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曾經寫道:“笑是人類的麵具,偽裝自己,麻痹他人,而麵具後麵隱藏著罪惡。”

趙無言在趙無極耳邊,輕輕低語後,將周身邪惡的氣息散去,又露出微笑拍了拍趙無極的衣領道:“先生滿意的話,記得五星好評哦。”趙無言說完話,沒有理會身後的人的叫喊,轉身離開,卻在剛要走時,與一個披著毛衣的女人擦肩而過。

那女人路過趙無言後,快步地跑到趙無極身邊,用瘦弱的身子撐起趙無極,一邊拖著趙無極往家裏走,一邊埋怨著他不愛惜身體。小區綠化帶的陰影裏,趙無言躲在暗處,偷窺著兩人的動作,手伸到了褲兜裏,摸出了一根煙後,按動著齒輪打火機。

一下,兩下,三下,打火機仿佛也在嘲笑著,趙無言的無能,永遠一事無成,所求的終將會失去,所愛的終將會背叛。一時間趙無言怒火中燒,暴躁地將打火機扔在地上,用力的踩踏著。趙無言正在發泄情緒時,突然手電筒的光亮照在臉上,保安的厲聲嗬斥傳來:“誰啊,大半夜的幹啥呢?”

趙無言收起滿身戾氣,又戴上了嬉皮笑臉的“麵具”,對著保安道:“不好意思啊大哥,這就走這就走。”

趙無言拎著一兜子啤酒,躡手躡腳地剛要打開寢室門,門卻忽地從屋內打開,趙無言和陳白起撞了個滿懷。陳白起瞥見趙無言手裏拎著的啤酒,轉身進屋後,把趙無言關在門後。趙無言剛想要進去時,就見陳白起拎著羽絨服又出來了。

“陳先生,你這當事人,怎麽總喜歡半夜約你出去啊。”趙無言笑嘻嘻地調侃道。

陳白起沒應聲,搶過趙無言手裏的啤酒袋子道:“不想吵醒季東陽挨打的話,就趕緊走。”

黑漆漆的走廊裏,陳白起和趙無言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隻剩下塑料袋“悉悉索索”的聲音。趙無言跟在陳白起身後,收起了微笑,莫名的一種安全感湧上心頭,或許是因為黑暗中,趙無言再也不需要偽裝自己。

訓練場裏,陳白起熟練地跳到了講台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趙無言坐下。趙無言看著陳白起麵無表情的臉,又忍不住的嘴賤道:“這月黑風高的,陳先生帶我來訓練場把酒言歡,怕不是對趙某心懷不軌?”

陳白起翻了個白眼,把啤酒罐打開後,上下打量了一眼趙無言,冷冷地道:“不想笑就別笑,醜死了。”

陳白起話音剛落,趙無言臉上的笑瞬間凝固,慢慢地收了回去,麵無表情地坐在陳白起身邊。陳白起看著趙無言這副樣子,倒是覺得自在許多,不知道為什麽,陳白起就是覺得,此刻趙無言的笑,讓他厭惡。

陳白起遞了一罐啤酒過去,開口道:“呐,你買的。”

趙無言下意識地笑著接過啤酒罐,卻沒成想陳白起道:“別哭了。”

“哈?誰哭了,我堂堂男子漢,打碎了牙都往肚子裏咽,再說了,怎麽可能在你麵前哭。”趙無言笑著回道。

“可是,你不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陳白起喝了口啤酒,聲音緩緩道。

“怎麽可能,我……”趙無言話還沒說完,一顆豆大的淚珠,砸在了趙無言手中的啤酒罐上,趙無言收起了臉上的笑,震驚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手上傳來的水滴般的觸感,讓趙無言無法不承認這個事實。

趙無言剛想開口,卻見陳白起跳下了講台,接著剛才還燈火通明的訓練場,霎時間陷入了一片黑暗,是陳白起把燈關了,陳白起一路摸索著,緩緩走了回來後,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黑暗中的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著,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啤酒。趙無言在自己的黑暗中,再也忍受不住委屈,一時間咕嘟咕嘟的喝酒聲,變成了沉悶的嗚咽聲。

