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
上聽了這話沒有反對，繼續說道：“對於懷冰郡王從資曆到天下人對他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所以輿論對他很重要，公主的名聲在外麵是喜憂參半，但是好的方麵卻是公主的總總戰事決策方針，你不是救濟災民，就是深入災區，這等事情不是一般皇親可能達到的。憂的事情，公主心中自然也是清楚，我不用多說。總體來說，公主一個很公眾的人物，說出的話，不管是反對還是讚成，定會有人響應。這一點恰恰是懷冰郡王最想得到的。在說未央侯，未央侯在南，你在北，南北之力雖然遠了一些，但不能不說是一股牽製其他兩方力量的最好的協同，足可以減輕混戰中本部的傷亡，所以我說，對於四方諸侯，公主奇貨可居。”
“皇上看的真是清楚，可是皇上你知道一件事嗎？就是我的靜闌內亂了，損失慘烈。我現在可沒有多餘的兵力攪入這些亂局。
”
皇上無奈笑笑，心中明鏡：“公主，你靜闌郡人口應該有四十餘萬吧，不要說沒有。你們上報給戶部的名冊總是有出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都少報人口，為了少納稅。你們靜闌更甚，每年都在休養生息，從來都沒有給朝廷上繳過稅銀。”
“可靜闌確實打仗了。”賀蘭實事求是。
“打仗了是不假，可你們傷亡提供給朝廷的是總數，朝廷會都計算為死亡人數。可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死，特別是百姓，一打仗，就報死傷了多少百姓，可後來我查過，你們靜闌很少有百姓被害地，都是虛報。”
“皇上英明。”賀蘭確實無話可說，這事確實也存在。她還曾改過數字呢！這些還是費無極大人教給她的。不知道這個老頭子跑到哪裏去了？
皇上捋了捋胡須，笑道：“不說四十萬人口，也有三十萬，還有你臨近地邑，跟你一個鼻孔出氣，你要增兵一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附近的郡縣都知道靜闌國王軍待遇好，裝備好，強弩這種複雜的武器都是整營地裝備，可想而知。不要說一萬就是二萬，都綽綽有餘。”
皇上怎麽什麽都知道？賀蘭狠狠的蹙起了眉頭。
“蘭兒，怎麽害怕了嗎？”皇上的嘴角揚著微微的笑意，帶著威脅地問道。
“我有什麽可害怕地。我靜闌國王軍曾經全員為魏源解圍。那些軍事秘密泄露出去也是應該地。”賀蘭直挺起腰板。一副無所謂地態度。可心裏不由地防範起來。
“當年。你為什麽不統一了北方呢？”皇上帶著問問道。“那時一個多好地機會。洛天佑被你打地軍隊四分五裂。士兵四處逃竄。連他五叔死在了你地手中。你怎麽就退兵了呢？”
賀蘭故意地貼近皇上。小聲問道：“想知道嗎？”
皇上點了點頭。賀蘭卻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告……訴……你。”
皇上被戲弄了。無奈地搖搖頭。道：“不願說就算了。但比起恪兒你卻是很會打仗。”
“如果有人從小追著你。要打你。要殺你。你也會打仗地。內憂外患。我可是見識多了。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皇上無力的大笑起來，“蘭兒，你要是那麽早就死了，我還真是少了一個知己。”
“知己？”賀蘭反問道。
皇上點了點頭，“知己。難道不像嗎？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信仰，就是不達目地誓不罷休。”
“可是我卻沒有你的心狠手辣，你連自己地親身兒子都不放過，我可做不到。”賀蘭提起洛明恪的死，這是最讓她揪心地事情。
“人命自有天定。好人都是短命的，壞人總是長壽了。好人也總是傻的，壞人也總是異常聰慧的。公主，你不覺得嗎？”皇上這一席話，賀蘭沒有聽懂。“公主，你不覺得你不僅能長壽還是聰慧的嗎？”
“我是極品壞蛋。皇上，這算不算禦賜？”賀蘭很認真的問道。
皇上本來想笑，可卻因為身體虛弱，咳了起來，但還是不忘說道：“極品壞蛋，這個詞匯不錯。”
賀蘭覺得自己有點傻，怎麽跟一個快死的人聊了這麽久。
聽見他咳嗽，一位老太監跑了進去，輕拍著皇上的後背，遞上手帕，尖聲尖氣的勸道：“皇上，太醫不是說了嗎？你要注意休息，不要說太多的話，身體要緊啊！”
“沒事……沒事，今天我心情好……你下去了，我沒事。”皇上竟然跟聊的很高興，很開心，可是賀蘭並不高興
