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奪嫡的事曆朝曆代屢見不鮮，唯獨有宋一朝一百多年來從未發生過。
當然，趙光義的上位到底算不算奪嫡，燭影斧聲的背後又有沒有什麽陰謀已經成了懸案。
倒是因皇上死後無子嗣繼承皇位，被迫過繼別人家的兒子、或者像趙佶這樣兄終弟及的事都有發生過。
到了趙佶這裏總算子孫繁茂了，結果又鬧出這等兄弟反目、甚至要弑父的宮廷醜聞來。
同時心裏又有些難過，自己或許是命中無子，為趙佶生下了次子趙檉，結果生下來第二天就夭折了……
若是趙檉活著，今年也十九歲了……
隻是略在心中感歎了一下鄭皇後就又把心緒放回到林靈素一案上來。
雖然她不願幹政，可這件事已經不是純粹的政務了，是天家的大事，她作為後宮主母自然要知道，要提防，甚至要出手解決掉這件事。
鄭皇後不允許大宋天家出現這種兄弟相殘甚至父子相殺的慘劇！
雖然賈瑞現在無官無職，可鄭皇後明白賈瑞對趙佶有著極大的影響。
趙佶信任賈瑞，甚至把這種巫蠱案都交由賈瑞審理、連她這個正宮皇後都瞞著就可見一斑了。
可這種事又該如何處置呢？難道把趙桓和趙楷兄弟兩個都召進宮來當麵訓斥一頓？
顯然這個想法太幼稚了。
兩邊都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再說就算有她的親生骨肉鄭皇後也不好倒向一方打壓另一方……
一時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覺得頭痛，不禁用手按住了太陽穴輕輕的歎了一聲。
“娘娘可是頭疼的病又犯了？要不要我……”賈瑞試探性的問道。
“不用！”鄭皇後嚴詞拒絕。
賈瑞以退為進道：“那……娘娘還有什麽吩咐？若是沒有，臣便回去接著審案子了，畢竟這事官家催得緊，不敢怠慢了。”
“你回來！”鄭皇後見賈瑞真要走不禁也有些生氣了。
賈瑞便乖乖的又回來站在鄭皇後身邊道：“娘娘還有什麽吩咐？”
“你……”鄭皇後有些生氣，可突然又覺得自己生氣似乎沒有道理。
畢竟賈瑞隻是在奉命行事，這種事他自然不好誰都跟著說去。
不過鄭皇後是普通人嗎？她是大宋皇後，這種事自然該操心的。
想到這裏因語氣略緩和了一些說道：“這件事……你可有什麽主意？
不用拿那些官話敷衍，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的。
方才你去見了王貴妃，該不會你要幫著她和鄆王……”
賈瑞道：“娘娘想多了，這種事我哪裏敢摻和其中？我這人又老實，膽子又小……”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這麽陰陽怪氣的了？我心裏頭煩得狠！”
鄭皇後狠狠白了賈瑞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膽子小？就不能稍稍要點臉嗎？
賈瑞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娘娘大可不必跟著發愁，有臣在呢，還能看著兩個大舅哥打起來不成？”
鄭皇後冷笑一聲問道：“既然你這麽有把握，看來你是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了？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究竟是誰和林靈素暗中勾結？”
賈瑞答道：“可能是鄆王，也可能是太子，還有可能兩個都不是。
娘娘，現在是誰勾結林靈素，真的還有那麽重要麽？”
鄭皇後不由得一怔，難道真相不重要嗎？
賈瑞道：“娘娘，不管是哪一位皇子受林靈素的蠱惑一時糊塗做下這件錯事，最後結果是不是總有輸掉的一方？即便是贏了，是不是也會被官家猜忌？”
鄭皇後輕歎一聲用纖纖玉指輕輕揉著眉頭。顯然她很認同賈瑞的話，這也正是讓她頭疼的地方。
賈瑞卻趁機轉到鄭皇後身後，伸出手來要給她按揉太陽穴。
“放手！”鄭皇後見這廝還是賊心不死忙輕聲喝止。
賈瑞卻問道：“娘娘，你想不想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官家和兩位皇子都不受什麽影響？”
鄭皇後直接就怔住了，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你……你果然有法子可以麽？”鄭皇後下意識的要扭頭去看賈瑞。
賈瑞卻將她的頭按住了不讓她動，仍是輕輕按揉著鄭皇後的太陽穴說道：“我怎麽能忍心看著娘娘為了此事頭疼呢？”
鄭皇後也顧不得了，追問道：“到底是什麽法子？”
賈瑞不急不慢的說道：“若是這件事是第三個人指使林靈素做的，並且事情敗露之後要栽贓給鄆王。
其目的就是要挑起天家內部不睦，兩個皇子都是被冤枉的……
那是不是這件事就好處置多了？”
“第……第三個人？”
“沒錯！”賈瑞又將手按在鄭皇後的肩膀上說道：“不過這個人一定要位高權重、並且有足夠的動機來做這件事才說得通！”
細膩的指法和適中的力度帶來的那種熟悉的舒適感，然而鄭皇後此刻卻沒有心情去體會。
“到底是誰？你可是已經有了人選了？”
賈瑞道：“蔡京！”
“蔡……蔡京？”
“沒錯！蔡京不是才被彈劾，而後被官家罷了官麽？
那老賊可是個利欲熏心，權利欲極重的人，會不會懷恨在心，因而想出這一條毒計來報複官家？”
“這……這不是汙人清白麽？這樣好嗎？”鄭皇後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賈瑞冷笑道：“清白？蔡京老賊當了這麽多年宰相，做過幾件好事？又做過多少壞事？
若不是他一味地用讒言蠱惑官家恣意享受，又是修艮嶽又是弄花石綱的，天下百姓哪裏會如此怨聲載道？
還有，這老東西這些年來欺上瞞下賣官鬻爵、貪汙餉銀、極盡斂財之能事。
娘娘可知道蔡京老賊私下裏生活何其奢靡荒**無度？
所以，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難道娘娘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麽？”
“就算蔡京死不足惜，可……你就這麽賴在他的身上，官家能信嗎？蔡京也肯定會辯駁。
再者說了，這樣一來，真正要害官家的人不是依舊逍遙法外嗎？”
賈瑞道：“可真正的凶手是誰呢？難道娘娘真的以為是鄆王或者是太子嗎？”
“我不知道……”鄭皇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