陳白起趁著月光,望向趙無言,突然覺得此刻的趙無言,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隻肯在夜裏躲藏起來,才能放心地舔舐傷口。陳白起懂得,不去詢問別人的痛處,也是一種安慰。所以此刻,隻能默默地陪伴在趙無言身邊,也算上回報他上一次,在自己難過時,陪伴著自己。

趙無言嗚咽了許久,陳白起終究不忍,伸手在陳白起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以作安慰。趙無言和陳白起兩人,就這樣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久。最後,隻留下了癱倒在講台上的兩人,和一地的啤酒瓶罐子。

清晨,周立早早就給妻子,做好了早飯,伺候妻子吃完早飯後,又把洗漱用品衣物,以及妻子喜歡的書都打包好,裝在行李箱裏,這才放心地拉著妻子的手下樓。周立把妻子送到醫院,又跑了幾趟辦好住院手續,和醫生敲定了化療時間後,又陪著妻子在病房裏呆了許久,這才往曙光援救隊基地的方向出發。

因著昨天周毅的預防針,今天周立到的時候,光之隊的眾人,早已嚴陣以待守在了會議室裏。周立拿著一摞援救繩索走了進來,看到規規矩矩坐著的眾人,不禁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毅哥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麽,能把這些皮猴子們教育得板板整整。

但下一秒,周立就發現自己錯了,這幫人不是被周毅教育了,而是在這等著教育自己呢。

周立剛走到電腦旁,王闖冷嘲熱諷的聲音就傳來:“喲,我們周隊長,這是在三亞度完假回來了,才想起來沈陽還有這麽一群,被你欺騙簽合同,壓榨的一群人呢。”

宿醉還沒醒酒的趙無言,打著嗬欠道:“闖姐,不是周隊長想起我們了,是周隊長準備回家了,這才想起來,還有我們這幫人呢。”

林了了則是一臉興奮,急不可耐地想要給周立分享,他們隊最近完成的任務:“周隊長,我們那天出任務了,而且在大家的努力下,成功拯救了一個小女孩!”

陳白起揉了揉還在發昏的頭,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此刻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心軟,陪著趙無言在訓練館躺了一夜,就應該把他自己扔在那,陳白起打了個噴嚏,而後不悅道:“我隻請了一上午假,中午就得去上班。”

季東陽聽著眾人的話,倒是沒說什麽,不過沉默也表達了他的一絲不滿,說好的他來授課,怎麽又變成自己負責體能了,難道是對自己能力的不信任?

周立聽著眾人一句接一句的話,等到所有人都說完後,這才緩緩開口道:“實在不好意思,家裏前幾天出了點事情,所以才離開了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你們的表現,周毅都跟我說了,我也在短視頻上看見了,這幾次的任務,雖然中間都有波折,但你們完成得很出色。”

“而我在這裏,也先給你們道個歉,我想你們也應該都知道了,為啥我騙你們簽合同的事兒,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但我是真心想留住你們,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相信你們對援救隊的日常,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了,如果你們中有誰實在接受不了,想離開這裏的,我也會放你們走,那個合同就當沒發生過,可以讓陳白起作證,我絕對不會再追究你們。”

真誠是一切的必殺技,周立誠懇的一番話後,底下的眾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人真想離開了。周立偷偷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見眾人沒有想走的意思後,鬆了一口氣,又接著道。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能克服自己的問題,還選擇留在援救隊,選擇幫助別人,就已經是值得我去感謝的,我代表曙光援救隊的各位,再次感謝你們。”

“我本想著,援救基礎課讓東陽給你們講,但周毅這幾次反應的情況,我覺得你們比之前的新人強許多,課程要有一些調整,為了不浪費東陽的時間,也能讓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學到更多的東西,成為合格的援救隊員,所以我和周毅商量了一下,還是由我親自給你們講,這樣也能多告訴你們一些,我們出現場時的經驗。”

