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宴會

賀蘭徑直走了過去,端起酒杯,溫柔款款地微笑道:“這位應該是天香姑姑,兒時聽父王提起過。”天香沒料到賀蘭會最先敬她,但天生的貴氣,很難亂了陣腳,俯身而起,笑道:“賀蘭公主,久聞你的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賀蘭覺得這話裏有些不對,但她並沒有做出回應,隻是接道:“姑姑的英姿,賀蘭今日一見,也是醍醐灌頂。”此時洛天浩也站起身來,陪笑道:“多謝公主的美言。”賀蘭對著他轉而笑道:“懷冰郡王,你說我是應該稱呼你姑父好呢,還是皇叔好?”洛明恪明顯聽出了話裏的調侃之意,但依舊接過話題道:“還是皇叔親切。”洛天浩此時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咬牙切齒。賀蘭端起酒樽,敬道:“賀蘭祝皇叔和姑姑家庭美滿,和和美美。”“多謝公主美言。”洛天浩的端起酒樽的手明顯將酒樽握的很緊,賀蘭心裏暗笑,這是告訴她,小丫頭,等著瞧。

洛明恪又將賀蘭引到上位,穿著王爺服色的衣服,是位年過六旬的老者,長得有些肥胖,眉毛低垂,眼睛總是耷拉著,看起來沒有什麽神采,他獨自靠在桌案邊,自斟自飲,菜沒吃多少,酒倒是添了三次。賀蘭走上前去,洛明恪引薦道:“這位是敬王。”一聽敬王,賀蘭連忙敬道:“皇爺爺。”敬王是洪武皇帝的幼弟,也是唯一活著的孝禦皇帝一支唯一的弘字輩前輩。洪武皇帝在位四十年,天祥皇帝在位三年,此時是天瑞十五年,孝禦皇帝駕崩之時,這位皇爺爺不過還是一個孩童。皇爺爺坐著沒有動,隻是淡淡的說道:“你有些天澤那孩子的風範。”便不再多言,獨飲了杯中的酒。

剩下的人,賀蘭無暇記住他們。隻不過都是一些京城裏的遺老遺少,手中無半點兵權。賀蘭此時隻喜歡用軍隊的數量來分析這個人地實力。其他對她都是屁。

介紹了皇親,洛明恪將賀蘭引領到朝廷重臣所在的左側席位。首席,賀蘭一眼望去,便明白了,齊宗尚,當朝宰相。加太傅銜。三公之銜,足可以證明其功績與崇高身份。而且更重要地是,他為當今皇後的家兄。外戚專權,讓賀蘭從裏向外的不舒服。但還要裝出一副笑臉,迎接上前,“老太傅,請。”她隻說了一個字,可老太傅卻是侃侃而語,“公主殿下,巾幗不讓須眉,不僅足智多謀,容顏也是美若仙子。”賀蘭的臉上卻不免泛著幾絲苦笑。“老太傅。賀蘭孤兒,我不犯人。人也來犯我。今日能站在太傅麵前,已屬不易。何談足智多謀?”她的話語不畏不亢,卻盡顯尊貴。

次席。丞相。枉水帝國,有左右二相,右為尊,為宰,左為次,為丞。同理朝政。這位老丞相,三朝元老,六十開外的年齡,花白地胡須,宛若世外仙人,一看就是一個隨風倒。賀蘭端著酒樽巧笑嫣然,對著他低語,聲音小的隻有兩個人能聽見,“趙丞相,我聽說有這麽一句話,輔明君為良臣,輔昏君為佞臣,不知丞相是什麽臣?”他貼在賀蘭的耳邊,隻說了一個字,“庸。”兩個人相視一笑,“賀蘭敬大人一杯。”

洛明恪跟著後麵沒聽見賀蘭地話語,隻覺兩人說了笑話。隨後便是太尉上官大人,司農汪大人,六部尚書,都察院左右都禦使,大理寺正卿等一幹高官,一圈敬下來,喝了一壺酒,可賀蘭硬是沒倒下,不覺詫異,洛明恪看出了她的不解,貼在耳邊道:“上好的桂花酒卻兌了一大半的水。”賀蘭忍不住笑道:“多謝殿下關心。”

酒意正濃時,殿外忽然闖進一個女子,金縷霞衣,貌美如花,卻是一副飛揚跋扈的神情,身後跟著十幾個太監、宮女,好不威風。女子上前,給皇上皇後施禮,“悅兒給皇上皇後請安。”他身後的太監、宮女都是麵如土色,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嘴裏隻是說:“奴才等沒攔住和悅帝姬,請皇上降罪!”皇上還沒有開口,皇後便先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轉而又對那女子說道:“悅兒,你怎麽來了?”女子起身答道:“聽說給賀蘭公主接風,武英殿很是熱鬧,悅兒就不請自來了。”

見她來了,洛明恪的臉色明顯的陰沉下來。賀蘭在心裏盤算著,帝姬?帝姬不就是每三年在民間給皇室挑選的佳麗嗎?三年才十人,可再怎麽尊貴,也不敢來鬧盛宴啊?

