她高興之餘不禁也問道,“是何人?”

“說的是參知政事李大人的長子。”

“李晟。”

李晟?

沈從霜不禁細細思量道,金陵高門顯戶也不過那幾家,都是皇親貴室,居住在此的也大多一二三品以上的官員,這個李晟素有才名,詩書禮樂射騎,樣樣精通,二太太還是獨具慧眼的,給四娘子挑了一個不錯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