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論功請賞與論罪言罰(上)

劉賀帶來了劉兆親筆寫給家人的信函,其中對家人噓寒問暖,對兒子輩寄予厚望,而對孫子輩多是鼓勵。劉愈看了半晌,就是沒給他的信。

是劉兆對他不重視,還是說不想在這要命的當口產生不必要的誤會。總是劉兆選擇性將劉愈忽略了。

“父親,怎麽說?”劉愈詫異地看著劉賀。

劉賀歎口氣道:“父親大人說,對十二弟你無話可說。不是為兄不想勸,是父親根本不聽勸。”

看來劉兆準備一條道走到黑,本來淮地平定天下緊接著就要安定,可誰知異變突起,父子二人站在了對立立場上,這是解不開的死結。

劉兆不退兵,新皇的鑾駕也不敢回潼關,就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劉愈以為父子兵戎相見在所難免,交待了家事,帶著一部人馬往潼關去,作出聽從聖旨準備親自去勸劉兆的姿態。可也就在此時,邊軍退兵,而劉兆本人也單獨去洛陽城向新皇請罪。

一場邊軍壓迫中原的窘局,得以化解。

劉愈在潼關內得到這個消息,有些欣慰,但也同時隱隱感覺到不安。劉兆先是擺出一副要謀反叛亂的架勢,到最後才“幡然悔悟”,顯得有些晚,朝中那些文官肯定會大做文章。現在新皇的態度將決定一切。

很快新皇便頒布旨意,說是定國侯在禦駕親征平定內亂時鎮守邊關有功,隨鑾駕敘用。

不獎不罰,新皇的態度很曖昧。而這也是蘇彥在沒有得到劉愈任何指示的情況下單獨作出的決定。劉兆被暫時解除軍權。邊軍的一切事務。交給了原本的禦林軍統領何茂來打點。

文官和武將兩邊,以袁博朗和劉愈為首,都沒提出大的反對意見,袁博朗等文官,暫時也好像放過了劉兆,在劉兆投誠之後,鑾駕很快進入潼關,再到長安城。一場禦駕親征的平亂戰事。在接近半年之後宣告暫時結束。

劉愈再次見到蘇彥,蘇彥的臉上也顯出幾分成熟,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師徒二人可說一點交流都沒有,而蘇彥似乎也習慣了不需要劉愈幫忙的日子,在大事小事上,蘇彥處理的也很好。

見到劉愈,蘇彥敬重的成分大於親熱,逐漸在往禮數上進展,盡管表麵上還是現出言談甚歡的樣子。但劉愈知道蘇彥再不是曾經長安城裏不諳世事的無賴混混。

“師傅,朕也沒想到師公居然帶兵進來。您怎麽沒早點去勸他來,朕麵對那些大臣,也不知道怎麽說。”

蘇彥見到劉愈,就好像在對這件事倒苦水。可劉愈理解為蘇彥是在抱怨。

劉愈在隨在鑾駕之側,各種權臣的罵名都不絕於耳,劉愈這些日子不在皇帝身邊,那些文官肯定在蘇彥耳邊吹了不少的風。這年頭不怕相互不信任,就怕三人成虎,將直的給說成歪的。

劉愈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任何的看法,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是劉愈明哲保身,刻意回避跟定國侯劉兆的關係,求情說好話他一樣也沒做,令那些文官挑不出毛病。

…………

鑾駕回到長安城,一切都算是安定下來。

劉愈雖然執掌著軍權,但自從這次隨鑾駕回長安,便閉門不出,謝絕一切來拜訪的人,連定國侯的家門,他也是一步沒回。劉兆則如同這次帶兵出征以前的模樣,被閑置在家,門裏們外都有禦林軍把守。定國侯府不論是誰,隻要離開定國侯府就要被跟蹤,大小事都要向禦林軍統領瞿竹請示。

完全是待囚犯一樣待定國侯府的人。

而此時在朝中,正在進行一場論功請賞的大會。

天下平定,謀反的魁首淮王和定王身死,靖王選擇投誠,蜀王和其他的藩王也坐不住了,這時新皇登基以後作出第一次召藩王入京的舉措。不用解釋劉愈也知道,這是袁博朗的主意,旨在一次性將藩王的威脅徹底解除。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有人暗自向劉愈傳遞消息,說是有人願意跟他見麵。

跟他見麵,事情說的很含糊。雖然現在前鋒將軍服並未處在禦林軍看守之下,但暗中的盯梢也不少,這些全都是劉愈心知肚明的。這些盯梢的並非是禦林軍,因為瞿竹不會這樣做,也不會是京兆府或是防司衙門的,因為李糜和隋乂也是劉愈的人,整個長安城都是在劉愈的一力控製之下。

這些人都是些無業遊民性質的,被文官雇傭來監視劉愈一舉一動。為了讓文官放心,劉愈還不得不揣著明白裝糊塗,任由這些家夥在前鋒將軍服周圍晃悠。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是這時,有人來給他傳消息,身份還不明。要麽是文官想陷害他跟其他的藩王有勾結,圖謀不軌,要麽是藩王真的想勾結他,圖謀不軌。

沒一樣是劉愈樂意見到的。

看完這封沒頭沒落款的信,劉愈直接將信紙扔在火盆裏燒了。拿起評書本子,繼續沉浸在虛構的故事中。

回到長安城之後,劉愈閉門不出已經有將近十日,就連蘇彥傳召他進宮去商討此次平定叛亂的賞罰,都被劉愈以身體不適為由請辭。現在蘇彥對袁博朗也顯示出疏遠,而左相藍和因為蘇堅的事跟劉愈鬧的不愉快,沒有劉愈幫忙,藍和在朝中的地位無法與袁博朗相及,更加不被蘇彥重視。

左相和右相被疏遠,一些新崛起的大臣卻被新皇分外看重。一個是曾經的徐州太守,現任的都察院都禦史閔少頃,另一個是副都禦史馬峰。都察院負責監督百官,蘇彥將這二人調職都察院,完全能看出蘇彥的目的。連基本的論功請賞,也是閔少頃和馬峰統籌辦理。

閔少頃和馬峰,連同一些戰時有功的文官,隱隱成為朝中繼右相袁博朗和前鋒將軍劉愈之外第三大勢力,而且得到新皇的信任,如日中天。據說馬峰走到哪裏身後都跟著一眾擁躉,因為他的一句話,可能就會涉及很多人的升遷和任免。

論功請賞,也是論罪言罰的時候,朝中大臣都很敏感。對於這兩個新晉的權貴,他們還沒有辦法巴結,隻好先試探口風,甚至對二人的喜好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