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記號燈

原本我以為這隊外國人帶著身受重傷的大衛行動會很不方便,所以還特意放慢了些步伐。但是走了一段路程之後,我就發現受傷的大衛絲毫不會影響他們的行進速度,兩個俄國人抬著他顯得十分輕鬆,在光滑的冰麵上走起路來步伐比我們還要更穩當一些!

隊伍前邊,光頭一直咧著張大嘴跟格魯連說帶比劃的交流,但格魯似乎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一顆黝黑的大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和小葉也和那名英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那人名叫‘羅蘭帕特裏克’,中文幹脆跟著姓氏就叫‘羅蘭’。小葉跟我翻譯,說他在十五年前就開始攀登第一座山峰,跟隨著大衛在英國、美國、埃及、俄羅斯以及法國征服了數不清的高山。這是他們第二次來中國,上一次的目標是珠穆朗瑪峰,他們的隊伍用了不到兩天時間就成功登上了珠峰峰頂,並且還拿著自己國家的國旗拍照留念。

以前他們並不知道中國還有這麽一座超過珠峰海拔的雪山,原計劃本來是前往意大利挑戰那裏的山峰。大衛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冰火穀流傳在網上的那張模糊不清的照片,詳細已查詢才得知在中國的昆侖山脈裏竟然還有一座如此神奇的雪山,所以當即放棄了意大利的行程,轉戰直奔冰火穀而來。卻沒想到出師不利,一行人還沒等下飛機就損兵折將落入險境。

羅蘭說,他在這十五年裏攀登過各種各樣的雪山,像冰火穀這樣危險的卻是第一次遇到。雪崩對他來說並不少見。十次登山中幾乎有五次會遇到,一般直升飛機都可以完美的躲避過去。但是冰火穀上雪崩所產生的氣浪遠遠超乎他的想象。高懸在近一百米的空中都能被衝擊下來,那種恐怖的力量足以毀滅一切!

我們聽後歎了口氣。小葉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語,隨後跳開話題聊起了中國的風俗習慣和鄉土人情。羅蘭聽著中國一些傳統的習俗和民族特色之後也非常感興趣,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滿是驚異的神色。冰縫內雖然蜿蜒曲折,但腳下的冰麵相對來說一直是比較平整的,所以走起來並不費勁,一行人按照固定時間休息和出發,一走就是六個小時!

由於冰縫下邊暗無天日,始終是一片漆黑。所以我們的黑白觀念逐漸消失。沒有了正常二十四小時的晝夜交替,隻是在看著手表把十二個小時算作一天。在天寒地凍不見日光的冰縫中行走六個小時,就連平時最墨跡的光頭都閉上了閉嘴,黑暗中隻能看到每個人的手電光柱在來回搖晃,耳邊也隻剩下釘子鞋在冰麵上踩過時發出的‘哢哢’聲音。

一行人正在無精打采的前進著,忽然聽到前邊的光頭大吼一聲:“等等,stop!”

所有人都在反應過來之後停在了原地,唯獨骨頭一臉茫然,望著光頭輕聲問道:“啥……到啥坡了?”我一把將他拉到身邊:“噓。停下!”說完探著腦袋往前看去。隻見在遠處四五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非常微弱的紅色小光點,光點以特定的頻率不停閃爍,在漆黑的空間裏格外顯眼。

我慢慢湊到光頭身邊輕聲詢問:“那是什麽東西,燈?”

光頭搖搖腦袋:“哪有那麽小的燈。我看著怎麽像是炸彈上的警示燈?這冰縫裏……不會還有人吧?”

“炸彈!?”我也吃了一驚:“這四周又沒有其他人,哪來的炸彈,你再好好看看!”

正當我們倆眯著眼睛努力想看清那個閃爍的紅色光點到底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格魯興奮的叫了一聲,接著拎起手電就衝了過去!光頭連忙伸手拉住:“哎我說哥們。前邊可能有危險,你急個什麽勁啊!”格魯看著他在嘴裏嘰裏咕嚕說出了一大串英文。似乎在極力解釋著什麽。

光頭一臉迷茫,望著他伸手比劃:“你地……慢點說話地幹活,要不然……我地……聽不懂地幹活!”這時小葉從後邊走過來輕聲笑道:“就是說慢了你也未必能聽懂,格魯說那個紅色光點是他們的閃光記號,應該是一個星期前尋找出路的那兩名隊員留下的。”

我聽了恍然大悟,一行人快步走到近前一看,果然發現那一枚拇指大小尾端帶著螺旋彎鉤的記號燈。信號燈外層已經結了一層白冰,燈光的明亮程度也弱了不少,看樣子幾天前就被安放在這裏了。格魯將信號燈上的白冰敲掉,最後從冰壁上擰下來用手電照著看了看側邊,隨後望著我們用力點頭。

後邊的羅蘭也快步走到近前,接過記號燈看著邊緣刻著的一個‘m’一邊點頭一邊說著“yes!”經過一番詢問,小葉翻譯道:“他們一個星期前派出去的兩名隊員其中一個名字就以‘m’開頭的,這就是那兩名隊員留下的信號。格魯說既然這裏有,那前方就一定也會有,按照這個就能找到失蹤的那兩名隊員!”

