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群臣們退下,不論旁邊是否還坐著一個人,玄澈都無法再繃住神經,眼前一黑,就癱坐在了椅子裏。

玄澈閉上了眼睛,反正睜開也看不見任何東西。黑暗中,他感覺到幾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手腕脈搏上,片刻後,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怒在他麵前嗬斥道:“玄澈,你這是幹什麽,找死、殉情嗎?!”

玄澈雖沒睜眼,但也想象得出這個男人是什麽表情。

殉情?怎麽可能……

玄澈慘然一笑,輕聲道:“並非如此,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難以入睡……”

“你、你、你!”玄沐羽氣得發抖,可是麵對這樣無力的玄澈他還能發出什麽火來。

“你這個笨蛋!累成這個樣子還上什麽朝!”

玄沐羽最後隻能這樣罵了一句,他將玄澈打橫抱起往寢宮走去,玄澈現在隻需要一樣東西:睡眠!

玄澈沒有抗拒,他也沒有力氣去抗拒,若真要把玄沐羽推開,恐怕他連站都站不穩。玄澈靠在玄沐羽懷裏,身子隨著腳步而晃動,這甚至讓玄澈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這個懷抱比那豪華的大床還要舒適……

事實上,當玄沐羽抱著他回到清涼殿時,玄澈已經睡著了。然而當玄沐羽將他放上床榻,正準備抽身離去時,玄澈卻又突然醒過來了。玄澈睜大了眼睛,神色中摻雜著茫然和驚恐,直到看清了眼前人是誰,他才慢慢恢複了常態。

就算玄沐羽再笨,此刻也不可能不知道玄澈心裏有一塊真的出了問題。

玄沐羽心疼地撫摸過玄澈的發跡,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

“不,沒有……不知道……”

玄澈並沒有做夢,卻在睡夢中無緣無故地感到了恐慌,像是一個黑色的泥沼,讓他在裏麵掙紮。正是因為如此,他潛意識裏開始逃避睡眠,特別是深度睡眠。

他知道自己為什麽無法入睡,但是他想不到自己是為了什麽而恐懼。

死亡?不,他不應該懼怕死亡。

或許自己需要一個心理醫生?玄澈在心中自嘲。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心理醫生。

麵對玄澈的無言,玄沐羽隻能握住他的手,道:“澈,你睡吧,我在這裏陪你。”

“嗯。”

玄澈輕輕應了,但內心對於自己能否睡著並沒有太多奢望。

闔上眼簾,累極了的玄澈很快就進入了黑甜的夢想,然而這一次,那黑色的泥沼卻沒有再將他困住……

時至午時,玄澈才漸漸蘇醒,在他清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上午已經成為這兩個月來他唯一的好覺。

“醒了?中午了,剛好起來吃點東西。”

玄沐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玄澈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對方握著,掌心裏匯集了潮熱,想來,一個上午都沒有放開過。

玄澈緩緩睜開眼睛,麵前的男人正在對他微笑,男人身前不知何時擺了一張小幾,幾上和地上零零散散地放著奏折,男人的腿上還攤著一本,看他右手還拿著毛筆的模樣,大概這本奏折剛剛批到一半。

這也是難得,這幾年都是玄澈在處理政務,若非特殊情況,玄沐羽是絕對不碰奏折的。

看到玄澈醒來,玄沐羽鬆了手,他舒展一下肩膀,他保持那個坐姿一個上午了,就算強者如他也不免肌肉僵硬。玄沐羽無意識地做著這個能讓自己肌肉放鬆的行為,卻不知這動作落在玄澈眼中激起了多少波瀾。

玄沐羽一邊將毛筆和奏折放好,一邊對玄澈說:“森耶說你早晨都沒吃東西,等會兒我讓他們給你熬一碗粥,你先吃了暖胃再說。”說到這裏,玄沐羽頓了頓,眉毛一挑,突然氣道,“前段時間禦醫說你睡眠不好,我還沒在意,沒想到竟是如此嚴重!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麵對玄沐羽的質問,玄澈也隻能苦笑。

玄澈有個頭疼腦熱的找禦醫開方子,回頭都會有人報給玄沐羽知道。雲昭剛下葬那會兒,玄澈的病情還沒這麽嚴重,禦醫給他把脈,說失眠是因為鬱結心中,放寬心情,吃點安神的藥物應該就會好。所以玄澈才讓森耶抓了安眠的藥物。