“好了,閑話也不多說了,知道大家都很忙,今天我就簡單講一下,山地援救時,需要用的設備應該怎樣使用。”周立說完話後,把帶來的山地援救繩索,交到了林了了的手裏,讓林了了發給大家。周立看到大家手裏,都拿到了繩索後,開始講解起來。

“在山地援救的過程中,以繩和繩索係統作為搶險主體的救援稱為繩索救援。你們接到山地援救的任務時,出發之前,一定要先檢查好,自己的繩索。而繩索救援分為:定位、接近、穩固和輸送四個步驟。在山地的救援任務中,成功與否其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救助繩索的正確配置和使用。”

“準備下降時,首先要先找到一處穩固的位置,先保證繩索穩定好,用力拉拽保證穩定性。下降的話又分為三種方式:身體製動下降、坐席懸垂下降、繩索套件下降。”

“大多數情況下,其實我們的任務現場,施行的都是身體製動下降,因為這樣比較簡單,也不需要什麽其他的器材支撐。身體製動下降,說白了就是把主繩纏繞在援救隊員的身上,靠著隊員們自身的力量進行下降。在施行下降之前,支點通常選擇直徑大於二十厘米的樹幹,或者是……”

周立這邊正認真的講著,突然電話響起,周立接起電話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後,接起了電話,但電話裏的人說出的話,卻讓周立眉頭緊鎖。

“周隊,我是老華啊,聽說你這隊裏,最近來了幾個非常厲害的新人,上次還救了我們家華風呢,真是厲害啊。”

周立瞥了一眼光之隊眾人,而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關上門對著電話道:“晨哥,我前些日子沒在沈陽,具體發生什麽事情,我這邊還不太清楚,是不是這個小孩做錯了什麽,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倒是不大,就是覺得,這些小朋友們,挺有意思的,正好咱們哥倆也挺長時間沒見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別的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家人。”

華晨的話,讓周立的右眼皮直跳,這些兔崽子怎麽就惹到華晨了?聽華晨這意思,惹到的還偏偏是華晨的家人?這下麻煩可大了,華晨這個人看起來笑嗬嗬的,但實際上就是個笑麵虎,一旦誰惹到他了。那他就會讓那個人,怎麽完蛋的都不知道。

周立沉下了聲音,悶悶地道:“晨哥,有什麽話,您就直說,這幫孩子做錯了的事兒,我親自帶著他們給您上門道歉。”

“年輕人嘛,看不慣仗勢欺人,吃軟怕硬的人,我都理解。誰還沒年輕過呢,是吧,而且現在的年輕人身上,就缺少他們這樣的熱血。不過啊,熱血是好事兒,但看你怎麽去幫助別人,就又是一方麵了,聽說這事兒是因為貓咖店引起的,我老婆還和你們其中一個小朋友,是好閨蜜。”

“貓咖店?”周立眉頭微蹙:“貓咖店什麽事兒?周毅怎麽沒和自己說過?”

周立想到此處,連忙對著電話裏的華晨道:“晨哥,這件事我確實還不清楚,這樣我先了解一下,等之後再給你回電話。”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咱們兄弟倆是過命的交情,當年你從河裏把我背上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不管以後怎麽樣,你永遠是我華晨的兄弟。”

“不過啊弟弟,當哥哥的提醒你一句,今兒這事兒是在哥哥這,哥看你的麵子,能把這事兒抹了。你們這援救隊,本來就吃力不討好,不好幹。以後這事兒,萬一在發生在別人那兒,那你累死累活,堅持這二十多年,可就算全完了。”

“嗯,我知道。”周立沉悶地回應道。

“行了,改天帶著小芳來哥家吃飯,華風說好久沒看見嬸嬸了,都有些想她了。”

華晨掛斷了電話後,周立陰沉著一張臉,走到了會議室裏,對著眾人發問:“貓咖店,是怎麽回事兒?”

周立的話,讓光之隊的眾人心裏,警鈴大作:“慘了,周立怎麽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