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官渡

小子倒也實在,點了點頭,說道:“這裏的侍衛一秦”賀蘭還想問你們一共有多少人,遠遠的賀蘭看見鬆長風和秦攸明過來,轉而改變話題的問道:“你成親了?”

秦侍衛的臉,不知道吹紅的,還是羞紅的,比剛才更紅了,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還沒呢?”

“為什麽沒成家啊?沒有相中的姑娘嗎?”賀蘭不知道何時變得這麽八婆?

“有,可是人家不同意。”這聲音很低,但賀蘭還是聽清了。

“有什麽不同意的?你領來,讓我看看,我給你們賜婚。本宮在魏源的時候,就給人家拉過媒……”賀蘭說話的聲調很高,惹得小侍衛更加的不好意思。

“公主……這……多不好……”

說話間,鬆長風和秦攸明已經到了近前,秦攸明有些不高興,狠狠的瞪了瞪秦宇熾。長風卻隻是笑了笑,沒有在意。秦宇熾自覺自己多言,也敢在說話了。賀蘭有些不滿意的,沒有理會兩人的舉動,但還是對著秦宇熾說道:“今天就說到這,明天再陪本宮聊天吧!”

秦宇熾偷眼看了看了秦攸明,小心的點點頭。

賀蘭關上窗戶,鬆長風已經跳上了馬車,帶來了一股寒氣,讓賀蘭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身子。長風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坐在賀蘭的身邊,抓起了賀蘭小手,笑吟吟的說道:“外麵好冷啊,幫我暖暖。”

賀蘭不情願地抓著他的大手,他平時握劍,拉韁繩的手,凝結了厚厚的手繭,很是粗糙。

賀蘭凝神地看著這張大手。想起了洛明恪地手。修長細膩。宛如女子地芊芊玉手。賀蘭再抬頭。看向他。他地頭上竟然有幾絲銀絲。雖然沒有幾根。但是被賀蘭現了。“長風。你三十五了吧!”

他點點頭。笑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了。我還從來都沒有給你慶祝過生日呢?”

“我地生日早就過去了。但是賀蘭有這份心意就可以了。”出去這一會兒。長風地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賀蘭將頭靠在他地胸膛。“長風。你有孩子嗎?”

“問這個幹什麽?”他不懂她地意思。

“隻是想問問。”

“好像有幾個吧!我也不太清楚。”他想想說道。

賀蘭坐直了身體,氣哼哼的瞪著他,低吼道:“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不知道有幾個,你也太過分了!”

鬆長風聳聳肩,說道:“賀蘭,你又不是不知道,陰月是女尊國,就算我是王子能怎麽樣?反正生出的孩子也不隨我的姓氏,她們都來找我,也隻是因為我是王子,生出了孩子就會尊貴。不要提這些了。”鬆長風脫掉長袍,躺了下來。“賀蘭,來,到天黑下來,車隊才能休息。”

賀蘭不情願的挨著他躺下,車駕的顛簸,讓她的骨頭都痛。

一連三天,一直在趕路,人困馬乏,好在京城方麵一直沒有來招賀蘭回京的聖旨。第四天,車隊渡過了天水河,進入了安泰的地界,可是梅傲雪派來與賀蘭接頭地人,卻是遲遲沒有出現,讓賀蘭不覺有些擔心。

到了第五個天頭上,終於有人來了。

那是在下榻的驛館,驛丞笑盈盈的帶來了一名女子,對著賀蘭說道:“公主,這是小女,從小習武,留在公主的身邊做個隨從吧!一路上可以照顧公主。”賀蘭愣了愣,秦攸明有些不滿,剛要說話,長風就接了過來,“是我讓驛丞給公主找個侍女的,要是官女,不是更好。”賀蘭盯著女子,他就是覺得這個女子麵熟,她的脖子上係著一條天藍色的絲帶,讓賀蘭覺得更加的詭異,她低著頭,一直不敢抬頭,但就算低著頭,都比賀蘭高。

賀蘭看了看驛丞,不覺問道:“小姐好高啊!”

驛丞明顯有些緊張,但還是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就是太高,所以不容易找到婆家,如果跟著公主,就麻煩公主到時候給找個合適的人家。”

“行了,就讓她跟我過來吧!”

