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斧槍
聽到對方這麽說自己,李孟大感興趣,想要問話,卻發現自己對那佛朗機(西班牙)和這個時代的傭兵,確實是缺乏了解,琢磨了下,卻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開口問道:
“你從前是用什麽兵器的?”
鄧格拉斯也是錯愕,不過接下來的動作卻更是奇怪,伸出手指著李孟的身後,遲疑著說道:
“小人從前是用那個的!”
李孟愕然回頭,卻看見身後的護衛們已經是把那些箱子拆開了,一名護衛輕手輕腳的從箱子裏麵拿出了一把長柄兵器。
這幫護衛們在那裏嘖嘖稱歎,很是驚訝的說道:
“沒想到居然是一套盔甲和兵器,這玩意擦的溜光鋥亮,拿回家當個擺設真是不錯。“
屋內屋外都是大燈籠,光線倒是足夠,李孟能看清那些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八尺左右的長柄兵器,好似是個長矛,不過除卻槍頭之外,在槍尖的下麵還有個團扇大小的斧頭,斧刃的另一邊是個突出來的彎勾。
“把那兵器拿過來!”
李孟這邊喊了一聲,那邊幾個護兵倒轉兵器的柄,小心翼翼的遞了過來,結果李孟注意到這兵器的尾端也有個鈍刺。不過護衛們顯然不會有害他的心思。
拿到手上,李孟發現這兵器的斧頭不忿應該有三斤左右的份量,整體倒是不比自家的長矛沉重多少,當然長度也短了好多。李孟在手中揮舞了下,倒是能感覺到這武器的好處來,可以刺擊,可以劈砍。
但是對於經過現代刺刀訓練的李孟來說,他知道刺擊是最簡捷有效的方法,劈砍的動作需要更多的訓練和動作時間,不過這個時代的武器存在總歸是有他的道理。李孟沒有在自己地表情中表露什麽,隻是笑著問道:
“這武器叫什麽名字。你會用嗎?”
一向是溫馴地菲利普.鄧格拉斯在看到這兵器的時候。眼中終於是有了些不一樣地東西,腰身要是不自覺的挺直了些。很是鄭重的回答說道:
“老爺,這個武器是……”他嘟囔了一句母語“用大明地話來講,應該是叫做斧槍。小人在佛朗機的時候,就是依靠這斧槍來賺溫飽,自然是會用的。”
站在李孟身後的幾名護衛正在拆開靠著最近的箱子,有那嘴快的聽到“斧槍”這詞,禁不住低聲嘟囔道:
“什麽斧槍,不就是宣花斧嗎,俺在武館又不是沒見過。”
他的低聲說話,在場的人都是聽得清楚。護衛頭目伸手就是給他後腦勺一巴掌,立刻不敢繼續出聲了。
所謂的“斧槍”,在現代的翻譯中是“戟”。不過在明末地時候,通過繡本和喜劇之類的途徑,大家對戟的認識就是“方天畫戟”的那種兵器,這種“宣花斧”可不被認為是“戟”,那鄧格拉斯也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認識來湊個詞。
這個誤會導致了今後菲利普.鄧格拉斯傳記中的描寫招惹了非常多的爭議,比如說這一段:
“菲利普.鄧格拉斯,西洋佛朗機人士…….善使宣花斧,有萬夫不當之勇……”
此時的菲利普.鄧格拉斯還是在細聲細氣的介紹這斧槍的用途,開口說道:
“老爺,這斧槍在戰場上可以作為長兵器也可以用來近戰。當年地瑞士步兵可是依靠斧槍在歐洲大陸創造了輝煌。”
說到這裏,菲利普.鄧格拉斯自失的笑了笑,他說的瑞士是用的西班牙語,李孟也分不清是那個國家,菲利普覺得麵前的這位大人充其量是好奇罷了。也不會深究。不過又聽得李孟繼續問道:
“長兵器,比起長矛如何?”
“回老爺地話。單對單地話,同樣訓練的長矛兵是無法戰勝斧槍兵地,畢竟斧槍兵的機動性更強,作戰的方式更多樣。
一說這話,在李孟身後的幾名護衛頓時是怒了,他們對長矛可是近乎有種迷信的態度,在山東,膠州營的士兵大大小小的平賊戰鬥之中,依靠這長矛,打敗了許多敵人,甚至麵對騎兵都是大占上風。
先下這個破落戶無賴洋鬼子居然說長矛不如斧槍,那裏容忍的下,看著李孟嘴角含笑,似乎心情很好,當下大著膽子開口搶白道:
“洋鬼子懂什麽,我們膠州營的長矛陣列,你怎麽會知道厲害,少在這裏胡吹大氣。”
從開始就唯唯諾諾的鄧格拉斯在這個問題上卻沒有附和,但也不爭辯,笑笑沒有出聲。李孟卻看出來他這笑容裏麵有些別的味道,也不說破,隻是搖搖頭說道:
“明日你們比試比試,誰說的對不就知道了嗎?”
