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順風順水,一路前行
大太太雷厲風行,從頤心堂裏裏外外,到隔壁的小跨院,再到芳菲和閔雲凱的院子,也不過收拾了七天,該酬謝親戚們的禮一樣沒少,該吃吃喝喝的宴席一桌也沒少辦,就這樣,還能空出半天的時間來幫芳菲做最後的收尾。
大太太領著寶蓮和雲雀在紅葉閣裏轉了一圈,見芳菲自己的箱子不過五六個,心裏挺內疚:“好孩子,先委屈委屈你,等進了京城,我再給你置辦東西!”
芳菲忙笑道:“太太不用替我擔心,我去年的衣裳還有好些沒上過身,這回都叫文鳶替我帶上了。剛進京,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太太要真是心疼我,進京以後就帶著四處逛逛,聽說京城比咱們富春城大十幾倍,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
大太太笑的合不攏嘴:“什麽十幾倍,那是別人哄你呢!不過繁華倒是真的,也正緊有幾處可逛的好地方。你外祖父家這些年也進了京,宅子就安在平塘街,說是緊挨著幾位親王的府邸。到時候我領著你去串門,咱們娘倆也瞧瞧親王家的門臉是個什麽排場。”
李家原不是京城人士,但這些年,大太太幾個兄弟的官越做越大,李家太爺一揮手,幹脆舉家進京。這位太爺胸襟不似一般人,學識也了得,家中幾個孫兒的功課都是他親自教導。
如今,大太太的侄兒就定了禮部侍郎家的關小姐,這位關小姐的祖父是先帝的師傅,關家在宮中頗有威望。如今的聖懿皇太後在先帝還沒去世時,時常召關家的女眷們進宮說話。逢年逢節,更是從不落下他們家的打賞。
芳菲聽寶蓮私下裏與自己說過,對李家頗有好感。
選定黃道吉日,長房辭過了老太太和宗族眾親友,在眾人的目送下登上北上的船隻。長房前腳一走,三房也悄無聲息的從閔府搬了出來。據說也雇了一艘小船,隻是不知去向何方。
水路轉陸路,進京也要半個月。
芳菲被安置在二層客艙,和大太太離的較近。周粟喬住在船尾。她隔壁是黃姨娘與六少爺。
大老爺領著閔雲凱在另一艘船上,他如今是奉旨進京,每到一處碼頭,就有來拜的當地官員。大老爺也不叫閔雲凱溫書,來客的時候就帶著他出去應酬。
靖童花了錢打探到消息,說三少爺每日回艙的時候都是醉醺醺的,口裏還念叨著一個名字,伺候的小廝說聽不清楚,但靖童卻不相信。
“姑娘,你說。他喊的是不是碧荷?”
芳菲正和紫英下棋,聽了這話,頭也沒抬:“小心隔牆有耳!”
她才說完,周粟喬就滿臉晦氣的推門走了進來。靖童一激靈,以為是真應驗了自家姑娘的話。叫表小姐聽了去,忙堆著笑上前:“表姑娘怎麽來了?”
周粟喬將隨身避風的鬥篷交給靖童,一屁股坐在芳菲身邊:“四妹妹,今晚上我和你一個屋子吧!”
芳菲放下手中棋子,詫異的看著她:“表姐這是怎麽了?是為誰不開心了?”
周粟喬心裏委屈,手搭在膝蓋上,眼圈泛紅:“我也不是來找你訴苦。更不是存心要在背後告狀,隻是黃姨娘房裏實在太吵。你們家六少爺日日哭鬧,吵得我耳根子疼!在這樣下去,我非投江不可!”
芳菲啐道:“表姐說氣話了!好端端投什麽江!叫太太聽見,心裏肯定要多想!”
周粟喬一驚,忙拉芳菲搖個不停:“好妹妹。我就是抱怨兩句。你這兒又寬敞又寂靜,晚上我和你做個伴,咱們又說又笑,幾日也就進京了!”
芳菲麵有難色,周粟喬一見。心裏不舒服:“怎麽,四妹妹不願意?”
紫英將棋子收起,聽見這話忙笑道:“表姑娘別誤會,我們姑娘不是不願意,是她睡覺不老實,日日踹被角。我們這些當丫頭的一夜要起四五回,表姑娘住這兒...... 一張床怕睡不開。”
芳菲忙嗔她:“就你多嘴!”
周粟喬將信將疑,再看看船艙裏本就大不的小床,果然有些遲疑。
芳菲笑道:“要不,我去和太太說一聲,叫咱們兩個換換客艙?反正也沒幾日的功夫就要轉乘馬車!”