賀蘭站起身,就向準備好的客房走去,但還是不忘對著那二位秦公子說道:“我回去休息了,明早不要忘了叫我。”

賀蘭帶著驛丞地女兒進了房間,小姐點亮了屋中的蠟燭,緩緩的抬起了頭,借著明亮的燭光,賀蘭看清了女子,差一點驚叫起來,女子握住了賀蘭的嘴,出地卻是男聲,“不要叫。”

男子鬆開了賀蘭,賀蘭這一次是自己握著嘴,狂笑起來。亦辰,竟然是亦辰穿成了女裝。不僅如此臉上還塗上了厚厚的胭脂,打扮地花枝招展,難

蘭都沒有看出來。

“都是七公子起的主意。”龍亦辰不免埋怨起來。

“舅舅也來了嗎?”賀蘭一聽七公子,連忙問道。

龍亦辰點點頭,“來了,從你過天水河就一直跟著你們,可因為秦家地侍衛太多,我們不能接近,隻能這樣了。”龍亦辰坐在了床邊,賀蘭借著燭光看著他,他這麽打扮,還真有幾絲女子的柔情。

賀蘭忍不住貼在了他地身上,“亦辰,你真漂亮。讓本公子親親。”亦辰蹙著眉頭向後躲了躲,他都別扭死了,可賀蘭卻非要打趣他,“怎麽,小娘子,讓大爺親親,還不願意啊?”

“不要鬧了。”龍亦辰站起身,向門外望了望。

“賀蘭,你要何時才能離開這一切紛爭?”他突然沒有根據的問了這麽一句,賀蘭冷笑了一下,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將洛明恪救出來,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帶他回靜闌。

“亦辰,你想的太多了。”賀蘭慢悠悠的說道,他卻突然轉過身體望向她,“賀蘭,我現在可以帶你離開這一切的是是非非,你能否跟我一起走?”

“你不在意在天下第一莊生的事情嗎?”賀蘭突然問道。

他的眼神突然帶了一絲猶豫,賀蘭笑了笑,“我可以忘記,但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這是齊宗棠給我講的道理,他說,男人比女人都更記恨對方的出軌。更何況是那種事情,又讓你記下了所有的過程。”

“賀蘭,你不覺得你提起這種事情的語氣,有些不對嗎?”

“哦!不對嗎?”語氣更加的戲謔,並且與此同時,賀蘭開始脫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她笑著,帶著少見的嘲笑,“亦辰,想要嗎?”

龍亦辰剛要說,將衣服穿上,可胃裏忍不住翻騰,跑到痰盂旁,開始嘔吐。

賀蘭穿上衣服,冷冷的說道:“亦辰,你受不了,是嗎?不要強迫自己了。或許在景陽山的時候,你說的本來就都是實話,我不怨你。你,你們龍家,本來就沒有錯,錯就錯在通向皇權頂端的大道也是一條萬劫不複的黃泉之路。”

“你……不要說了。”他的眼神暗淡無光,愛情為何要去忍受這種痛苦。

“去給本宮打些熱水來,本宮要歇息了。”她淡淡的說道,就如對你一個平常的侍女。

他站起來,拎著痰盂出去了。

她知道她又一次傷害了他,可是她不知道怎樣去除殷卿權在兩個人之間造成了記憶。那是徹徹底底的破壞似的記憶,將兩個人一切的美好記憶都劃上了黑色的線條,永遠的擦拭不去。

他端著熱水進了房間,浸濕了汗巾為賀蘭卸妝,動作很緩慢,好似被時空定格的玩偶,讓賀蘭充滿了不自然的感覺。

她一腳踹開他,對著他罵道:“滾,給我滾。”

他緩緩的站起身,依舊是那麽的緩慢,這種感覺壓的她喘不上氣,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可是不管是對於誰,都是難以超越的。

他背轉過身子,看不見臉,但賀蘭依舊能感覺到無奈,是的,無奈,為什麽會這樣?

“賀蘭,我們之間真的是經曆了太多的時間,漫長到我已經忘記了過往的歲月。我們分手吧!好嗎?這樣誰也不會痛苦。”他說的很堅定,她回答的更加堅定,“好!”

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就出了房間。

賀蘭覺得自己應該哭,可卻沒有半點的眼淚。她卻突然想起了殷卿權束縛她的鎖鏈,黃金的,真實的黃金的鎖鏈,就是陰暗的燭光下都出金黃的光芒。愛情,難道不就是那條金黃的鎖鏈嗎?它是那麽的貴重,可我們卻是用它束縛住身體,不,不應該是身體,而是靈魂。我們總是想著愛情天長地久,可哪裏有天長地久的愛情?

愛情隻是將他們緊緊的捆在了一起,可真正維係一生的卻決然不是愛情,這麽簡單的詞匯。

九年,整整九年,她認識他的時候,就是一個冬天。冰天雪地,雲鶴拉著她翻過靜闌王府高大的圍牆,哪一天,她對他隻是輕輕的一瞥,可是九年的時間,那五百年修成了回眸一笑,卻讓他們再不敢麵對。

亦辰,亦辰,又是一個清晨,或許明天你睜開眼睛,所有的一切又都會從九年前重新開始,我們沒有相遇,我們沒有相知,我們沒有相親,我們沒有相愛……哪一天雲鶴也沒有帶著她去溜冰,或許這樣,對於我們總是比九年漫長的分分合合,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