這件事玄沐羽是知道的,但那個時候是雲昭剛下葬不久,玄澈失眠也在情理之中,禦醫也說問題不大,主要是玄澈自己心情的問題,等平複了就好了。玄沐羽想到玄澈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悲傷”失眠不免有些妒嫉,當時問了一聲有沒有事,玄澈說沒事,而那邊森耶向禦醫拿了兩次藥就不再拿了,玄沐羽還以為真的沒事了,便沒放在心上。哪裏想到森耶不再拿藥不是玄澈病好了,而是玄澈覺得那藥一點作用都沒有就不要了。

這些事情都是剛才玄澈深睡時玄沐羽從森耶口中問來的。玄澈睡眠不好,為了醒神也為了掩飾,但他每天早上起來都用冰水敷臉,又喝了濃茶刺激神經,乍看之下除了偶爾精神有些萎靡似乎並無不妥。因為玄澈的小心掩飾,所以森耶隻知道自己的主子這段時間睡眠不太好,便沒有聲張,以至於玄沐羽到了今天才發現。

想到玄澈如此不愛惜自己,玄沐羽就不能不生氣,隻是這氣又沒處發,總不能對這玄澈發吧?他知道玄澈是怕自己擔心才如此掩飾,又隱約覺得玄澈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玄澈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似乎什麽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才能罷休,這心態說好也好,但過了就有點病態了。而雲昭的死,由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似乎將這種心態推出臨界點。如果玄澈是一個習慣於依賴他人的弱者那麽這時候他大概會向玄沐羽“求助”,可偏偏玄澈不是,他太驕傲,也太“體貼”,若非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讓別人為他擔心,更不會允許自己將脆弱外露。以至於玄澈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了,卻還是強自隱瞞著。

玄澈從**坐起來,攏了攏衣裳,輕聲說:“沒什麽,隻是失眠……”

“隻是失眠?”玄沐羽的音量突然拔高,“你連手指都在發抖了,你說你‘隻是失眠’?”

玄澈啞然,無可辯駁。

玄沐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頭疼地揉著眉心,緩了一口氣,又說:“算了,算了,今天起,我監督你!”

玄澈更加無言,如何監督?盯著他睡嗎?若是睡不著怎麽盯也不管用吧……

隻是玄澈看了看那似乎還殘留著相握餘溫的手,他覺得或許玄沐羽的“監督”真的會有作用。

中午用過午飯,玄沐羽一反常態將玄澈趕回了東宮,讓玄澈去找寶寶和小狐狸玩,總之不允許他碰那些勞心勞神的政事。

玄澈無奈,但也覺得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精神欠妥,沒能和寶寶親近。當初他說過要好好愛寶寶,如今卻食言了,心中不免有愧。倒是小狐狸自從新年回來後,除了送溫彥出宮離開了兩個月,再回來後就沒離開過皇宮。寶寶出生前小梅花就陪著雲昭玩,寶寶出生後它就陪著寶寶玩,玄澈失眠的這段時間裏,小梅花時常用它的大尾巴將玄澈的手指包起來給他安慰,若非如此,恐怕玄澈的睡眠還要更少。

寶寶住在東宮的偏殿,按照玄澈的要求,一改宮廷中雍容沉重的氛圍,將房間布置得明亮輕快。床是特製的,高度不及成人膝蓋,床沿加了護欄,以防寶寶睡覺時滾下來。房間的地板鋪著厚厚的長絨毛地毯,易碎的瓷器統統撤換,所有家具的棱角都打磨得圓潤,腿上包上了軟墊子,連原先向裏開的大門都改成了向外開,就怕萬一哪天寶寶在大家沒注意的時候開始調皮了,爬到門後麵,卻被突然從外麵開進來的門打到。

玄澈到偏殿的時候,寶寶正在睡覺,玄澈看著寶寶含住大拇指睡得憨態可掬,忍不住就笑了。他這一笑,寶寶沒醒,小狐狸卻醒了。

因為怕小狐狸正常脫落的絨毛會讓寶寶窒息,所以睡覺時小狐狸都是蜷在床的另一邊。小狐狸看到是玄澈來了,頓時興奮地跳到玄澈肩膀上,小腦袋在玄澈臉上蹭來蹭去,嗚嗚叫著,充分表達了它的喜歡。

玄澈抱過小狐狸,親親它的小腦袋,歉然道:“小梅花,這段時間都沒有陪你,你會不會很寂寞?”

