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陳浩歸來(6)
清軍水師的船隻急忙向兩側閃避,平日他們可是這裏的霸主,隻有別人給他們讓道,或者接受他們檢查、敲詐的份。水師統帶從船艙跑上甲板,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麽,海峽號已經從中間航道迅速超越了過去。清軍的戰船被海峽號通過激起的波浪搞得劇烈顛簸起來。水師統領差點摔倒,氣得對著遠去的海峽號的航跡破口大罵:“這些該死的洋鬼子!”
師爺勸道:“大人,這些洋人開著如此鐵甲艦船,如奔馬般跑在我們前麵是好事情啊。”
“嗯?何以見得?”
“大人,您想,這次沿河東來的是新封的洛陽王的水師,我聽說帶隊的雖然不是他手下的四大天王,但是這個秋永年也是有名的戰將,而且現在說來名義上也是我大清的總兵。”
“哼,這些叛匪,老子這些年拚死拚活的,現在才是個副將這些造反的亂黨,一夜之間封王、封疆……真是蒼天無眼,倒是造反有理了?”
“噓,大人,低聲,不可抱怨朝廷,不過,徐王的這些人占據京津,威逼朝廷,朝廷怕是不得已為之。不過,他們千裏勤王,剿滅了犯闕的英法逆洋,確實也是立下了不世功勞,但要求的封賞確實也重了些,而且有脅迫、逼宮之嫌。”
“哼,得了朝廷如此厚恩,不思報效,馬上興兵犯皖,真是賊性不改!”副將恨恨道。
“大人,也不可以如此說,如今這天下大勢到底如何,我們誰也說不清。袁大帥命令我等增援臨淮關,迎戰豫州亂黨,可是現在他們名義上也是朝廷的軍隊,這個徐王現在還在北京,他完全可以說派水師、馬隊入皖是為了剿撚,甚至說是準備直奔金陵平定發匪巢穴。當初他們奔北京滅洋未得朝廷明令,其實當時實則是作亂的亂黨,可是後來朝廷還不是重重封賞了嗎?沿途未阻攔他們的地方也受到朝廷嘉慰。既然他們可以去北京平亂,現在已經是朝廷軍隊到南京平亂又有何不可?那洛陽王隨時可以逼迫朝廷補發一個進軍明詔,反誣袁大人阻擋剿賊,犯上作亂。即使朝廷心向袁大人可表麵也不敢做的太明了,最多是不了了之。可是我們現在去碰那個如狼似虎的所謂‘中華軍’,大人以為我們有勝算嗎?”
“這個……”
“這個秋老虎,東來數日,當者披靡,穎州水師慘敗,鳳台、懷遠堅城鳴鼓而下,穆騰阿大人的數千精銳馬隊轉瞬間就灰飛煙滅……自古成王敗寇,我們如果到臨淮關外與秋老虎接戰,如果戰而不利,休說朝廷封賞,到時候被洛陽王硬指為犯上謀逆,那可就要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了啊。”
“師爺,您所言極是,可是,袁大帥的命令……?”
“大人,現在天助我也,剛才過的洋船,我看掛的是英吉利的旗子,很可能是上海來的助剿長毛的洋兵。這英國鬼在北京與洛陽王陸戰吃了虧,可是他們船堅炮利,擅長水戰,八成是派兵艦逆流而上找洛陽王手下的晦氣去的。我們慢慢跟在後麵,大隊最好離得遠一點兒。大人您剛才見到了,洋人的兵船是鋼鐵怪物,逆水而上跑的跟飛馬一般,別說接戰,就是撞到咱們的這些木船上,大人你認為可吃得消?不才剛剛見到他們船上的大炮,那炮管真是嚇人……”
“哈哈,這下秋老虎有得好瞧的了。我看他馬上要變成霜凍的病貓了。嗯,看剛才洋船的陣勢,兩個時辰就能到臨淮關,咱們慢慢跟在後麵,天黑差不多能到吧?哎,師爺,你辛苦一下,到裏麵去準備準備咱們報功請賞的文書。”
“大人,咱們還是小心,這洋人兵船雖厲害,但是徐王的水師也未必就一定戰敗,這個洛陽王也許……”
“師爺,吞吞吐吐幹什麽?和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這個,”師爺湊近副將耳邊小聲道,“大人,這個徐王也許就是當世的朱洪武呢。咱們可得仔細點,要是今天他的手下連洋人的鐵甲兵艦也接得住,大人,以後咱們可要為自己今後的日子好好盤算盤算了。”
那副將吃了一驚。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師爺好一陣子,末了,文縐縐來了句:“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