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波看看這東西，淡笑道：“做得好。我給你送過去。”
顧甜道：“嗯，你告訴我爸，我很想他，可我現在太忙了，等我有時間就去看望他們。”
老家夥就在家等著吧！
顧老蔫拿到這些東西，氣得七竅生煙，撕爛了信，破口大罵。
“臭不要臉的賤人，拿這破玩意就是孝順我？我和你沒完……咳咳咳！”
李敏皺眉道：“閉嘴吧，你喊這麽多有啥用？連村長都偏袒顧甜，不讓我們離開村子了。”
“別讓我知道是誰把我們摔成這樣的，不然老子弄死他。哎呦！快點給我拿個尿墊來！”他一著急又尿失禁了。
李敏厭煩的撇嘴，這麽一個廢物，還嘴硬呢！
顧大丫咋不弄點耗子藥，直接藥死他，我的麻煩也就解決了。
突然，李敏看向了地上的那包草梗子。要是在藥裏麵放點藥，弄死他，還能栽贓給顧大丫……
突然她覺得後背一陣劇痛，是顧老蔫拿著雞毛撣子抽她。
李敏躲開了：“你瘋了？打我幹什麽？”
顧老蔫冷笑：“顧大丫是恨我，可如果害死我，她就得被槍斃，她過得那麽好，才不會犯傻呢！我這就對外說，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幹的！”
“誰要害死你了？你別一天天的發瘋！”
“別裝了，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好好伺候我，不然我和你沒完。”
李敏怒氣衝衝的出去了，老不死的他的病絕對不能好起來，不然老娘還有好日子過？她看到放豬油的盆子，微微挑眉。
供銷社賣的豬的大肥肉，非常便宜，家家戶戶都把大肥肉煉油，用來炒菜。
李敏開始在菜裏大量地加豬油。就算喝一碗疙瘩湯，都要在碗底加上大勺子豬油，而且還多多的放鹽，放醬油。
她還給他買劣質的散裝白酒和煙葉子。
“那麽冷的天，你也出不去，也就這點消遣！少來點，沒事。”
顧老蔫以為自己的警告出了成果，開始悠哉悠哉的過日子。
李春風這邊一直下落不明。
石大壯一個人在家住著，說是到了開學就住校不回來了。
村長問過他：“你娘到底去什麽地方了？人家公安來了好幾次了。你不配合，也找不到她啊！”
石大壯嗚嗚哭了，用油膩埋汰的袖子擦鼻涕：“我不知道。我爹不要我了，我娘也沒了。要不是我姑姑給我送點糧食，我都要餓死了。”
不到十歲的孩子，過得這麽慘，村長也不好說什麽了。
等到村長走了，石大壯進了屋，插上門，把窗簾都拉上了。屋子裏一片昏暗。
他走到了酸菜缸前麵敲了敲，然後費勁的挪開了。
李春鳳從下麵的地洞裏麵鑽了出來了。
“天還沒黑呢，你叫我出來幹啥？算了，趕緊我弄點吃的。”李春鳳道。
她已經在下麵躲了一段日子了，頭發亂糟糟的，身體帶著一股異味。
大壯抿著嘴，也不說話，拿過了兩個窩頭和一大塊鹹菜給她。
李春鳳狼吞虎咽的吞著窩頭：“咋不買點肉？我們現在也不缺錢了。”
“那麽多人盯著，我要是買好吃的，一定會被懷疑的。過幾天我去黑市買點雞蛋和肉，晚上給你做。”
“真聰明！”李春鳳很欣慰：“不愧是我生的！你好好學，說不定能成咱村第一個大學生呢！”
大壯突然開口道：“娘，你還是走吧。”
“走哪去？”李春鳳抬頭看向了大壯，一臉不解。
“公安老上咱家來，村長也三不五時的來，要是被發現我藏了你，我就會被開除，我的努力全白費了。”
窗外鳳雪驟起，雪粒子砸到了玻璃窗戶上，北風呼嘯的吹著。
李春鳳不敢走，一個被通緝的女人，又沒有介紹信，就隻能當乞丐了。
說不定還會被別的乞丐欺負，過的不如一隻狗。
李春鳳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可是大壯不能被自己連累……
她想去自首，可是想想，她吃了那麽多苦頭，就是為了那些錢。
她不能把那些錢交出去！
她心裏百轉千回，吃窩頭的速度都慢下來了。
也是在這時候，她才發覺今天的窩頭有一股子苦澀的味道。
怎麽這麽難吃？
啪嗒！窩頭摔在了地上，李春鳳麵容扭曲，摔在地上。
她震驚的看向了兒子，慌亂，驚恐，害怕，不甘心……
“為什麽，我是你娘啊……”
大壯沒說話，他的腳被母親的指甲摳出血來。
可他一動沒動，平靜的看著李春鳳在他的腳邊口吐白沫，不斷的掙紮著。
終於，她平靜下來了。
大壯跪下來磕頭：“娘，我保證。我將來一定考上大學，光耀門楣。”
大壯費勁的把母親拽了出去。
大雪天，所有人都在家裏窩著。
沒人看到一個少年，費勁的拽著一個人在地上走，漸漸消失在風雪中。
直到第二天中午，放羊的老頭，看到了李春鳳的屍首。
她衣服破爛，手上抓著半個窩頭，倒在了三水河附近的一個橋洞裏，已經凍成了一坨。
她的身邊有一片紙灰，有幾張沒燒幹淨的五塊錢。
“唉，她是吃了老鼠藥出事的。”
“她太糊塗了。為了錢，做出這樣糊塗的事。到頭來，那些錢也花不著了。”
人死如燈滅，大家想的都是李春鳳的好處，歎息不已。
大壯大病一場，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不吃不喝。
大家都覺得這孩子可憐，都紛紛拿出了家裏的煎餅，雞蛋給他送去。
石宏龍得到消息，非常冷淡，說他忙，回不去，以後讓石愛紅和石宏昭養活大壯。
石愛紅大概是怕大壯真纏上自己，隻下葬那天匆忙來了一趟，趕緊跑了。
石宏昭讓顧甜寄回去一百塊，讓村裏幫忙，給李春鳳辦了一個像樣的喪事。
村民都在低聲議論著大壯可憐。
大壯穿著孝服，安靜的跪在那燒紙，一言不發。
秀兒知道了這個消息，便歎道：“大壯好可憐。不然想辦法弄他到我學校，我照顧他。”
“絕對不行。”顧甜道：“你以後最好離大壯遠點，我看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