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鶴嘯九天(雲鶴篇)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個冷漠的孩子。母親總是對我說:鶴兒,你就不能對人熱情一點?我那時總是喜歡望著家鄉大山,漫無目的的思考著一些奇怪的想法,思考著自己怎麽可能像鳥兒一樣的飛翔?思考著何時我可以闖**江湖,做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俠客?可一場瘟疫奪去了我所有的想法。

漂泊了兩個多月到了靜闌,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哥哥,雲淵。我隻聽母親說過,哥哥是一個美得如鮮花一般的男子。哥哥美得確實傾國傾城,當我第一次仰望著他的時候也為他的美麗而傾倒。哥,我輕輕的叫他。他向我微微的點頭,然後將我摟在懷裏。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典雅無華的靜闌王府中,我就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跟隨著大哥一路穿梭。就在那漫長的回廊裏,我見到了你,你抬著受傷的手臂,晃悠悠的四處閑逛,與這個莊嚴的靜闌王府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那日的晚宴,我又一次的見到你,沒有料到你竟然就是這王府的郡主,一個高貴的身份如光環一般的罩住了你,讓我不敢瞻仰。可你卻如鄰家小妹一般,給我夾著菜。我顫動的心髒,竟然不敢對你說一句謝謝。而你天真的麵孔就在哪一個時刻永遠的刻在了我的心中。賀蘭,你讓我叫你賀蘭,我驚恐的不敢接受這種稱呼,我那時隻叫你郡主,每一次都撅著小嘴,一副不滿意的態度。

你的高貴讓我覺得不敢觸及,我習慣的避開你,我找了很多理由避開你,我讓哥教我武功,又去書院讀書,這些都是為了逃避你。可你一點不察覺這一切都是為了逃避,那個冬天我終於逃避不了了,我終於知道了你已經紮在了的心裏。賀蘭,賀蘭。

你為我拭去鮮血,那時候我真的想抱住你。賀蘭,我知道我不應該喜歡你,比起哥哥的美麗,我就像一隻醜小鴨一樣。可你卻為了我,跟哥翻臉。我對你說:我怕哥不要我。我並不怕哥不要我,而是怕我要離開你。我知道你去找哥了,我也知道了我在你心裏是存在的,那一刻我明白了知足,不管什麽時候你永遠都會是第一位。

我是哥的弟弟,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朦朧中,我早已感覺到了哥喜歡你,哥看你的眼神總是充滿了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可哥卻總是在回避著。哥生日那天,他很高興,特別是看見你送的禮物時,你隻看見了他打開禮盒時眼角流露出的詫異,可你沒有見到哥心中的激動。你偷偷的溜出大廳,哥就跟了出去。我知道他去找你了,他要向你表白他心中對你淡淡的喜歡。我隻有默不作聲的坐在哪裏,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哥是我最親的人,而你是我最愛的人。

你依舊每天和我在一起,新年之後,你也去了書院,每一天我都拉著你上學放學,這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你也開朗了很多,也和三川他們熟識了。就在這個時候,亦辰闖進你的生活。你抱著他的身體在書院的院子裏,四周都是人來人往的學生,哪一個鏡頭就如黑白的夢影一般存在我的思維裏。對於亦辰,我一直都懷疑著他為什麽會像三川一樣在我身邊?亦辰是優秀不能再優秀的男孩,比起我的暴躁,亦辰就像一灣春水,優雅淡漠。當他躺在你的懷裏的時候,我知道了他的目的是你。他靠近我,都是為了你。

在秀靈山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問他為什麽要接近你?他沒有言語。就如他優雅的神情,不說話解釋,你也會相信他。那時你不知為何突然的闖了出來,他聽見你聲音的反應,讓我相信了他對你沒有絲毫的惡意。

秀靈山的第一天你就問過我:你嫉妒嗎?我說:不。可自己的心自己知道,我和亦辰一樣,都可以抱你,都可以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可我知道,相比我,你更喜歡你的龍哥哥。他在你的身邊確實很耐心,每一件事都井井有條。我那時總是刻意的欺負你,讓你不要忘記還有我。而你明顯的疏遠了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心中對身邊的人自然會有個排序。你像一隻小鯰魚一樣粘著亦辰,就連國棋比賽時,你都可以不顧大家的目光坐在他的腿上。

離開秀靈山,哥來接你,你見到哥,少有的熱情。我轉身的時候,明顯見到了亦辰躊躇在原地,還有眼中的不滿。我將你拉上車。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男人的心其實是很小氣的。

在車上我撫摸著你的麵頰,光滑而柔軟。你總是一副的懶洋洋的表情,依在別人的身上你才舒服。後來你不讓我碰你,我就索性靠在車內壁上休息,可你卻在我身上摸摸這摸摸那,我知道你想讓我抱著你,喜歡著你,可我就是不動,氣的你沒有辦法。小妖精啊!

