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早已知道
這話一落,宋卿揚的身子一下子怔了怔,宋卿芸的臉色也淡然了下來。
夏辰賀雖然是用極度平常的語氣說出的這話,可是偏偏讓陳寶怡生病的原因正是宋卿揚的所舉,而宋卿芸亦逃脫不了幹係,因此這話被宋卿揚聽了,心裏非常不舒服。
於是宋卿揚緩緩起身,然後朝夏辰賀跪了下去,低眉道:“臣妾有罪。”
夏辰賀忙扶起宋卿揚,“愛妃這是怎麽了?”
“皇上有所不知,那桃林是臣妾命人砍去的。”
“哦?”夏辰賀似乎確實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疑惑地看著宋卿揚,等著她的回答。
宋卿芸見宋卿揚一副知錯的樣子,心裏不禁輕笑,然後就為自己想著說辭,因為她深信,宋卿揚不會不脫自己下水。
果然,宋卿芸還沒安穩落座半刻,宋卿揚就道:“臣妾並不知道桃林是妹妹與皇上的定情之所,隻道當時聽聞芸兒說桃花新鮮摘下可做桃花汁和熬桃花粥,對身體虛弱的人來說是極補的膳食,這才命人砍了桃林。臣妾也是事後才得知桃林的始末的,本想找妹妹謝罪,可是聽聞妹妹抱恙,不敢去打擾,隻好請皇上為妹妹作主,也給臣妾和芸兒一個改過的機會。”
夏辰賀默了默,然後抬眼看向宋卿芸。
宋卿芸隻得按著此番套路起身一同下跪,態度實誠地道:“臣女並不知道桃林是皇上和修儀娘娘的定情之地,否則斷不會說出這話來。其實以桃花定情,更欲情之深、愛之濃,修儀娘娘也是十分鍾愛皇上,這才在聽聞桃林被砍之後病了身子,若皇上日後加倍疼愛嗬護修儀娘娘,臣女想修儀娘娘的病一定很快就好了。”
說到這裏,宋卿芸意想之中的看到了宋卿揚黑沉的臉色,她仍不急不緩地道:“臣女之所以說出桃花治病的說法,也是為著太妃娘娘的病。臣女也曾有幸照顧幾日太妃娘娘,看得出娘娘的身子還未痊愈,若是桃花膳食能使太妃娘娘的身子大好,臣女想修儀娘娘也不會再介懷了,畢竟後宮妃嬪都是願為皇上分憂的,也都是極孝順的,淑妃娘娘亦是想用此法讓太妃娘娘康複得更快一些。而臣女也願意在太妃娘娘還沒好全之時,全心全意幫太醫院照顧太妃娘娘,盡些綿薄之力,算是將功補過吧。”
宋卿芸的一番話讓夏辰賀滿意的點點頭,夏辰賀起身把宋卿揚扶了起來,然後又走到宋卿芸的麵前,伸手就要扶起宋卿芸,宋卿芸便低著頭道了聲“謝皇上”自行起身了。
夏辰賀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哂笑道:“既然如此,朕就允許你與太醫院一同照看太妃娘娘。至於桃花林一事,朕會好好與怡兒說的,揚兒也不要過於自責了。”
“臣妾多謝皇上!”
“臣女多謝皇上。”
之後又待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散去。宋卿芸怕夏辰賀又喚人叫住自己,趁著宋卿揚和夏辰賀談話的空隙,匆匆跪了安便離去了。
趁著天色還早,宋卿芸如今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去福康宮,便想著踱步前往去看看太妃娘娘。
還未走到福康宮的大殿門前,宋卿芸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華麗的身影,腳下的步子緩緩停了下來。
夏逸寒一出福康宮,就看見宋卿芸,麵色怔了怔,然後露出一抹笑容,朝她走去。
“王爺。”宋卿芸微微頷首,於他做了個禮。
“聽額娘說,你時常去看她?”
“太妃娘娘的身子還不穩定,毒素也未褪全,所以我才想著陪太妃娘娘,以防出了什麽意外,也好有懂得醫理的人照顧。”
說到太妃娘娘的病,宋卿芸頓了頓,看向夏逸寒時,有些嚴肅地道:“恕我多嘴,不知王爺是否知道,太醫院開給太妃娘娘的藥……並非是治療疾病的對症之藥?”
夏逸寒聽到了這話,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眼眸變得有些犀利起來,盯著宋卿芸,嘴角微微笑著道:“你怎麽知道?”
宋卿芸見夏逸寒不答反問,便繼續道:“我怎麽知道的並不重要。不過聽王爺的口吻,似乎早已知道了?”
夏逸寒淡笑著道:“有些事情在這宮中,光是猜到幾分便足矣喪命,而若是‘知道’了,那可就死無全屍了。”
宋卿芸回以一笑:“可王爺是個例外,不是嗎?”
夏逸寒盯著宋卿芸,然後撇開視線,笑容漸淡道:“我確實是個例外,是她手中的例外,也是這宮中的例外。”
宋卿芸看著夏逸寒有些低迷的情緒,忘記了要繼續說下去,不自覺地開口道:“每個人都是例外,甚至可以成為別人的例外,王爺不必如此傷懷。”
夏逸寒又看向宋卿芸,這次他的眼眸不是犀利,而是探索。其實夏逸寒永遠不明白宋卿芸到底在想些什麽,因為她總能語出驚人,甚至是做事駭人,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柔弱和嬌氣,這反而讓夏逸寒從心底有些疼惜,到底是怎樣才會讓一個女子這般年紀便老成如此?
迎著宋卿芸明亮的眼眸,夏逸寒緩聲開口道:“我知道太醫院的人都早已被她收買了。”
宋卿芸試探性地低聲道:“王爺是指……太後?”
夏逸寒凝視著宋卿芸,良久才道:“你可知明白了這些,以後的日子終究不會太平了?”
宋卿芸淡然置之,“就算不明白,日子又幾時太平過?不如活得自在,活得明白。”
“好個‘活得自在,活得明白’。”夏逸寒又露出笑容,然後低沉著嗓子道:“她把負責額娘的太醫全數收買,把湯藥全部換成了普通的補藥,我無計可施,隻能去民間尋找神醫來救治額娘的病。”
宋卿芸頓時領悟了,原來夏逸寒早就知道這些,也清楚太醫院的那些手段,這才在民間尋找神醫,還要她幫忙讓絕塵答應救治太妃娘娘。
“不過我要你把今日之事連同那日在慈蔭樓前所看到的事,都決口不向別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