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收複鄭州
原來,4日淩晨鄭州失守的消息讓蔣介石十分震怒,嚴令湯恩伯全力收複。此時,第二次長沙會戰進入尾聲,中國軍隊正在乘勝追擊北撤的日軍,武漢方麵的日軍全力調集援兵接應北逃的鬼子,還要加強防禦陣地,設法穩定住戰線,防止追擊的我國軍隊乘勢向武漢地區反攻。信陽地區的敵軍此時完全采取守勢,不僅根本無力進攻,還一直在擔心在北麵的我國部隊此時向他們發起進攻。而此時,在鬼子兵力不足的豫中地區,鬼子卻渡過了巨大的地障新黃河,占領了交通樞紐鄭州,這怎能不讓蔣委員長惱怒?
再有,水東地區的湯係遊雜部隊連日報告遭到來自冀魯豫的八路軍38團主力的打擊,損失嚴重,現已全部退出了根據地。湯恩伯開始不信:“胡扯,他們是從天上飛過去的?”後來有的遊雜部隊探明“徐亮部是在10月1日化裝成日軍,乘坐繳獲的日軍橡皮艇沿新黃河水路到達的水東地區。”這下湯恩伯終於搞明白了:10月1日白天隴海鐵路以南沿黃各部報告發現,後來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日軍”原來是八路軍的南下增援部隊。這讓他懊惱不已:竟然讓他們在大軍的眼皮底下溜了過去!懊惱歸懊惱,水東的事情這會兒卻是顧不上,得先集中精力對付竄犯鄭州的這夥鬼子,畢竟老頭子的命令還是要聽的。
從4日85軍切斷東路日軍退路起,中原國軍從東、南、西南三個方向向竄擾鄭州的鬼子發動了攻勢。此時,直接參與進攻的國軍兵力是鄭州地區日軍的15倍以上,地麵火力也占有很大優勢。敵華北方麵軍感到事態嚴重,這時才急忙將在東麵待渡的35師團後續部隊調到平漢鐵路黃河北岸,企圖從這裏渡河增援鯉登行一,由此可見日軍執行作戰計劃的機械呆板,這個行動本該在10月1日渡船隊被焚毀的當天就立即采取的。
北麵日軍的渡河器材原本就不多,一次也就是能渡過五、六百人。但是北麵舊黃河的水麵比新黃河要窄多了,往返所需時間大大縮短,如果不停頓地日夜往返擺渡,一晝夜可以渡過將近三千人。花園口與邙山之間的河岸上還有一戰區的河防部隊,幾日來,他們試圖收複邙山陣地的努力被邙山上猛烈的火力所阻止,但是他們仍然具備依托工事火力阻擊或者說騷擾渡河敵軍的能力。邙山西麵山頭上的國軍陣地也不時向河麵炮擊,使得在黃河鐵路橋附近狹窄水域航渡的日軍不時遭到傷亡。
5日,85軍部隊占領廣花大堤一線,鯉登行一所部陷入合圍。北麵已渡河的鬼子兵力、火力都十分有限,無力向南攻擊前進。
南麵國軍加強了攻勢。戰鬥十分激烈。戰至10月29????日,鯉登行一實在支持不住了,率領殘存的五、六百日軍向北突圍,此時北麵日軍的兵力已經大為加強。向南發起進攻突破了廣花大堤一線中國軍隊防線。接應從鄭州逃出的殘敵。中國軍隊收複鄭州後迅即向北追擊日軍。將日軍壓縮在了邙山附近,黃河橋頭的區域,日軍日日出動飛機掩護部隊渡河北撤,北岸敵人炮兵也全力掩護部隊撤退。至11月5日,日軍大部退回黃河北岸。邙山陣地霸王城高地直至鐵橋南頭仍被敵軍盤踞。中國軍隊攻擊多次,日軍依托工事和上北岸炮火支援頑強抵抗,中國軍隊在其周圍構築陣地,形成對峙局麵。戰役至此結束。湯恩伯部以超出敵軍十幾倍的兵力圍攻敵軍二十多天,最後還讓鯉登行一少將率殘部脫逃,似乎也太笨了一些。其實公正地講,這個戰績在當時條件還算是說得過去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軍戰鬥意誌的頑強給全世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太平洋上的一係列守島作戰讓占盡火力優勢的美軍也吃盡苦頭。
1944年,中國遠征軍發起滇西攻勢,兵力、火力的優勢比此時湯軍還要大,而且占據了絕對的空中優勢,即使這樣,每攻克一個日軍據守的要點,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花費一月至數月的時間。1941年10月,在沒有製空權的情況下,湯恩伯部隊在第一次豫中戰役中的表現應該還算說得過去。
一年之內,先在南線,後在北線,兩次擊退日軍進攻。湯恩伯被一幫子馬屁精們神話成了“常勝將軍”,湯恩伯自己也飄飄然,竟然自比曹操,一度還想在許昌修建什麽“永遠勝利紀念碑”。
其實這次戰役,雙方都犯了一係列的錯誤。戰役結束後,原田雄吉被解除了35師團師團長的職務。日軍特別是岡村寧次本人對這次戰役進行了認真的總結反思,例如一次航渡的兵力應該足夠大,渡河船隊應該有統一指揮,第一次運送兵力上岸後,應迅速接運第二批援兵,應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渡船,在東麵進攻應考慮架設浮橋以利於機械化部隊和重武器的通過,不再考慮佯攻而是要多點梯次進攻,每一處都尋求實際的突破。岡村寧次的這些總結在1944年的1號作戰計劃中到得到了體現。
反觀國軍方麵,湯恩伯等卻很是自以為得計,死抱住這次戰役的老方法不思總結變通。在隨後的兩年半時間裏,湯本人更加驕橫跋扈,恣意妄為。
這次戰役過後不久,蔣鼎文接替衛立煌任一戰區司令長官兼冀察戰區總司令,這蔣鼎文資格比湯恩伯老,而且也與蔣介石私人關係很好,在專權、腐敗方麵與湯某不相上下。
1930年此公任國民革命軍第9師師長,率部參加中原大戰,11月與顧祝同、上官雲相在鄭州會師,於是興高采烈通宵賭博,一夜間將全師官兵三個月的薪餉輸個精光,此君行事風格由此可見一斑。早在抗戰爆發初期,中共領袖毛澤東在一封信中點評蔣鼎文時的評語為:“不知兵。”
自認為戰功卓著的湯恩伯見一戰區司令長官的位子被蔣鼎文“搶”了去,心中本來就惱怒,而蔣某下車伊始就擺出一副強勢姿態發號施令,湯恩伯自恃掌握著相當部分的兵力和地盤對蔣某是壓根不買賬。於是互相傾軋,爭權奪利,相互拆台的內部紛爭一天天激烈。黨政軍官員貪汙腐化成風,軍隊紀律廢弛,戰鬥力嚴重削弱。
這時河南國統區的情況後來被國民黨軍政部長陳誠總結為“四不和”:將帥不合、軍民不和、軍政不和、官兵不和。
讓蔣鼎文和湯恩伯搞得烏煙瘴氣的一戰區,坐失了中原地區兩年半無戰事的大好的休整時機,終於在1944年引發了一場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