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山難容二獸（二）
我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我們所在這顆雲杉樹確實出現了鬆動，並且整個樹身開始逐漸傾斜，有大半樹根已經從土地被硬生生拔了出來！現在唯一支撐樹身不倒的不是地麵上剩餘的那半截樹根，而是樹頂錯綜複雜的藤條，它們像一根根細繩連接著其他雲杉樹的枝葉，支撐著樹身不讓它倒塌。
但藤條雖多卻始終隻是軟生植物，能拉住樹身已是極限，倘若再被撞擊一下，這棵樹必倒無疑！而小葉就被吊在兩顆大樹之間的位置，如果這棵樹倒塌，那她勢必也會跟著一起掉落下來。十餘米的高度，就算摔不死估計也隻能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我緊緊抱住樹身盯著下邊不斷飛起的雪霧在心中默默祈禱：“阿彌陀佛上帝保佑，天山老母耶穌阿門，你們誰現在有空就趕緊顯顯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三條人命就是三七二十一級……”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雪怪和白熊竟然真的遠離樹身，重新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從它們身上的傷勢來看，雪怪明顯占了上風，雖然身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抓痕，但跟白熊相比簡直好過太多。白熊的肚子被咬出了一個大洞，隱約都能看到腸子在其中蠕動，整個腹部滿是鮮血，地麵上也被染紅了一片。但它卻並不妥協，誓死保衛著屬於自己的這塊地盤，死死咬住雪怪的胳膊一直不肯鬆口。
雪怪一邊揮拳砸著麵前的白熊一邊連連往後退去，似乎想要將它擺脫。但白熊鐵了心的血戰到底，大不了就同歸於盡，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一熊一怪就這樣打打停停挪蹭到了另一旁的樹下。耶株見狀馬上轉身沿著傾斜的樹身爬到了頂部，手握藤條慢慢向小葉接近。
他的動作非常利索。三兩下就爬到了小葉頭頂的位置，固定住身體後伸手握住藤條慢慢將小葉拉了上去。此時兩隻猛獸正處在惡戰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耶株的行動，相反竟然扭打著距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心中大喜，也沿著樹身往上攀爬了一段距離，準備以後幫助耶株接應小葉。
小葉已經因為寒冷而失去了意識。耶株一邊用力拉著藤條把她往上拽一邊輕聲呼喊。十幾秒後，小葉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是身體依然很是虛弱，看得出來手腳應該都已經被凍的麻木，根本無法動彈。耶株所在的位置並不牢固，而且雙臂無法充分發力，所以拽了幾下就明顯有些體力不支。
我想爬過去幫他，但頭頂的藤條卻並不允許，它們支撐了雲杉樹和耶株的重量已經緊緊繃直。有一些較細的地方都開始斷裂。倘若我在這個時候爬過去，很有可能會將剩下的藤條直接壓斷，到時候三人會隨著雲杉樹一並摔在地上……
咬著牙往上拽了一米多，耶株便停下來休息，隨後再一點點拖拽。我一邊焦急看著他一邊緊張的盯著不遠處的兩隻猛獸。它們已經快走出光照範圍，白熊還在做著最後的反擊，用兩隻後腿夾在雪怪腰上，大嘴和熊掌不停發起攻擊。雪怪則一邊抬手防禦一邊用力搖晃。想將白熊甩到地上。
隨著它們越走越遠，我已經看不到白熊的情況。隻能依稀看見雪怪的背影。
幾分鍾後，耶株終於艱難的將小葉拽回到了樹頂，背著她爬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將小葉接過來放在雲杉樹間一根較大的枝幹上輕聲呼喚：“小葉，葉瞳！你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幾句話！”小葉聞聲緩緩睜開眼睛，全身不停的顫抖。嘴唇哆嗦了半晌才勉強說出了幾乎沒有聲音的兩個字：“好……冷……！”
耶株滿眼焦慮：“她現在需要熱量，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我去找找出路，你千萬別讓她睡過去，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說完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往樹下爬去。然而沒爬了幾步他便又停在了原地，目光看著遠處喘了口氣：“不好。白熊輸了，雪怪又回來了！”