秀靈山回來之後,你和哥的關係突然親密了。他總是在你身邊晃來晃去,甚是都開始排斥我。他是我哥,我隻得讓著他。可你們沒幾天就吵架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你惹他了?反正他是很生氣,好幾天都悶悶不樂。

亦辰生日那天,你們去劍蘭山看楓葉。回來的時候,你在王府的門前親吻了亦辰的麵頰,那時我就站在王府的大門後,看著所有的過程。那天晚上你跟哥吵了起來,你還咬了他,可沒過兩天你跟亦辰又不知為何有了間隙。那段日子,你情緒低落。我去找哥,哥不說話。我去找亦辰,亦辰也不說話。你們為何要互相傷害呢?我勸你,你也不聽。

嫵媚的生日,在靜闌的大街上你和亦辰相擁而泣,我終於明白了你們是用傷害才驗證你們的愛。愛在痛苦之後,才知道怎樣珍惜。那時候我真的嫉妒亦辰,亦辰徹底的奪走了你。

你和哥的關係依舊冷淡,就是去軍營之後,也依舊冷淡。我知道為了亦辰,你逃避了哥。在亦辰和哥之間,你選了亦辰。而我根本沒有在這場爭奪之列,可是我卻是離你最近,和你在一起時間最多的那個人。

哥的生日你送了哥一支金簪,一支很精致的金簪。可你卻早早就離席了,哥的臉色難看的嚇人,我也不得不躲得遠遠的。我到離園找你,就看見你將書拋了出去。你臉上的表情,讓我知道你其實還是在意哥的,在逃避過程中,你是痛的。可在二選一中,不得不選擇傷害一個。

除夕夜,你依舊給哥難堪,你痛,可你知道,我比你更痛嗎?一個是哥,一個是你,我是你們兩倍的痛。你去了龍府,我越來越討厭那個地方了,我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深冬的冷風吹的我全身冰冷,可我就是不想進去。我看著他拉著你出來,就想對你發脾氣。我和亦辰是兄弟,對他我難以開口,所以隻能把不滿發泄到你的身上,而你卻可憐的求我原諒你。賀蘭,你總是讓我對你心軟。

當聽說亦辰要將白雲雙龍壁送到王府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空了,可你卻不懂白雲雙龍壁到底是什麽?當亦辰跪在王爺麵前的時候,當我看著王爺發火的時候,我竟然有些高興。賀蘭,你還是我們的,而不單是亦辰一個人。

你跪在王爺的麵前說你愛龍哥哥,我又痛了,哥的表情更是濃重。除夕夜,讓所有人都心情不佳的除夕夜。

沒過多久,亦辰就偷偷的離開了靜闌,我們都去送他,隻有你沒有去。他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他不想見到你流淚。你哭了,他就走不了了。亦辰,他在家族與你之間,選擇了家族。又是一個二選一。

那段時間,你就如沒有魂一般。我甚至都不敢去見你,我甚至都覺得是自己逼走了亦辰。

那天,我鼓著勇氣對哥說:“哥,你去愛愛她,她需要你。”我知道這樣做,對哥不公平,可你傷心的憂鬱,與如行屍走肉的神情,讓我更痛。我可以抱你,可以將你擁入懷中,可是我不是亦辰,也不會有哥的霸道。現在能救你的隻有哥了。

我安排去騎馬,又讓哥接你,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那晚哥留宿在了離園。可王爺竟然知道了。嚇的我一直躲在西苑,沒有敢出現。好在沒有人追究事情的始末,哥當然也沒有說我,因為那之後,你會笑了,你和哥親密了。隻要你高興,我願意做任何的事情。

王爺突然的離開,這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的,它就如晴天霹靂炸開了天空。你突然之間長大了,撐起來整個靜闌。我默默的做著可以為你分擔的事情,可卻看著你憔悴,看著你……可我卻再不知道可以為你做什麽?我隻能將你摟在懷裏,讓你在我溫暖的懷裏睡去。

可你又說你要去魏源,我當時就覺得天真的塌了下來,王爺去了,你竟然還要離開靜闌。廣袤的天空之下,你抱著我哭。為何痛苦都要讓你來承擔,你才十二歲啊!

可你還是走了,哥竟然沒有來送你。你們之間愛的傷痛,讓你們都難以自拔,你們最後竟然都選擇了逃避。是的,逃避,哥站在城牆上,孤單的身影,讓我想起了父親,父親總是喜歡站在高處望著東方。父親說,鶴兒,東方是京城的方向。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和哥提起,那就是哥的母親並沒有死,而是走了。哥,再見到你之前,沒有喜歡過任何的女孩,可能就與哥的母親有關,我覺得也與京城有關,因為父親望著東方的眼神總是那麽的迷離。

賀蘭,看似簡單的背後,我不知道還隱藏著多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