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佑默然,隻是冷峻著聽著黎雲的泣訴。兩相緘默,在這營帳之內,良久對峙,竟然無一人率先開口。

愁情謝去,弄影風華,婉轉娥眉,自黎雲唇邊洋灑出一抹笑,淡淡柔情,隨手伸至襟前,解開那粗衣。

“曾聽人說,燕雲王生性風流,隻要是與王爺曾有過歡愛之事,無論何事,王爺定會允諾,才不負薄幸之命!”話說至此,淺淺笑窩縈過一滴清淚,扯開了襟前的衣裳,露出無暇的肌膚。“黎雲自知蒲柳之質,但願求清白賤價,隻求王爺一諾,千金!”

“你瘋了?”蕭承佑驀然大驚,“休說你這荒唐之事從何所聽,即便本王如此風流,但是……”蕭承佑轉過了身,將營帳上的遮簾擋好,不讓人窺去了這滿堂春色。複又轉過身,怒也不是,氣也不是,隻是丟了一句,“現在本王是在行軍,嚴人律己,在這軍營之中行這等苟·且**·亂之事,叫本王軍威何存?如何統治部下?”

黎雲本是未經人事之女,這等事出無奈,甘願賤賣自身清白,卻又遭逢蕭承佑這般話語,聞言在耳,即便蕭承佑是無心,在她聽來卻是如同奚落,一時之間竟覺無地自容,珍珠斷落,更是隱忍不泣,楚楚動人。

“黎雲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若非事出無奈,萬般求助無門,又豈會這般自甘墮·落,無媒無妁,在這等地方與王爺幹出這等苟·且**·亂之事?”

聽得黎雲這話,蕭承佑一怔,忽覺自己剛才所說的話確是有失偏頗,的確虧待了她姑娘清白名譽,但是話已出口,又如何覆水重收。變換了個態度,帶著幾許歉然,他欲伸手扶起黎雲,卻又一時戛然。

“本王不想毀你清譽,女兒家清譽一毀便是一世堪苦,本王即便風流,也絕非那般登徒之子,本王不想後悔,也不想你將來後悔,徒增怨恨!”

黎雲本是強忍著的剛強,但是在聽到蕭承佑這一句堅決的回絕的時候,這段時間一直緊繃著的情緒頓時決堤了般,傾泄而出。“黎雲自小,隻有這麽一個哥哥,即使毀譽又如何?清白與否,黎雲再也顧不得了,我隻知道,救不得兄長,才會懊悔一世!”

蹙眉,不知應當如何與她言語,轉過身,心中卻不禁多方打量了起來。思緒繚亂,卻無從理起。看到黎雲淒楚的模樣,心中倒是折生了一股不忍。但是心中卻也為黎雲這般情懷所動,著魔了一般,卻是下定了決心幫她這一次。

意識到自己這個決的時候,蕭承佑不禁啐罵了自己一句,“真是瘋了!……算了,本王向來名聲也不好,收下你也不為過!”蕭承佑看著黎雲一時無措的神情,調侃的話卻是戛然止住,訕訕的伸出了手朝著黎雲的胸前而去。

看著那雙手漸漸的靠近,黎雲心中一陣鼓噪,莫名的悲戚了起來,“天下男子,都是這模樣麽?”她失望的閉上了眼,這一切是她自己所求,隻要……能救得了她兄長!

粗獷的手止於她胸口前的扣子,生疏的為她將胸前所**出來的那片雪白給掩上,“本王再不堪,也不至於趁人之危!”說罷扶起了黎雲,遂從腰間取出一麵玉牌,“這是當年封王之時父王所贈,現在我就要去打仗了,這麵玉牌暫時也用不得,你就先拿去用,交給高玧,他會幫你的!”

蕭承佑頓了一頓,“你若沒有相等的利益與他交換,就說我幫他解決後患,你的事就權當是他的回報。”蕭承佑斜覷了黎雲一眼,看著她依舊怔怔的拿著那麵玉牌,突然沒有了聲響,不禁輕咳了幾聲,提醒道:“別忘了你剛才的話!”

“呃?”黎雲皺眉,一時不解蕭承佑話裏的意思。

蕭承佑見她懵懂,也沒有深究。隻是聽到帳外號角聲已吹響,拔營的時間已到,遂與黎雲吩咐一一些事,“憑這玉牌你能自由出入皇宮,進去之後隻管說找誰,高玧也行,蘇沐也可,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你!”

“本王不得親自送你回去,你就自己回京吧,一路小心!”

出得營帳之時,部下已然列隊整齊,獵獵旌旗依舊迎風招展,與黎雲單騎的身影相映,更為浩**。獵獵風下,蕭承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黎雲轉身之際,朝她大喊了一聲,“本王當真了,還有,以後不要隨便和別人做這交易!”