開心。因為她突然覺得這個皇上越來越琢磨不透，孽的檔次。
“皇上，您還是早些歇息吧！蘭兒先告辭了。”賀蘭站起身想走。
皇上卻挽留道：“蘭兒，在坐一會兒。”
賀蘭隻能又坐下，聽他說話。
“蘭兒啊！我要是死了，你可以將洛明逸迎回京城，立他為帝，現在他正值而立之年，正是一個做帝王的好時候。國不能一日無長君。”洛天瑞沙啞的說道。
“你真的想把皇位讓給他嗎？”賀蘭難以自信的問道。
他輕笑道：“這個跟我沒關係，我都死了，你就自願好了。你現在手裏有玉璽，願意給誰就給誰？”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將玉璽給皇兄？”賀蘭不客氣的反問道。
“他？你覺得他像我兒子嗎？”
“可他就是你兒子。”
“我覺得他的性格更像老三的兒子。”賀蘭的心中一動，老三不就是父王嗎？真的，洛明恪的性格跟父王倒真是有些相似。
“但他比起任何人都更適合坐在天下之主的位置上。”賀蘭看著他說道。
他卻搖搖頭，輕聲輕語道：“蘭兒啊！很多的事情，你不清楚，所以你也沒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恪兒他至從當上太子以後，一直推行變革，他們叫做新政。提拔平民出身的官員，削減士族的權利。還有減免賦稅，扶植普通農戶，小手工業……處處都與士族的利益相違背。你應該知道士族的力量有多大。從帝國建立之初，就依靠著他們，經曆的三百多年，各大家族掌控了帝國所有的經濟命脈，大到煉鐵，製鹽，煤炭，漕運，小到衣食住行，那裏不都有士族的影子。恪兒一再的急功近利，早已經得罪了各大家族，他們表麵上在朝廷上唯唯諾諾，可是實際在舉措施行之際，他們處處為難於他，上行下效，舉步維艱。我將恪兒關起來，也是為了他避開那些士族的攻擊，也是讓他好好想想，怎麽做才能雙方都顧全，做皇帝不是想做好就做好的。做明君也是一個人的事情，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恪兒他年輕，容易頭腦熱，犯錯誤，可我沒有想到他住進遠閣之後，就一病不起。”
“皇兄到底是死於何種病？”賀蘭想不出什麽病能有那麽快的能力，讓一個青春年少的男子，一病不起。
“太醫說，是肝病。我也不明白，隻知道有時候很痛，痛的死去活來。我去看過他幾次，我跟他保證，隻要他病好了，我立即禪位給他。
可是他還是……”皇上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痛苦。讓賀蘭心底的怨恨不由減少了許多。
“蘭兒啊，我知道你狠我。但是對於恪兒的死，我真是沒有料到。有時候，我寧願死的人是我。虎毒不食子，況且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可以繼承大統。天下我不給他，還能給誰？你想過沒有，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賀蘭轉過臉，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了。
“蘭兒，雖然我不是武皇帝的親生兒子，但是幾十年的養育之恩，我不能忘。”
“皇上……你還是早些歇息吧！身子要緊。”見皇上越說越激動，賀蘭恐他一口氣上不來，駕崩了。
“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有人來陪我說說話，蘭兒，多坐一會兒。”皇上又央求道。
賀蘭微微的點點頭，或許高處真的不勝寒。
皇上抿了抿眼淚，笑道：“蘭兒不喜歡聽悲傷的，就說說不悲傷的。你身邊重用的那個叫王涵書的不錯，是晨妃的弟弟，但卻與晨妃的性格不同，很值得相信。”連皇上都知道涵書？
“涵書以往是跟隨太子的，辦事可靠，所以我才一直的重用。”
皇上點點頭，又說道：“那孩子有宰相之風，很是難得。但是現在還不是太過重用之時，條件容許的話，應該到地方曆練一番……”何人都沒有想到，就是皇上的這一席話，救了王涵書一命。
“皇上英明。”賀蘭笑道。
皇上也微微的笑起來，道：“我一輩子很多次聽過這話，但隻有這次，我覺得是真心的。”
“皇上，你確實很厲害。”賀蘭又恭維道。
“人老了，看的也明白了。”皇上用手帕握住嘴，又要咳嗽，賀蘭連忙站起身，“蘭兒，坐……我沒事……”
賀蘭緩緩的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