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甜很好奇:“這個女人看著眉清目秀的,不像本地人。為什麽也來了大西北呢?”

“不一定是她來,可能是她對象帶著她的照片來這裏的。這個窯洞住過太多人了,估計也找不到照片的主人了。”

“也有可能。”顧甜把照片給放起來了。

三個人收拾了幾個小時,用了十幾桶水,屋子總算像點樣子了。

顧甜累得骨頭疼,可還是咬著牙和石宏昭把爐子點著了。

聶母說過的,這裏溫差太大,夜裏潮濕陰冷,不點爐子會得關節炎的,

火牆子和爐灶四下漏冒煙,秀兒嗆得直咳嗽。

石宏昭趕緊拿著泥巴到處補著牆縫。

“這就收拾好了?”虎子帶著晚飯走進來了,看著滿屋子的煙便說道:“這些柴禾都潮了,我明兒給你們送點木頭來。先吃飯!”

土豆燉羊肉,玉米麵大餅子,還有幾根玉米,拳頭大的鴨蛋。

顧甜真是餓壞了,來不及吃菜,就先吃了兩個餅子。

真香!

虎子笑道:“咱這裏雖然環境差,可吃得好,尤其是牛羊肉管夠,我先回去了。明兒早上我接你們上班。”

“等一下。”顧甜叫住他:“我跟你打聽一個人,你聽說過石宏龍嗎?”

“知道啊!就在前麵的鎮子種樹,離這裏不到十分鍾。上個月剛和本地的一個寡婦結婚了,他的名字和廠長挺像的?”

石宏昭說:“認識,可不熟。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虎子似乎鬆了口氣:“不熟就好啊。”

“咋了?”顧甜笑道:“聽你的意思,似乎有點內情?”

“沒有啊,那我先回去了啊!”虎子趕緊上車走了。

顧甜道:“石宏龍是做什麽壞事了嗎?”

“不知道,以後慢慢打聽吧。”石宏昭大口吃飯,半晌說:“連石宏龍都能成家立業,我也希望在大西北有所作為。”

顧甜也是這麽想的,不奮鬥出來什麽結果,都對不起遭得罪。

晚上吃過飯,顧甜讓石宏昭帶著自己和秀兒去附近的湖裏麵洗了個澡。

在火車上待了將近一個禮拜,身上早就黏糊了,溫熱的湖水一衝,所有的疲憊全都沒了。

顧甜和秀兒在水裏遊動著,像兩條自由的魚兒。

她招呼著石宏昭也下來洗一洗:“反正四周也沒人。”

“你們上來,我再洗,得有人看著。虎子說這裏晚上有狼,你和秀兒也快點。”

聲音剛落,就聽到遠處隱約的狼叫聲。

“額,這地方真可怕。”秀兒緊張的四麵看著。

她和秀兒趕緊洗完了從池塘裏爬了上來。石宏昭再下去洗。

顧甜和秀兒舉著手電四麵看看。

夜晚的月光非常的美麗,顧甜看到了前麵的山路上,一溜馬隊緩慢的往前走著,月光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有一種非常蒼涼又蕭肅的美。

他們實在是太累,所有回到家,倒在炕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三個人就開始忙了。

顧甜去了派出所報道,這裏隻有倆人,一個七十歲的所長,一個六十八歲的辦事員。

他們的年紀大了,所以她什麽活都要領頭。

打掃衛生,做飯,周圍的百姓啥事兒都來求助,雞鴨丟了,夫妻吵架,孩子不聽話,甚至光棍沒媳婦,都要來這鬧。

顧甜一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石宏昭的廠子裏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台五十年代壞掉的破車床。

他絞盡腦汁的修機器,到處找零件,工人很多技術不達標,圖紙都看不懂,一堆事兒都指望他。

秀兒的學校一共隻有七十個學生,一個老師,教所有的科目。

老師的半吊子普通話她聽不太懂,而且她開學應該上四年級了,可還在學加減法,秀兒表示了疑問後,老師麵露喜悅。

“你會乘除法?那好啊,你給大家講一講吧。我其實也不太懂。”

秀兒:……

她竟然從學生就成了臨時老師,教給低年級的學生數學和拚音。

她覺得好累啊!

晚上回家三口,一邊吃晚飯一邊互相訴苦。

顧甜對石宏昭道:“打電報跟總廠要零件吧,再要個舊車床,這是正事兒,不要不好意思。”

石宏昭點頭:“我這就打報告。”

“順便幫秀兒要一點教材和教科書,教材來之前,就教給他們九九乘法表,不能小學畢業了,連乘除法都不會。”

秀兒眼裏都是星星:“娘,你好厲害啊!”

“沒辦法,遇到問題就得解決問題啊。趕緊吃飯,我都要累死了,要躺著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石宏昭輕輕給她捶背砸腿:“為啥你們所長和辦事員不退休?他們下去,才有年輕的上來啊,你自己做事太累了。”

顧甜道:“兩個人兒孫一大堆,都指望兩人的工資呢,退休收入可就要少一半了。”

石宏昭哼了一聲,沒說話。

顧甜抿嘴一笑:“你也有了世俗的煩惱憤恨吧?過去你可從來不管這些。隻弄你的車床。”

石宏昭歎了口氣:“是我太理想化,我拖累的咱們一家,過不得這麽辛苦。”

“後悔了?”

“有一點。”石宏昭苦笑:“這裏實在是太破了,也沒人理解我的工作,我覺得沒有出路。”

顧甜抱住石宏昭,輕輕拍著:“好了。我們的先輩比我們更苦。都沒說什麽呢。會好起來的。”

石宏昭歎了口氣,緊緊抱住媳婦:“要是沒有你和秀兒,我真的不知道咋熬下去。”

顧甜親了親他的臉頰:“你在我心中,是個大英雄。”

石宏昭很想抱著媳婦瘋狂玩親親,可看看身邊睡熟的秀兒,隻能把綺念壓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各有各忙,所有的emo又一掃而空了。

這一天,顧甜正在派出所裏調解婆媳矛盾。

兩個女人是大嗓門,雞零狗碎的事兒吵的顧甜腦袋嗡嗡的。

這時候一個男人瘋了一樣跑進來:“救救我的媳婦!她難產,產婆都跑了!”

此人竟然是好久沒見到的石宏龍。

他現在又黑又壯,臉就和包公一樣,胳膊都趕上顧甜的腰粗了。

以前的猥瑣懶惰都不見了,就是一個粗狂的西北漢子。

他也認出了顧甜,焦急的說:“你懂醫術,求你給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