鄧格拉斯看到李孟的態度和緩下來,禁不住大著膽子懇求道:
“老爺,求您開恩,讓小人今晚先回去一次,不消兩個時辰,小的肯定是趕回來,確實是有急事。”
李孟也不出聲,揮手製止了身後護衛頭目的訓斥,轉身看著那徐笑楚臨走送的那些禮物,或許武庫徐總管以為他自己送的都是些小玩意,隻是用來裝點房間的飾品,而且武人對這類東西都比較感興趣。
一整套騎士鎧甲,用支架支撐起來作為人形,大劍,斧槍,都是附帶的兵器,也不知道是那個西洋商人送給徐太監的,這些東西擺在家中確實是別有風味,畢竟是有西洋風格的器物。
但這套東西對李孟來說,意義可不光是簡單的擺設,而是讓李孟在兵器上某些思路拓寬了,從這點看,五百兩金子花的一點不怨。
護衛們把那套盔甲立起來,有什麽位置不對的地方,菲利普.鄧格拉斯稍微的指點下,很快就是完成了。
這套盔甲基本上複蓋了渾身上下所有的部分,而且並不相識環臂鐵甲,棉甲,鎖子甲一樣,由許多的小構件組成,都是大塊的金屬麵鍛打而成,這樣的打造,應該是比那三種盔甲容易些,具體的還要拿回去讓郭棟去看看,畢竟那才是專業的鐵匠。
李孟這邊看盔甲入神,站在一邊的鄧格拉斯又是遲疑著開口說話,內容還是請求回去的話,剛說幾個字,就被李孟擋回去了,李孟笑著反問說道:
“你拿著吃的回去,想必家中還有等著你的人吧?既然是等著你,又是這麽急,可你這吃的隻能是拿一次,明天還未必回去,你這麽走,是不想回來了吧?”
李孟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頗為的繞彎,要不是那洋人漢話精熟,怕就是跟不上思路了,問完之後,洋人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很是心虛的低下頭去,琢磨了下,後退一步就想要下跪求饒,看到他的動作,李孟一擺手,開口說道:
“你這洋人用處不小,走你是不用想了,你想去看誰,本官今晚跟你過去,路上聊聊。眼下這個世界不光是大明一個國家,也不光是中央帝國一個強國,多了解些外麵的世界,外麵的知識,對自己都有許多的好處,那鄧格拉斯一晚上都是奴才做派,說話是畏畏縮縮,吞吞吐吐,可其中還是有許多讓李孟感覺興奮的信息,李孟甚至不想過去這個晚上,很想多了解一些東西。
時間倒還真是不晚,按照昨晚的算計,那些軍營裏麵的軍官恐怕這時候還沒有出去尋歡作樂呢,而且李孟在劉太監這個府邸中,下人都是當他半個主子,晚上要出去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麽。
十幾名護衛準備好,又帶了幾名禁衛軍中的軍官,還有鎮守府的下人,一行人浩浩****的出發。
李孟騎在馬上,那鄧格拉斯就是在前麵牽馬,這麽多人虎視眈眈,這洋人倒也不敢有什麽別的舉動,隻能是苦著臉在前麵領路了,而且這一路上嘴還不能閑著,騎在馬上的那位大人總是不停的問問題。
這些問題對於鄧格拉斯來說,都是他來到這個神奇的國度後第一次有人問起,勾起了他許多的回憶,很多詞語都不知道如何表達。
一路走來,不知道牽馬的洋人怎麽想,在李孟的腦海中展開了許多的東西,此時的歐洲戰鬥,步兵的戰鬥,殺傷大部分都是用火槍和火炮完成,長矛兵結成方陣給火槍兵提供掩護,還有什麽“移動的城池”這樣的比喻。
鄧格拉斯是一名佛朗機雇傭兵,在鎮壓什麽尼德蘭獨立的戰鬥中為佛朗機效力,但卻因為某些原因,不願意繼續戰鬥,所以乘船來到了東方。
說說走走,就到了鄧格拉斯的目的地,和路上那些燈火通明歡聲笑語的地方不同,這邊可是安靜異常,而且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