此時皇上也開口了,一副很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悅兒,你父也在,你坐在你父親身邊吧!”“謝皇上。”女子轉身向齊宗尚而去,賀蘭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地女兒,皇後地侄女!

賀蘭正站在殿中給最後幾位大人敬酒,被她一鬧,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了,和悅卻是一個美人坯子,就在站在賀蘭地麵前也毫不遜色。賀蘭隻是微微一笑,她才不會在乎這樣的人呢?但洛明恪地表情卻低落到了極點,賀蘭站在他的身邊,低低細語道:“殿下,高興一點,這副臉色讓人見了,可不好。”洛明恪連忙直起身子,假意笑道:“我們繼續吧!”

敬酒過後。洛明恪也沒有打起精神。但還是謙和文雅地將賀蘭領回了席中。賀蘭剛剛坐下。和悅便主動來到席前。微微施禮。“和悅拜見公主。”賀蘭直視著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請起。”表麵地溫和。可眼角地醋意和敵視。賀蘭怎麽能看不出來。和悅站起身。對著賀蘭直言不諱道:“公主。我聽說去年夏天你在魏源定了一門親事。結果對方撕毀了婚約。可有此事?”和悅一臉地嘲笑。隻等著賀蘭作答。賀蘭麵不改色。而且還放大了聲音。說道:“確有此事。難道和悅帝姬還想對皇室地婚姻提出意見嗎?”和悅噤若寒蟬。本想挖苦賀蘭。沒想到竟被她訓斥了。

這時。齊宗尚起身走了過來。對著和悅也訓斥道:“和悅。竟敢如此沒大沒小?”賀蘭風裏來雨裏去。什麽樣地場麵沒見過。還能畏懼了一個小丫頭?粲然一笑。“老太傅。沒關係。如果和悅帝姬想聽細節。我也會直言相告。不知道帝姬是想聽莫修羅逛花樓。還是想聽他撕婚約?”席下所有地人都出噓噓地聲音。他們誰也沒有料到洛賀蘭竟然可以如此坦**?

和悅此時地臉色已經青一塊白一塊。賀蘭卻站起身。端起酒樽。對著台下地皇親大臣。言道:“如果這些都不想聽。我可以給你講我千裏躍進解魏源之圍。如果這個也不敢興趣。可以講靜闌魏源遠征軍是如何千裏挺進大荒界。追趕東夷部落地?”席下突然安靜下來。瞬間發出了熱烈地掌聲。那掌聲宛如冬日裏盛開地梅花。擊碎了和悅所有地意誌。

賀蘭依舊端著酒樽。對著全場地人。高聲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賀蘭將這杯酒。敬給那些在北方土地上。與大荒人浴血奮戰地戰士們。生者國之棟梁。死者國之勇士。”酒水落地發出絲絲地響聲。那一時刻賀蘭地氣焰已經壓蓋了皇上。太子。和所有地賓客。

太尉上官大人更是出其不意。離開席位。跪在台下。年過七十地老人錚錚男兒鐵骨。說出話來。也是鏗鏘有力。“臣。上跪皇天。下跪父母。今跪公主。隻為三百年來。帝國首次完勝大荒。”賀蘭連忙俯身來到殿下。攙扶起老將軍。“太尉大人。你這不是折殺賀蘭嗎?”“公主當受這一拜。”

皇上也站起身。對著百官說道:“朕大赦天下。興百業。”

賀蘭轉身跪下,身後之皇親大臣,皆跪呼:“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場宴會,初來乍道的賀蘭出盡了風采,可也讓一些人恨進了骨頭裏。

賀蘭回問天閣,暫且不提,隻說和悅帝姬回到寢宮,大發雷霆,凳子,椅子,花瓶,飾品,扔了一地,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個委屈,何時遇到比她更強勢的女子,在她麵前,自己宛如一隻井底小青蛙,隻會呱呱亂叫。

服侍她的侍女太監都遠遠的躲開了,砸累了,坐在床邊喘著粗氣,半天沒有言語。齊宗尚見自己女兒在大殿上出了洋相,宴會散去,也跟著皇後進了內宮,瞧著滿地的狼藉,不覺心中也多了氣憤,一個太子就難以對付,又來了一個公主,還是一個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公主。

齊宗尚歎了一口氣,道:“悅兒,今日何必要去武英殿呢?”“我就是要看看那賀蘭公主,可哪裏知道她竟然那麽陰險毒辣?”和悅越想越氣,“父親,你一定要為悅兒做主啊!”“悅兒,你從小嬌生慣養,從未經曆過風浪,可那賀蘭公主從小無依無靠,靠在自己的本領稱雄北方,你還是不要招惹她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