周粟喬才想答應,可轉念一想,這樣會不會叫大舅母覺得自己多事?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隻是晚上回去,白天就賴在閔芳菲這兒。
“算了算了,表妹你說的對,左右幾天的功夫,難道我還不能堅持堅持?”周粟喬見紫英要收棋盤,忙道:“我和表妹下一盤。”
紫英隻好將重新布下期盼。
芳菲的棋技純屬是閉門造車,自己研究的,不像周粟喬,大姑奶奶為這個女兒延請了許多為名師,就說圍棋這一方麵,在女孩子裏,她的技術也是數一數二。
當初郭瀟和她走的親近,也有這一點在其中。
郭瀟見慣了嬌嬌弱弱的大家閨秀,周粟喬既有幾分率真,又有幾分野性,自然博得了他的青睞。
可惜郭瀟的耐性不長,幾乎沒有留戀的就從周粟喬的世界抽身了。
不知道周粟喬是不是憋著火,幾盤下來,將芳菲殺的是片甲不留,全麵倒的慘敗。
文鳶和靖童都不懂下棋,平日就是紫英還能陪姑娘玩兩把。可是,她們不會玩,不代表看不懂。眼瞧著表小姐那滿臉的得意,和紫英擔憂的神色,兩個小姑娘就恨恨不平。
周粟喬笑眯眯的將白子收在手中,轉頭去要茶,就看見一屋子的丫鬟都虎視眈眈的看向她,綠果兒縮著肩膀,被文鳶和靖童夾在中間。
周粟喬趕緊將棋子丟在盒中:“哎呀,我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午睡了。四妹妹,你這棋下的可不怎麽樣,明日我再來和你切磋。”
芳菲恬淡一笑:“好啊,隻好表姐不嫌我煩就好。”送走周粟喬,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芳菲卻沒動地方,隻是安安靜靜將剛剛的殘局下完。
紫英看了半天:“姑娘,你剛剛幹嘛讓著她?”
靖童和文鳶等愣住:“姑娘不是輸了嗎?怎麽會讓她?”
紫英衝眾人搖頭:“我陪姑娘下棋,姑娘什麽水平我心裏自然清楚。表姑娘是厲害。但和姑娘相比,也是一半勝的機會。絕不能像今天這樣全麵倒。”
大家還是很心腹紫英的,都圍上來:“姑娘,你倒是說說,幹嘛偏就讓著她呢?”
芳菲笑罵道:“這幾天頓頓吃魚,滿身的魚腥味,我昨兒悄悄托了船家,今日給咱們做一道炸茄盒解解饞。可不是我吃獨食,你們要是願意叫表姑娘一起,我是不攔著的!”
眾人不約而同一聲歡呼。個個喜笑顏開。原本在家裏還沒覺著,可上了船大夥兒就發現,再不像過去,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新鮮的蔬菜難得見,四個菜碟子裏有三盤都是魚。炸茄盒又費時費力。船家肯定不願意多做,她們人又多,自願就不歡迎表姑娘。
盼了兩刻鍾,船家漁娘終於送來了飯菜,一個大盤子裏裝的滿滿都是茄盒,每一隻都荷包大小,炸的金黃鮮亮。一看就知道外焦裏嫩,香味往鼻子裏鑽。
芳菲笑道:“辛苦幾位嬸子!”
那幾個漁娘忙稱不敢:“姑娘喜歡吃就好,幸而昨夜說的早,靠岸的時候買了些茄子。這個時候茄子不多見,也是姑娘的福氣,偏巧就有那麽一家在叫賣。”
芳菲沒多想。叫紫英取了五百錢:“給幾位嬸子打酒喝。”
漁娘們歡歡喜喜接了錢,自去不說。
“撿一盤子給太太送去。”
靖童沒多時端著盤子又回來了:“大太太說她那兒也有,叫姑娘自己留著吃。還叫我告訴姑娘,晚上老爺要下船會友,太太也一並跟著。問姑娘想帶些什麽,寫個單子,她叫小廝們去采買。”
芳菲想了想,“我聽你們幾個總念叨,說嘴裏沒滋沒味的,就多買些山楂糕回來,也分表姑娘一份。”
午飯過後,芳菲照例午睡,紫英便拉著靖童和文鳶出了船艙:“我覺得姑娘肯定不是為了幾個茄盒才故意輸給表小姐的。”
文鳶點頭讚同:“咱們姑娘可不是小氣人。況且,船上的魚娘們又不是傻子,給咱們姑娘送了,給大太太送了,就表姑娘那裏不送?她們不敢!”
靖童見這倆人神神秘秘,著急的問:“不就是一盤棋嘛!我看,姑娘是不願意應酬她才故意輸,也沒什麽大不了。”
文鳶想了想,釋然笑道:“或許靖童說的對,咱們都想多了!”
唯獨紫英還在猶豫,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能摸到些門路,猜到了姑娘的心思,卻又說不出個理所然來。
“好了好了,有這個功夫去多想,還不如打聽打聽,晚間落腳在什麽地方。”靖童拉著紫英下了樓梯,文鳶笑眯眯跟在她倆身後,一個勁兒叫著“留心腳下”。
船在雲昌的一個小地方靠了岸,雲昌縣的縣令曾在京中受過閔朝宗的恩惠,知道閔朝宗此次是奉旨進京,會路過此地,幾天前就派了一艘小船前來接應,要閔朝宗一定留下用頓家常便飯。
到傍晚,大老爺攜了妻子去赴宴,臨行前,大太太細細囑咐芳菲和周粟喬:“我們要到後半夜才回來,船上就你們幾個,千萬別亂走。”
芳菲和周粟喬連忙答應,大太太猶不放心:“我房裏的丫頭碧荷病了,暈船暈的厲害,我打發她去船尾的小客艙住,你們知道就好,別去鬧她!”
芳菲心思一動,笑意掛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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