光頭也把那枚記號燈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隨後輕聲說道:“這隊伍果然不一般,裝備清一色全都是軍用的,牛奔,牛奔呐!”

找到了另外兩名隊員的蹤跡,幾個外國都非常高興,臉上衝洗掛滿了希望,立刻沿著冰壁繼續往前走去。果然,在前進了三百多米後又是一個同樣的紅色光點出現在前方,上邊也刻著子母‘m’。再繼續前進,大約三百多米這種記號燈便再次出現,我們沿途尋找下去。

一個多小時以後,在發現第八枚記號燈之後前方三百米處出現了一道冰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其間連縫隙都不存在。這,是一條死路!

見到這堵冰牆我們原本滿懷希望的心情也在瞬間消失,回想這七個小時的艱苦行進,沒有人再願意原路返回到另一端尋找出路。光頭背靠冰牆坐在地上歎了口氣:“這回……禿爺的好運氣算是全都用沒了……我在土裏鑽了十幾年,幻想過許多自己的死法,卻沒想到最後是死在這大雪山的冰縫裏邊……”

我走過去摸了摸他那大光頭:“態度這麽消極,這可不像我們禿爺的風格,用你的話說,咱們現在有裝備有口糧有力氣,哪能這麽快就輕易放棄,逼急了大不了直接拎著冰鎬從冰壁上爬出去!”

光頭嘿嘿一笑:“我就是那麽一說,這點小事哪能難住禿爺。幹脆,今晚就地宿營,養足了精神明天一大早再原路返回。如果另一邊也是死胡同,那我就身先士卒,沿著冰壁爬上去打個洞讓你們出去!”

骨頭也坐了過來:“俺看行,畢竟你是專業打洞的……”

雖然嘴上有說有笑的,但每個人其實都是在給對方打氣,實際自己心裏都明白原路返回是多麽無奈的一個選擇。經過近七個小時的顛簸,大衛的身體情況又開始惡化,嚴重到連喝口水都要忍受極大的痛苦才能做到。跟幾個外國人商量了一下,他們也同意光頭的意見,決定就此宿營,先休息一夜等明天再原路返回去另一邊尋找出路。

他們的裝備雖然大部分都是軍用的,但是在帳篷方麵遠沒有我們的高級。在光頭組裝完成接通電源後都鑽進裏邊體驗,臉上掛滿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格魯更是一個勁的對著光頭豎大拇指。考慮的大衛的身體情況,所以我們騰出一小塊空間,把他也接納進溫暖的電熱帳篷裏。

布置好了營地,羅蘭掏出兩塊固體燃料點了一堆篝火,並且還在上邊擺了個帶有支架的小鐵鍋,鑿了些冰塊放在裏邊煮開水喝。除了大衛之外,我們剩下的十一個人坐在火堆旁邊圍成一圈,一邊吃著麵包和肉牛幹一邊享受著一天中少有的溫暖。

骨頭和耶株還有光頭把他們的強心針全都奉獻出來一支給大衛使用,大概還可以維持他三天的生命。那些外國隊員對此非常感激,嘴裏不住的說著‘thankyou!thankyou!’。按照這支外國登山隊的情況,如果放棄大衛或許我們各方麵的行動效率都會有所提高。而且即便是這樣費力抬著他,到最後也不一定能被他活著弄出去。他們每個人心裏肯定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弊,卻沒有一個人肯就此放棄。

光頭在部隊的上政治課的時候教官都會很嚴厲的告訴他們,遇到這種情況不能考慮的太多,該放棄的時候應該果斷放棄,否則隻能連累大家,導致誰都無法脫險。所以他非常好奇這些人為什麽如此‘講義氣’,即便是在最危險的時刻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來保全一個大衛,於是推了推旁邊的小葉,讓她幫著問問這些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葉點了點頭,看著對麵的一排外國人說了幾句英語,他們聽後全都一臉嚴肅的回答著同一句話。小葉聽了微微吃驚,輕聲翻譯道:“他們曾經……都被大衛救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