我抬頭看去，心中也是一驚，果然看到那隻雪怪巨大的身影又出現在不遠的地方正在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它的身上沾滿了白熊的血液，大部分白色毛發幾乎變成了紅色，額頭上留有兩條傷痕，後背也滿是被熊掌撓出來的口子！雖然不緊不慢，但是以它的步伐，七八秒便會重新走回到的樹下。
耶株抓緊時間又往下爬了一段距離來到我們最初停留的地方，將巨弩舉起來眯著一隻眼睛重新瞄準。但是不等他扣動扳機，情況就又出現了轉機，隻見更遠處的黑暗裏有一個巨大的白影一閃而過，接著那頭滿身傷口的白熊就追了上來，將雪怪重重砸到在地上。
看到它們又扭打的回到了樹下，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前後幾分鍾三起三落的心情，總感覺上天在跟我不停的開玩笑。想活命卻總是逃不出去，想放棄卻總是會有一線生機。沒有其他的選擇，我隻能繼續在樹上抱著小葉，等待這兩隻猛獸打鬥結束或者遠遠離開。
小葉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盡管我一直在輕聲跟她說話，她卻已經有些開始無法回應，眼皮也越閉越緊。情急之下，我將她上身的衣服全部掀起來，隨後解開自己衣服的扣子，用寬大的棉襖包裹在外邊將她擁進了懷中。我雖然也被凍得手腳冰涼，但身上還是熱的，小葉的身體就如同一個冰疙瘩一般貼過來頓時讓我打了個寒顫。
這個辦法雖然不太雅觀，不過效果很好。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五分鍾後體溫就差不多持平開始相互提供熱量，我也能慢慢感覺到身體暖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小葉慢慢睜開了眼睛，低頭往下看了看頓時小臉一紅，張開嘴卻什麽都沒說。我苦笑著詢問：“怎麽樣，還冷麽？有沒有好點？”
小葉把腦袋埋進我的胸膛微微點頭，我輕輕拍了拍她：“不用害羞，反正你遲早都是我的女人。”她聽後伸手輕輕掐了我一下，隨後抱得更緊。既然她的手指有力氣掐我，就證明沒什麽大礙，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耶株知道我要做什麽，所以自從小葉的衣服被掀起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抬起過腦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樹下的雪怪。
由於寒風一直在沿著縫隙往身體鑽，等小葉緩過來之後我便讓她把衣服重新蓋好，套上棉襖慢慢往樹下爬去。直到我拍了拍耶株的肩膀，他才回頭看著小葉關心的詢問：“凍壞了吧，趕緊把衣服穿好，一會有機會咱們就趕緊下樹。”說完抱著巨弩轉過身子，繼續觀察戰況。
此時白熊已經是秋後草芥，攻擊的速度和力道都有所減弱，雪怪卻和先前一樣，碩大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沒過多久，白熊終於因為體力不支放棄了搏鬥，但一張大嘴依然死死咬在雪怪的胳膊上不曾鬆開。雪怪用力甩了幾下發現無法掙脫，便伸出另一隻巨手將其抓住舉到半空，猛然發力扔了出去！
這一扔讓白熊瞬間鬆了口，我們也因為過度驚訝而張大了嘴巴！因為雪怪選擇的並不是別的方向，正是我們所在的這顆大樹。白熊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從相機上飛馳而過，一秒鍾之後重重撞在了我們身下這顆已經傾斜了大半的雲杉樹上！
樹頂的藤條吊著整個巨大的樹身原本就不堪重負，被白熊這麽重重一撞頓時被連根拔起直直倒了下去。我把小葉護在懷中死死抓著主幹，三人隨著樹身一同摔落到地上。然而，真正可怖的並不是高度，我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麵不過六七米距離，有厚厚的雲杉樹葉墊底並沒有受傷。
巨大的雲杉樹一倒，頓時引發了連鎖反應，整個樹林的藤條都被帶動，覆蓋在我們頭頂的藤被也撕開了一條大口子，堆壓在上邊不知道多厚的積雪立刻像洶湧的巨浪一樣落了下來，白熊、雲杉樹和我們瞬間被淹沒在白雪之中。
等坍塌結束過後，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我們趴在雲杉樹巨大的主幹下邊，這一塊狹窄的空間並未被積雪填滿，卻也活動有限。我側身半蹲著爬了起來，同時低頭觀察小葉的情況。她被我護在上邊，下邊有耶株墊底，所以並無大礙。耶株雖然在最底下，卻也被厚厚的落葉所保護，隻是略微蹭破了點皮。
我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有一種大難不死的感覺。唯一攜帶光源的相機也被埋在雪下，我隻能摸著黑和耶株一起在側邊打著雪洞，希望能成功的挖出一條通道。
剛剛從頭頂落下來的都是一些散雪，雖然堆積起來有一定高度，卻並沒有多大壓力十分鬆散。隻挖了幾下，頭頂又開始掉落雪塊，不等我們躲閃便將已經挖出僅有的空間全部掩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