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大戰警訊

陳浩聽了柳萬祺的一番宏論,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道:“老兄所論似乎有理,以兄弟而論,當初在前線帶著弟兄們拚死拚活與倭寇周旋,到頭來卻差一點被裁撤,到這鞏縣駐紮,兩年多無戰事,卻升了官,老兄的意思這次我是跟對了上司?”

柳萬祺答非所問:“你說兩年多沒戰事?邊界上的摩擦少了嗎?”

“摩擦?我這裏已不和鬼子直接對峙,又不跟共產黨的軍隊相鄰而處,何來摩擦之說?”

“那湯司令為什麽多次要求蔣長官懲處你們師?”

“你是說我們部隊經常製止那些越界搶劫百姓牛馬的偷雞摸狗之徒的事情?”

“人家那邊可是說是你們的部隊越界擾亂治安。”

“別提了,那些家夥簡直不是國軍,快成土匪了。說起來讓人生氣。”

“人家那邊也是這麽說你們的。誰都知道蔣長官和湯司令不和,讓你們撿了便宜。看來你小子做官現在也作出點門道了。”

“萬祺老兄,也許你要說我書生氣了,但是不管別人如何,我卻始終是在為自己的信奉理想和主義而奮鬥的,當官當然也是為了這個目的。要不然隻為了做官、升官有什麽意義?”

“哈哈哈哈,錯,老弟,大錯特錯。做官的目的是什麽?請記住:是利益。一定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種利益。雖然現在有人把這叫腐敗,但做官的可不能這樣看問題,而是把這一點看作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你不但要明確的把攫取各種利益作為當官的目的,而且要作為唯一的目的。你務必要時時想到:你的上司想方設法提拔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的下屬心甘情願服從你,也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周圍的同僚朋友時時處處關照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對一些不義之財,萬一你良心發現,自己也可以不要,但屬於別人名下的你必須給。記住,一旦你把攫取利益這個目的一模糊或放棄了,你為官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如果是按照老兄所言,這個官不做也罷。”

“你不做,那些沒有你老弟的信仰卻很會求利的張某之輩會千方百計爭官、求官。一句話,你不做,別人會爭著做。”

陳浩心想這柳萬祺負了一次傷之後怎麽會如此性情大變?看了一眼萬祺身邊的申俊生,這家夥坐在那裏一點表情也沒有,似乎對兩人的談話充耳未聞。

“柳站長,如果大家都是按你說的這個樣子去做官,那麽黨國將會如何?”

柳萬祺站起身,眼睛看著陳浩,慢慢說出四個字:“亡黨亡國。”

陳浩聽他這般說話,著實吃了一驚:“柳兄不可胡說。黨國今日如此強大,雖說有很多不盡人意之處,可是比起當年前輩們奮鬥時的情況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怎麽會有你說的那麽嚴重的事情?老兄,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老弟我受的氣說實在也不比你少,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老弟,你以為我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心懷不滿?你這就太小看愚兄了。我了解的情況比你多,現在這個狀況,黨國確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柳兄何出此言?小弟確實沒有你掌握的情報多,但是目前大致形勢還是略知一二的。去年,意大利法西斯已經投降。歐洲戰場,蘇軍已經將德軍徹底壓製,勝利隻是時間問題。太平洋戰場,盟軍也已占據戰略主動權,開始反攻,日本鬼子的失敗也是可以預期的不可逆轉的結局。目前一些困難是黎明前的黑暗。沒什麽可怕的。”

“你說的情況都對,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形勢讓我們內部出現了消極‘等待’勝利的家夥們,他們不肯積極作戰,而是想坐等勝利的到來,實際上是想坐享勝利後的富貴,這種情形實在太可怕。”

“這隻是一部分人,我相信國軍還是有戰鬥力的。”

“哦,依據呢?”

“太平洋戰爭剛爆發時,日本鬼子最為猖獗,美英的部隊都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可這時候發生第三次長沙會戰我軍以17萬對鬼子12萬,兵力對比遠遠少於淞滬會戰的時候,最後還不是以消滅了5萬日軍,粉碎了敵人的進攻告終?如今,我們的國軍裝備了大批美國的先進裝備,又招募了大批的熱血青年,力量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沒必要過分悲觀。”

“可是想必陳老弟也記得去年鬼子掃**太行山區時,八路軍誓死周旋,滅敵5千,可是國軍的前線司令卻率部投降,變成了皇協軍的事情。”

“這些個舊軍閥不能代表國軍。”

“好好,不爭論,你可知道鬼子就要對一戰區發動進攻了?”

“最近是聽說鬼子的調動比較頻繁。”

“岡村寧次這次集中了十五、六萬人馬,其中有一個裝甲師團和一個騎兵旅團。要不是年初敵32師團和35師團調太平洋戰場,這次敵人準備參與進攻的部隊差不多要和淞滬戰役不相上下了。”

“你的情報搞得不錯呀。”

“啊呀,老弟這算什麽,如此大規模的集結兵力,瞞得了誰?連共產黨方麵都在積極準備行動呢。這才是我所擔心的事情。”

“你擔心他們什麽?畢竟十八集團軍是我們的友軍,當年鄭州保衛戰時,徐亮的部隊還伸出手拉了我們一把,要不是他們及時焚毀了敵軍35師團的渡船,敵人的援兵上來,結局還不知怎樣呢。”

“可還是這個徐亮,第二天就在水東開始襲擊我們的遊擊縱隊。”

“那些個遊雜,其實也算不上是國軍,讓他幫助清理一下門戶也好。”

“你該不是被徐亮赤化了吧,怎麽處處為他說話?”

“天地良心,咱們是有什麽說什麽,他的部隊打鬼子確實幹得不錯,此人確實有才幹,為人也不錯,很夠朋友,上次要不是他的部隊出手援救,恐怕你和文石他們就要命喪開封郊外了。你老兄也不能太沒情誼,人家還留你養傷,對你不薄,你托付的事情人家也給辦了。你還有什麽說的?”

“老弟,個人感情是一回事,可是他們的政治主張我們這些人不可能同意。但是我在他們的根據地見到的這些共產黨們連薪餉都沒有,卻都在拚死玩命地幹,這除了是真正為理想和信仰獻身之外,沒有別的理由解釋。而且當地的老百姓還都十分的擁護他們,軍民關係之融洽簡直讓我們難以想象。真是可怕!”

“這有什麽可怕的?軍民關係好,對付鬼子才有力量,難道都像我們這裏軍民不和才是好的?共產黨善於發動、組織民眾隻能對鬼子不利,對我們有什麽可怕的?”

“老弟,你真是個不懂政治的純粹軍人。那我就從軍事角度來說一說。剛才說岡村寧次正集中兵力準備進攻我們,我們一戰區對此也已經察覺了。日前一戰區召集軍長以上高級軍官開了一次軍事會議,這次,蔣長官、湯司令的人都參加了,按理說這是一次統一部署、協調作戰指揮的好機會,可是會上隻研究了一個問題就因為爭吵不休達不成一致意見散會了。你猜這是個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