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甜就對他說：“你隻管上班，這些就不用管了。”
“成，反正媳婦幹啥，我都相信你。”
十九號，顧甜領著秀兒去了一趟市場，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買成了。大米白麵，油鹽醬醋，她又去找楊東，要了一塊肉，還要了一袋子土豆。
“這是幹啥？”
“回家吃啊，明天起要連著下很多天的雨。你也存著點菜，不然沒法出去。”
楊東心裏一動：“雨太大了，菜價就要漲了吧？”
“是啊。沒錯。”
“哦，那我得預備著一點了。”楊東知道，他囤的那些土豆，終於有希望了。
顧甜給村裏打電話，讓白朗幫忙把菜窖給封上：“這雨連下半個月，千萬別進水了，不然土豆都爛了。”
“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幾遍了。”白朗笑道：“不過土豆真的能賣出大錢？”
“沒錯的。等到時候，我給你和孫蘭一個人二百塊錢工錢。”
白朗倒抽了口氣，這麽多！那可得好好幹了。
他又招呼幾個兄弟，去加固了菜窖一番。
可得好好的幹，不然兩百塊泡湯了。
二十號淩晨，就開始下雨，石宏昭和杜江去廠子看新的車床。
顧甜不讓秀兒上學：“這雨得下半個月，你們學校地勢低，肯定上不了課，去了也得回來。”
秀兒眨著眼睛：“娘，您是半仙嗎？”
“是廣播裏說的。”顧甜道。
秀兒站起來了：“那我告訴樓下一聲，杜達明也不要去上學了。”她跑出去了。
卡擦！外麵幾道閃電劃過，緊接著烏雲滾滾，天迅速的黑了下來。
看來大暴雨就要來了。
秀兒不一會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杜嫂罵了我一頓，說我拐帶她兒子不學習。杜達明剛才上學去了。”
顧甜道：“他媽不就那樣嗎？別管了。你一會幫我看孩子，我把尿布洗了。”
這一晚上就用了一大盆，太誇張了。
尿布沒洗完呢，樓下的杜達明濕淋淋的回來了。
他在走廊換鞋，一臉埋怨：“秀兒都說了，不能去學校你非讓我去，現在好了，全班就我一個人去……阿嚏！”
杜嫂說：“一個男子漢，淋點雨而已，磨嘰什麽？”
秀兒撇撇嘴，這女的真討厭。
窗戶外麵嘩嘩的雨聲，一點也沒有減小的意思，和書裏麵說的一樣。
七十年代最大的一場雨要來了。
晚上石宏昭和杜江回家，全身淋濕，鞋裏麵的水都能直接倒一盆了。
“這雨也太大了。車間裏麵都是水。我們忙著搬零件來著。”
“累壞了吧?”顧甜趕緊道：“我燒熱水了，一會你們倆一起泡腳。別感冒了。”
這時候二寶又哭起來了，顧甜趕緊哄著孩子，囑咐秀兒把厚被子拿出來。
“得你爺爺那屋被子換了。下雨天，太冷了。”
秀兒點頭：“我給娘也換上厚被子。別凍壞了弟弟。”
顧甜一笑：“去吧，做得好。”
這雨和顧甜說的一樣，一連下了半個月每天都是電閃雷鳴，還有幾天下了冰雹，本地的菜地和莊稼都受損嚴重。
雨水褪去，麻煩就來了。
那時候，還沒有菜籃子工程，綠葉蔬菜肯定是吃不上了。
連老百姓常吃的白菜土豆，價格都在暴漲。
一開始漲到了一毛五，兩毛…再後來便是五毛，甚至一塊，一塊五一斤，還要限時限量。
很多人為了買點菜，要四五點鍾起來去供銷社排隊，為了幾顆土豆要打起來。
顧甜看到時間差不多，和楊東商量著出手了。
楊東手上有土豆的消息剛散出去，上門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
價高得者，還要現錢，打白條是不行的。
楊東非常激動：“他們給的最低價還一塊錢呢！賣不賣？”
顧甜道：“不賣。”
“啊？”楊東一愣：“你還要等價格更高？不行的，上麵肯定要把菜給運過來的。不出半個月就賣不動了。現在不出手，萬一全砸手裏咋辦？”
顧甜道：“兩塊太多了。我們要是這個價賣了，就真成投機倒把了。現在大家都缺菜，肯定是沒人說什麽，可是風頭一過，那幫沒賺到錢的指定要告你的，一告一個準兒，你就得被抓進監獄。”
書裏麵就有個村主任，大肆收購村裏的土豆，然後以八毛一斤批發出去，當時是賺了個盆滿缽滿，結果後麵就被抓起來判了三十年。
楊東一陣後怕：“你的話有道理啊！我真是想錢想糊塗了！那要咋辦？”
“把這些土豆，全都低價賣給本地的菜站。就說食堂那時候進菜的時候不小心訂單重複了，多進了一批，咱應該給老百姓解決問題，不能貪便宜的。”顧甜笑道：“隻求在領導那邊得到一個好印象罷了。”
楊東非常聰明，馬上就明白了。
靠著土豆賺錢隻是順道的，得讓上麵記住自己的名字。
將來做什麽生意，保準都是一水的綠燈啊！
眼看著現在政策越來越鬆，想做生意沒有上麵的庇護咋行呢？
楊東一拍大腿：“大妹子，我咋沒想到呢！是我的目光短淺了。我這就去了！要不要我提一下你的名字？”
“我可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你想讓我失業啊。”
楊東反應過來了，笑道：“那還是我自己來處理吧。”
“就靠你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了什麽忙。”
現在恨自己的人那麽多，還是老實點吧。再說楊東應該也不喜歡一個愛出風頭的合作者。
她不想要名頭，隻要實際的。
楊東出門就聯係了菜站的人。
菜站負責人，愁得頭發都白了，再鬧菜慌，自己就得失業回家抱孩子了。
一聽楊東手上有成噸的土豆，樂的差點沒瘋了！
他一把拉住了楊東的手：“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的，點貨的時候才發現土豆買多了，正愁著不知道咋辦，這不就來找您啦！您給收了吧！”
“行，沒問題。我們現在缺菜缺的要命，就是這個收購價……”
“我們也不是為了賺錢，隻要能回本就行了。千萬得讓群眾吃上廉價菜。”
“小夥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覺悟，有前途！放心，你幫我解決了這個大問題。我保證讓你吃不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