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頭上挽著高高的發髻，穿一身小袖對襟的大長衣，娉婷婀娜，唇紅齒白，玉指纖纖，眼波傳情，果然都是一等一的顏色。
趙楷顯然也是這裏的常客了，便笑著對兩位官妓說道：“這位賈大官人是我的貴客，今日可要替我侍奉好了。”
其中一個妖嬈的便道了個萬福媚笑道：“大官人好，奴家黃翡服侍大官人吃酒~”
另一個卻垂著頭有些局促不大說話。
雛妓？賈瑞不禁來了興致，便問道：“卻不知這位娘子怎麽稱呼？”
那雛妓忙也屈膝一福道：“奴家……紅玉給貴客請安。”
“紅玉？”賈瑞眉毛一挑：“冒昧問一句娘子貴姓？”
“鄙姓梁……”
“梁紅玉！”賈瑞為之一振，不由多看了梁紅玉幾眼。
趙楷見了便說道：“那就請紅玉姑娘給賈瑞倒酒吧~”
梁紅玉越發的窘迫了，說道：“奴家才入行不久，不懂規矩，恐惡了貴客……”
賈瑞忙說道：“沒事沒事！我就喜歡心來的！”
一旁黃翡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雖然有些尷尬，到底是有職業涵養的，隻一笑便讓開了位置，走到趙楷身邊去伺候了。
梁紅玉便走到賈瑞身邊，翹著蘭花指執壺給賈瑞滿了一杯酒送到口邊：“大官人請。”
賈瑞站起身來接過酒杯朝趙楷敬道：“殿下，上次在太尉府上一事還多虧了殿下周全。
殿下身份尊貴，因而也未敢造次登門拜謝，在這裏便借花獻佛，謝過殿下了。”
趙楷忙也站起身來舉杯道：“賈兄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二人吃了一杯酒仍坐下，趙楷道：“還是那句話，今日隻論私情，兄台若是一口一個殿下可就是生分，不肯和我親近了。”
賈瑞道：“在殿下麵前安敢造次？”
趙楷道：“哎~賈兄這話又見外了，官家都對你禮讓三分，何況我災？且弟年幼，今年不過十八歲，賈兄隻管以弟相稱就是了。”
賈瑞隻得一抱拳道：“趙兄，那愚兄就鬥膽了。”
一番話聽得一旁梁紅玉和黃翡都是一愣一愣的。
趙楷的身份她們是早就知道的。
這賈瑞也不過二十出頭年紀，趙楷一個皇子對他這般客氣，竟然連皇上都禮讓他？這位賈公子是什麽來頭？
當然也隻是好奇，她們是不會張口詢問客人的出身的，這是規矩。
閑話了兩句，賈瑞終於忍不住問身旁的梁紅玉道：“小娘子是哪裏人士？”
梁紅玉似乎也沒有方才那麽緊張了，聽賈瑞問起便答道：“奴家祖上是池州人士。”
賈瑞接著又問起了很多男人都喜歡問的問題：“我看娘子氣宇不凡，眉宇間似透著一絲英氣，卻不知……為何淪落至此啊？”
聽了這話梁紅玉神情不由得一凝，見趙楷也看向自己隻得說道：
“祖翁和家父都是武將出身，因這次方臘鼓動食菜事魔的妖教教眾造反，聲勢頗大。
因丟了杭州城，祖翁和家父延誤軍機，戰敗失城獲罪被殺。
奴家也被貶為樂籍，輾轉押赴東京充為官妓……”
說罷臉上頗有些悲戚之色。
趙楷聞之色變：“什麽？杭州城丟了？為何沒有聽太師和樞密大人們說起過？”
梁紅玉似乎發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跪倒在地道：“奴婢該死，不懂規矩胡亂說話，還請貴人恕罪。”
賈瑞將她攙扶起來說道：“不必如此，你若不說，我都不知道杭州丟了。”
同時看看趙楷，顯然他也不知道，估計趙佶更不知道了。
不由得感歎蔡京童貫他們確實是有隻手遮天的本事，連這麽大的軍情都敢隱瞞不報。
可他們又能隱瞞多久呢？
“杭州是何時失守的？”趙楷問道。
“一個多月之前。”梁紅玉答道。
趙楷又問道：“除了杭州，還有哪些州縣失守了？”
梁紅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個奴家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那時候已經打下了睦州、欽州。”
趙楷不禁蹙起了眉頭，江南三州淪陷，他這個皇子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估計趙佶更是不知情。
按理說他應該將這個消息及時告訴趙佶。
可以他對自己老爹的了解，趙佶聽了這個消息肯定會怒火中燒，一方麵怪當地廂軍沒用，另外也會怪趙楷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了他。
蔡京等人敢把這件事隱瞞下來肯定已經暗中有了對應之策，想等事情平息了之後再不痛不癢的告訴趙佶或者幹脆直接就隱瞞下去了。
如果自己說了，又得罪了趙佶，又得罪了蔡京童貫等人。
自己想要取趙桓而代之不但需要得到趙佶的首肯，更需要得到蔡京等權臣的支持才行。
若是這些人在趙佶跟前說些自己的壞話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賈瑞察言觀色大致也猜到了趙楷的心思，也不說破，便又說起一些別的話來。
看來趙楷還是個有些城府的人的，二人隻是吃酒閑談，說些風月上的話，又談些琴棋書畫，還說起了賈瑞做的那些新曲。
黃翡聽說那些在東京城勾欄瓦舍中廣為流傳的曲子竟然是這位賈公子所做的不禁兩眼直冒小星星。
才子佳人的佳話哪個風塵女子沒想過？
還主動獻唱了兩首曲子讓賈瑞指點。
怎奈賈瑞似乎注意力都在梁紅玉身上，讓黃翡不禁有些吃味，一個不懂風月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有什麽好的？
賈瑞本來猜想趙楷今次來找自己吃酒是有意要拉攏自己，見他隻說些不相幹的話卻正合了他的心意。
他可懶得卷入什麽皇儲之爭，自己玩自己的多好？
宋朝在趙佶的不懈努力之下糜爛至此了，一個破皇位還有什麽可爭的？
要知道日後趙佶要傳位給趙桓的時候趙桓可是一百個不情願，甚至哭暈在廁所裏的。
果然當了不到兩年皇上就同太上皇和自己的母妃、後妃們幾千人一塊兒住進了大東北的地窨子了。
趙桓是個昏庸無能的皇上，你趙楷上位之後就能拯救大宋於水火？
賈瑞才不信呢！這種大事，還得指望著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