小狐狸點點頭,又搖搖頭,跳下玄澈的手掌跑到寶寶身邊,在寶寶臉頰上啄了一口,又歡喜地嗚嗚叫了兩聲。

玄澈知道小狐狸再說它陪著寶寶一點也不難過,但玄澈還是覺得愧疚,俯下身,親親小梅花,又親親寶寶,愧疚道:“小梅花,寶寶,我沒能好好照顧你們,對不起……”

玄澈看著寶寶一直睡到大下午,寶寶醒了,就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玄澈。

寶寶似乎沒認出來這就是他的父親,但這也怪不得寶寶,玄澈這段時間忙,精神也不太好,白日裏很少有空能來看看孩子,一般都是晚上入夜了才來,隻是那時候寶寶都睡了,玄澈自然不會將寶寶吵醒,都是靜靜地來,靜靜地走。寶寶也就不知道他這父親竟然是每天晚上都有來抱抱他、親親他。

不過在玄澈笑著親了一口寶寶後,寶寶仿佛突然領會了什麽,興奮地呀呀叫起來,揮舞著他的小手,分明是要抱抱。等玄澈將他抱起來了,他便緊緊抓住玄澈的衣服,若是玄澈將他托得高一點,寶寶就會用他的小嘴在玄澈臉上、脖子上吧唧吧唧地啃,隻可惜寶寶還沒牙齒,留下的隻有一灘灘濕漉漉的口水。

玄澈很高興,他一直擔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這個孩子對自己生疏了,不過現在看來寶寶似乎十分喜歡自己。乳娘也在一邊說,之前都沒見寶寶對誰這樣親近過。小狐狸當初都被寶寶拍拍打打地趕過,那乳娘和幾個宮女更是被抓撓得皮都紅了。

兩個多月快個三月大的寶寶剛剛能翻身,雖然看到父親很興奮,但也無法讓他突破自身的生理極限做其他大動作,隻能呀呀叫著揮舞著手臂要玄澈抱抱。玄澈便抱著他給他說話、講故事。這麽小的孩子雖然不見得聽得懂大人在說什麽,但是大人多與他這樣說話交流,卻能促進孩子的大腦發育。玄澈天馬行空給寶寶講起故事來,一會兒小紅帽還在和大灰狼對抗,一會兒就已經跟著兔子掉到樹洞裏了。

玄澈自己講著都覺得奇怪,不過這些故事本來就是前世小時候看的,來到這個時代也二十多年了,哪裏還能記得清楚,他也不太在意,想到哪裏就講到哪裏。難得在孩子麵前可以放鬆一回,他也不想去苛求太多。

寶寶在玄澈懷裏很乖,安安靜靜地聽著他不懂的故事,隻有餓了和要尿尿了才呀呀叫起來。寶寶還沒斷奶,乳娘喂奶的時候玄澈要回避,剛開始時寶寶還呀呀叫著不讓他走,但後來寶寶似乎明白了此事不可為,也就乖乖鬆開了手,乖乖吃了奶,才迫不及待地回到玄澈懷裏。

直到天色黑了,寶寶困得不行要睡覺了,玄澈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玄澈知道自己最近睡眠太糟糕,他不敢留下來,怕影響到寶寶休息。

說了一個下午的話,玄澈也很疲倦了,長期緊繃的精神無法靠一個上午的休息得到恢複。隻是寶寶在懷的時候他還能打起十二精神應對,一旦出了偏殿,他便再也繃不住神經,幾個月來的勞累一下子全湧上了他的眉目。

但即使這樣,玄澈還是不想入睡。

玄澈出了偏殿,才走兩步,就看到了來找他的玄沐羽。

玄沐羽沒說什麽,上前來拉過玄澈的手慢慢往正殿走去。等回到正殿,玄撤就被玄沐羽推進了浴室,玄沐羽不容分辯地說:“你先去沐浴!”

浴池裏熱水早已準備好。玄澈不知道玄沐羽要做什麽,但想想自己也確實需要沐浴了,便脫了衣裳下水,洗了洗,如同往常一樣,伏在池沿上小憩。

玄澈這麽坐著沒多久,門口突然有了動靜,玄澈回頭看去,就見玄沐羽端著這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個酒壺和一個杯子。玄澈愣愣看著玄沐羽將托盤放到自己麵前,然後將衣服脫了,也下水站到了自己身邊。

玄澈有些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玄沐羽,突然想到自己j□j著身子。不同於和玄浩共浴時的坦然,他現在很是窘迫,不知該如何掩飾,隻能將身子往池壁方向側了側,想將身前的恥處擋住。

玄澈的小動作哪裏逃得過玄沐羽的眼睛。本來玄沐羽是非常純潔的根本沒往那方麵想,但現在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玄澈身上溜去,雖然下身的漂亮青芽看不到,不過胸前的兩點櫻紅還是一覽無遺。玄沐羽發覺自己的j□j好像有點不控製的衝動,連忙移開目光,有些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

玄沐羽是很想把眼前的人給“吃”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就現在玄澈這個身體狀況,玄沐羽很直覺地認為玄澈會在j□j的時候暈過去,到時候要是傳召禦醫就太糗了。

玄沐羽那麽一笑,玄澈頓時窘得無地自容,巴不得這水是黑的,能把自己藏起來。

兩人這麽尷尬了一會兒,還是玄沐羽先回神控製住了局麵。玄沐羽雖然為玄澈的身體著急,不過也不介意借此機會小吃一把豆腐。他往前站了站,前胸幾乎是貼上了玄澈的後背,雙臂一展,便將玄澈困在了自己身體和池壁之間。

玄沐羽附在玄澈耳邊吹著氣輕柔地喚道:“澈。”

這樣近的距離兩人間不是沒有過,隻是有沒有穿衣服差別太大了!

