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裏最惶恐的人恐怕就是蔡京的大孝子蔡攸了。
他隱隱覺得老爹壞了事和賈瑞、還有林靈素案有直接關係，又想想上次賈瑞找上門來同他說的話，不由得脊背一陣發涼。
一麵派人去往蔡京府邸去打探消息，一麵閉門在家中裝病，推掉了所有想來他這裏打聽消息的人。
正在內宅中忐忑的背著手走來走去，卻聽得門上有人來報：“大人，外頭有人求見……”
蔡攸怒道：“你這賤婢是聾了還是傻了？我說過的話你不懂嗎？
不見！不見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見！
不管是誰，從哪兒來的讓他滾回哪兒去！”
話音未落，卻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還有刀鞘磕碰甲胄的聲音。
蔡攸不由得大驚，回頭一看，果然是個虞候打扮的人領著十來個全副武裝的親軍闖了進來。
“蔡大學士好大的威風！”為首的虞候將手按在腰間挎刀的刀柄上冷聲說道。
蔡攸隻覺得兩腿發軟，強作鎮定擠出個最燦爛的苦笑來說道：“不知這位虞候怎麽稱呼？”
王炳這才略拱了拱手說道：“下官殿前都虞侯王炳，今次不請自入唐突了，還請大學士恕罪。”
“好說好說，不知……虞候大人親臨寒舍有何貴幹？”
宋朝重文輕武，一般情況下武官看著品級比自己低三級的文官都乖乖靠邊讓道。
蔡攸一個堂堂的龍圖閣大學士在一個虞候跟前這麽畢恭畢敬的也是聞所未聞了。
王炳道：“下官奉命來請大學士走一遭，上頭有話要問。”
蔡攸強忍著尿意問道：“卻不知……是往哪裏去？誰要問我話？”
王炳也看出了蔡攸的腿在打顫，似乎也不想太為難他，因說道：“也不遠，不過往蔡太師的東園去一回就是了。是賈大人有些話想問問大學士。”
“我……我……”蔡攸隻覺得雙腿間一熱。
王炳道：“請大學士移步吧。”
“且……且等我換件衣裳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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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東園是新近二年才建起來的。
占地麵積自不必說，在寸土寸金的大宋國都內城中絕對算是屈指可數了，為了建造這個園子不知霸占了多少百姓家的房舍。
園內的一磚一木、花樹山石更都是難得的精品，這些可都是借著給趙佶修艮嶽的名義從全國各處尤其是江南運過來的。
即便是見多識廣、常在皇宮和艮嶽裏走動的賈瑞，此時身處在全部都由楠木建造而成的散發著幽香的花廳裏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同時心中不禁又有些感歎，自己現在錢也不少，可就是不會享受生活啊！
跟蔡京比起來，自己的日子過得簡直是太糙了。
看看人家，一個廚房就有上百人！吃個包子都有人專門負責縷蔥絲！
自己可倒好，靠著坑蒙拐騙弄了點錢都用來養兵了……
等拿下燕雲十六州了必須得好好享受享受才行！
坐在寬敞奢華堪比龍椅的金絲楠木椅子上隨手拿起查抄出來的蔡京府上的賬目，看著一條條少則幾千管多則幾十萬貫的收入賈瑞不禁也是嘖嘖咂舌。
難怪都想當官呢，這什麽也不用幹，隻坐在家裏等著收禮就夠了啊！
要怎麽才能把蔡京的這些家產都偷偷的弄出去好據為己有呢？
正在發愁，卻聽門口王炳說道：“大人，蔡大學士請到了。”
“請進來吧。”賈瑞收回思緒在椅子上略欠了欠屁股朝蔡攸道：“蔡大學士，別來無恙啊~”
“賈真人……賈大人好……”蔡攸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
賈瑞嘿嘿笑道：“本來我不敢托大，應該登門造訪的，可在這邊又有及重要的差事，也走不開，隻好讓人將大學士請來這裏說話了，還請大學士別見怪喲~”
蔡攸滿臉堆笑點頭哈腰道：“大人太客氣了，您日理萬機，怎麽敢勞動大駕？”
賈瑞指了指地上的小杌子說道：“大學士請坐下說話。”
蔡攸乖乖的在小馬紮上做好了，賈瑞才居高臨下道：“大學士可知道我今次請你來所為何事？”
蔡攸道：“恕我愚鈍，還請大人明示。”
賈瑞揮了揮手，王炳退了出去，還將門關上了。
賈瑞這才說道：“我是來救你的，知道不？”
蔡攸強笑道：“這是從何說起啊？我也聽說了我爹爹被彈劾了，可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且那些事也和我沒有半點幹係……我早就分家出去單過了。”
賈瑞隻是冷笑不答話。
蔡攸便又說道：“上次說好的那五十萬貫我一時實在是拿不出那許多現銀，因而拖延了兩天，如今已經準備好了！我已經吩咐妥當人裝車運往大人府上了！”
賈瑞擺擺手製止了蔡攸說道：“今天不說這個。
既然你知道蔡京壞了事，想來也能猜到這都是官家的意思吧？”
蔡攸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趙佶發話，誰敢來查封蔡京的家？
賈瑞又問道：“林靈素死了，想來你也知道吧？”
“林靈素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蔡攸心說林靈素不還是被你給殺了嗎？這不是明知故問？
賈瑞嘿嘿一笑：“確實是死有餘辜。不過林靈素臨死前交代，他是受了蔡京的指使才用巫蠱之術咒官家和太子鄆王等人的！”
“這……這……這……小人毫不知情！或許是林靈素誣告呢？還請大人明察！”
蔡京再也坐不住了，從小杌子上出溜下來就跪在了地上。
上次賈瑞去找他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說蔡京被趙佶罷了相懷恨在心，因而指使林靈素用巫蠱來害趙佶。
蔡攸當時雖然也害怕，可隻當賈瑞是為了敲詐勒索才故意這麽說的。
誰想到這廝居然真的在趙佶跟前這麽說了？
而且看著這意思，趙佶是信了？
這了是大不敬、謀大逆的死罪，要株連九族的！
賈瑞嗬嗬一笑：“這也不過年不過節的，蔡大學士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我這也沒帶個紅包啥的。
放心吧，我奉旨行事，自然會查得明明白白的，不敢草菅人命誣賴忠良。”
由著蔡攸哆嗦了一陣賈瑞才又說道：“方才我不是說了麽？我是來救你的！你到底想死想活，給個痛快話！”
蔡攸忙磕頭道：“小人想活！還請大人指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