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天一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諸葛奇從技術層麵上分辨不出瑕疵,大蘑菇屋的客廳裏,的確有一台正在運轉著的小型熔爐。

這台熔爐同樣會產生少量廢料,但與綠惑星的慘淡遭遇不同的是,熔爐旁邊的石台裏,廢料堆砌成的基料,種植著一種很好看的小藍花。

廢料裏沒有被熔爐消耗掉的多餘能量,會被小藍花發達的根係所吸收,成為生長的養分。

趨於完美的解決方案,用生物來消除隱患,這便是四維生命的智慧所在。

他們的眼界開闊,偌大的宇宙空間幾乎隨處都能見到他們的身影,視野無限延伸到其他文明的領地,四維生命還可以徜徉在時間線中,尋找他們想要得到的知識。

到高級文明的層麵,單一的能量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知識就是力量,智慧的積累程度,決定了文明的走向。

困擾兩個文明無數年的難題,在大蘑菇屋內輕易被解決,那些小藍花悄無聲息地生長在房間的一隅,沒有帶來任何的違和感。

同為植物生命的威萊,對小藍花有著相當敏感的精神反應,他率先發現小藍花的異樣,這種不起眼的小花朵,體內的管道時刻在傳輸著濃度極高的能量。

永恒歌頌者相互之間並不團結,根據誕生宇宙的區域不同,個體的性格差異非常大,天一的怯懦性格,使得他受到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觀測員是一份出力不討好的工作,既要承擔周圍文明帶來的威脅,還要負責完成族內分配的棘手任務。

等到任務一層層按照級別分流到觀測員手中,盡然是些得罪文明的爛差事,綠惑星與地球之間的大片範圍,本來是天一與費鳴等三個永恒歌頌者的觀測區域。

其中一位觀測員不堪重負,選擇將自己流放進時間線內,永遠沉淪在走馬燈般的電影畫麵裏。

如果意識不主動終止時間的逆向推移,他會在時間中越陷越深,四維生命隻是可以進入時間,並非能得到掌控時間的能力。

費鳴的消失,同時伴隨著綠惑星數據暴雪降臨,他還保留著較為完整的人類意識,當族群得知此事後,便命令天一對他進行抹殺。

永恒歌頌者不需要也不允許對自己的文明懷有二心的個體,費鳴擅自離開觀測點,主觀意識上選擇幫助地球與綠惑星的舉動,已經觸碰到了這個規則。

但天一比較認可費鳴的觀點,並且他不想給兩個文明造成更大的損傷,所以他選擇在這裏研究小藍花——含冰草的培育方法。

含冰草目前沒法被移植出數據世界,但初級文明又沒有掌握熟練進入數據世界的辦法,研究進度卡在這裏無法完成,在眾人闖進來之前,他還在查閱著相關資料。

等他情緒逐漸平複下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後,諸葛奇將束縛住他的繩索解開,就留著青銅鎖,鎖住他的後腦勺。

永恒歌頌者有兩個花生般的腦袋,腦袋連接的部分被青銅鎖鎖住,這樣他會失去許多能力。

鎖住思想,是諸葛奇一時興起想出來的點子,他的舉動誤打誤撞之下,又推動了地球文明的發展。

文明的戰爭,不會是常規意義上的星球大戰,四維生命想要摧毀地球文明,隻需要扔出一台容易建造出的熔爐,剩下的事情交給時間,貪婪自然會將事情發酵成無法彌補的程度。

甚至他們都不用親自出手,地球文明就會消亡毀滅,事實情況更為輕鬆,他們嘀咕了低級文明的貪婪,對於先進科技的渴望,蒙蔽了能看到真理的眼睛。

可持續發展的循環科技,才是一個文明長足發展不受因果律牽絆的關鍵。

天一慢悠悠在地上遊動,來到隔壁的房間,隨著他打開室內燈光,四四方方的房間結構迅速開始發生改變。

視野長度和廣度向著更遠處延伸,目光像是被拉扯的橡皮糖,所有的景物都在強烈變化著外觀。

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僅僅過去十幾秒鍾,所有的動態塵埃落定,他們來到了一處具有豐富色彩的圖書館內。

“好恢宏的建築!這裏的書數量有多少?”諸葛奇震驚地感歎道。

他能感覺到這裏仍然是數據世界,色彩的出現是通過視覺留置的障眼法提供的,這裏原本的麵目還是灰白兩種。

比剛剛的房間寬敞數千倍,而且這裏的時間是絕對停止的,四維生命構造獨立於時間之外的空間,他們具有熟練的能力,可以建出來這種地方。

四麵牆壁全被各式各樣的書籍占滿,半空中懸掛著根根粗麻繩,用木夾子夾著一張張油畫。

諸葛奇好奇地摘下一張,看出來畫的是太陽係。

“好美麗的星空,觀測員還需要繪畫功底?”

“這些都是我畫的,純屬個人愛好,它們還沒晾幹,稍微顫動就會消失。”

天一帶著大家來到藏書館,為了找到數據暴雪災難記錄的全過程,作為觀測員,這片區域的所有變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即便是有偷懶的時候,天一也會在想要工作時,返回沒有看到的那段時間裏重新監測。

這種方式類似於在網絡上看影視劇時,不斷拖拽進度條那樣方便快捷,天一得以抽身於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畫會消失?這上麵的油彩早就幹了……”諸葛奇不相信地抖了抖畫紙,太陽係的星球居然自行轉動起來,美麗的星空當著諸葛奇的麵融化消散,最後就剩下一張空空如也的白紙。

天一略感可惜,那是他就任觀測員不久後看到的景象,那個時候的地球還剛出生不久,能量充裕沒有人類。

“你知道地球文明的所有事情,為何還允許他們知道熔爐?是誰泄露出去坑害我們的?”

諸葛奇的問題,天一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內情。

“有一個說法是我們需要收集絕望的情緒當作能量補充,但我認為是為了排解數據暴雪帶來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