玄澈的腦子轟地一下就炸開了,血從腳一直衝到頭上,不要說早就紅得發燙的臉,就連天靈蓋都快被血衝得飛出去。玄澈想逃,卻連動都不敢動,因為他一動就和玄沐羽相碰,j□j的肌膚相互摩擦的觸感讓他眼前發黑,腦子一暈差點溺死在這水池裏。

看玄澈連發稍似乎都繃緊的模樣,玄沐羽心裏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感,不過他也不敢再親近,怕自己會忍不住獸性大發,也怕玄澈受不了真的逃開。玄沐羽拖過池岸上的盤子,給那杯子斟滿酒,卻不是給自己喝,而是送到還在發暈的玄澈麵前。

“來,喝酒。”

玄澈全身的血液都還在腦袋上打轉,反應慢了好幾拍,他怔怔地看著酒杯,不明白玄沐羽為什麽突然要他喝酒。

玄沐羽笑道:“這是藥酒,喝了安神,而且你要是喝醉了,也能快快入睡。”

這話本沒有什麽,隻是此情此景,說到“醉”,玄澈就想到了那晚所作的“明日便忘的事”,鎖骨上的吻痕早已消去,但那吻留在心裏的痕跡卻怎麽也去不掉了。

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腦兒湧上來在腦子裏翻騰,忽地又退得一幹二淨,玄澈腦子裏一片空白,傻傻地接過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麽就喝了下去,玄沐羽再倒他便再喝,連玄沐羽趁機在他眼角偷了一個吻他都隻是眨眨眼而沒有反應,更不用說去留意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下去了。

這藥酒其實很烈,隻是口感溫醇,喝起來不覺得而已。一口喝下去身體就暖洋洋的,玄澈隻迷迷糊糊地覺得這東西味道不錯,喝了又很舒服,便一杯接一杯地往下喝,玄沐羽倒多少他喝多少,三兩下就把一壺給喝完了,於是玄澈醉了。

迷醉的玄澈軟軟地靠在玄沐羽懷裏,麵若桃李,黑瞳帶水,害得玄沐羽大有化身為狼的念想。但終究他還是忍住了,抱著玄澈出了浴池,一邊充分滿足了自己的視覺享受,順帶吃一點小豆腐,一邊給兩個人都擦幹了身子,再穿上衣服,這才抱著玄澈回到臥室。

小心翼翼地將玄澈放到**,給他蓋好被子,玄沐羽決定很聖人地離開,但不想就在他抽身離去的那一刻,本應改已經睡著的玄澈竟然突然睜眼,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玄澈望著他的眼神說不上乞求,隻是三分茫然,三分惶恐,還有三分的迷醉。

玄沐羽很是驚訝,這麽稍稍一愣,玄澈殘留的那一分清醒就慢慢擴大了,玄澈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竟慢慢鬆開了手,頓了頓,嘴角抿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便將手收進被子裏,闔了眼,似乎是睡下了。

隻是這時候玄沐羽再沒有辦法一邊讚美自己的坐懷不亂一邊平靜離去了。

玄沐羽在床邊坐下,低聲問:“澈,是不是還是沒辦法睡?”

玄澈沒有作聲,隻是睫毛顫了顫,但玄沐羽知道驕傲的玄澈已經用無聲默認了。

玄沐羽沒有想到玄澈的狀況已經糟糕至此。

他確實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吃藥,或者喝酒,這樣的方法玄澈怎麽可能沒有試過,隻是情況更糟。在藥物作用下強製入睡的玄澈在噩夢裏連清醒都無法清醒,雖然是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卻出了一身冷汗,精神更加萎頓。所以玄澈寧願徹夜不眠,也不會再用這種方法入睡。

若真有這麽簡單,玄澈怎麽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玄沐羽想了想,又問:“我陪你睡好不好?”

玄澈的嘴角似乎抿了抿,沒有答應。

玄沐羽耐心地等著,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玄澈才往被子裏縮了縮身子,幾不可聞地逸出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