黎雲調轉馬頭,耳畔風身呼嘯,隻是回頭望了蕭承佑一眼,也不知是聽到沒聽到,隻是衝著蕭承佑一笑,便策馬揚鞭。

蕭承佑有點哭笑不得,在三軍麵前,也不得失了威嚴,隻是一聲昂然,“出發……”三軍繼續浩浩出發。

隻是,讓身後將士所不聞的是,蕭承佑卻暗自咒罵了一句,“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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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了蕭承佑的玉牌,黎雲回到京師之中,最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到大牢之中探視黎軒。確實如蕭承佑所說,有了這一麵玉牌,即便是天牢的守衛,也不敢再多加阻攔。但是,在黎雲見到黎軒的時候,險些被黎軒那模樣給嚇住。

顯然,在牢獄之中,黎軒受到了極大的刑罰,以至於在黎雲見到黎軒的時候,連聲叫喚大哥的時候,黎軒也隻是呻吟了兩聲,神智卻未曾慶幸過。

黎雲見狀,忍不住大聲哭號了出來,在發了瘋似的責怪監獄裏的獄卒,最終得到的結果隻是‘上麵的事,誰都幹涉不得’!

“上麵的事!……”黎雲呢噥著這一句話,不用多想,都知道這上麵指的是朝廷,兄長犯下的是何等大的罪,她不是不知,但是如何與兄長洗刷罪名,才是最為堅辛的。但是眼前,讓黎雲又有了另外的一層擔心。

她擔心在她四處奔走的這段時間,兄長會因為挨不過刑罰而就此離去,這樣的話……

黎雲不忍往下想去,隻是淚眼婆娑,對著牢獄中人事不省的兄長叮囑了幾句‘一定要撐下去’的話,便擦幹了淚水,轉身交與獄卒一些碎銀,囑咐他們一定要好好看照兄長。

在出了牢獄的時候,黎雲卻意外的撞到了宮瑾。

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黎雲自是有印象。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她到這裏來難道也有什麽人在天牢之中。擦身過時,卻聽得宮瑾與獄卒打聽的事,卻是與自己的兄長所關,一聽之下,黎雲卻是大吃了一驚。

但是幾番詢問,卻又不得果,反而在知道黎雲即是黎軒的妹妹的時候,宮瑾驚慌了一下,遂又似躲避的一般,沒有了之前的驕陽跋扈之樣,對黎雲避之惟恐不及。

黎雲無暇理會宮瑾的這般神色不定,暗照著蕭承佑的話,進宮去找高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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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京都這一段時間,在經曆過了一段大動**之後,汴梁宮似乎陷入了一種近乎於死寂的局麵。

對於梁霽,蕭煜翎不是沒有再找過他,反而與他相對的態度與之前一樣,即便是知道了梁霽的真實身份,並非表麵上的那個‘高玧’!

但是在蕭煜翎看來,自己並不想去真的麵對他的真實身份。誠如那夜箢明所說,當年在蜀道上,他與柴武是殺害他的凶手,此次歸來,絕對不會放任他們的。

但是目前雖然將箢明移居掖庭但是朝廷之上依舊有掣肘著自己的人。

韓慎因為沒有了箢明的牽製,也深知蕭煜翎此刻還沒有把握可以真的掌控好箢明原本手中掌握的十八營的軍士,故而幾番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都惹得蕭煜翎暗暗不快。但是蕭煜翎如何不明白此刻依舊得隱忍的道理。

韓慎此時就得以放養的形勢縱任著,等到自己的羽翼豐滿的時候,才能一並鏟除。

相對於朝廷上翻天覆地的風譎雲詭,內宮中倒是顯得十分的安逸,幾乎與外麵的世界形成強烈的對比。

此刻晨光揮灑,灑進蘇沐受傷後被遷移而至的毓秀宮中。蘇岩本是箢明的客人,在箢明失勢之後,蘇岩因為阿蠻的皇後關係,在宮廷之中依舊很好的隱蔽著。隻是這麽多日來,除了自己養傷之外,就是期盼著蘇沐的傷勢能有所好轉。

自蘇沐出事被蘇岩帶走以來,梁霽從未來此探望過一次,倒是蕭煜翎卻天天必到,隻是現在蕭煜翎實權在握,每次也隻是匆匆一瞥。

任誰不得而知的是,在每次太醫來為蘇沐診斷的時候,臨出宮門都會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擄走,詢問了一番蘇沐的傷勢之後,再將太醫放回去。

如此形勢,一直維持到太醫最後一次來為蘇沐探脈的時候,蘇沐蘇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唯有蘇沐,如同死過一次般,再次麵對著眼前的人,皆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等到太醫出去後,又再次被那武功高強之人擄走,在偏僻的地方詢問了蘇沐的情況後,太醫似乎也有點不耐煩,睜開了那個蒙麵的人。

“我知道你是誰,你就盡管告訴高公子,蘇沐無大礙了!”

黑衣人一愣,冰冷的眸子難得的出現尷尬的神情,複而拱手一揖,“謝了!”說罷,轉身躍上宮牆而去。

餘下太醫一臉莫名,“都是一些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