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傳聞
夏連國的春天總是細雨不斷,今年也不例外。
陰霾沉鬱的天空,如垂眉的惆悵容顏,朵朵烏雲如墨,仿佛下一刻雨勢就要變大一般。夾帶著一絲春寒的輕風陡然增急,卷起了無數花瓣,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隨風輕舞,更為宋府平添了幾分寂靜。
而今日,宋天青一下朝便聽到昨日自個兒的兒子宋薑離與王爺一同去滿香樓吃飯的事情,布滿皺紋的額頭又是添了幾道褶皺,匆匆回了府中,便把宋薑離叫到了書房。
“阿瑪今日下朝倒早。”宋薑離看出宋天青有些不高興,俗話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宋薑離溫順的站在一旁,深知宋天青定是知道昨日王爺來府上找他一同吃飯的事難免多思了。
果然,宋天青不拐彎抹角,沉著嗓子道:“昨日你和王爺去了滿香樓?”
宋薑離老實道:“王爺突然到家裏相邀,孩兒不敢不去。”
宋天青皺著眉頭看向宋薑離,本想開口訓斥他幾句,看見他實誠的模樣又不好發作,唉!他這唯一的兒子就是太過柔和,不懂為官之道,若是不再好好調/教一下,隻怕無端卷進事非之中還渾然不知。
於是宋天青忍下脾氣,一字一句的道:“誰都知道王爺素不與官員打交道,去他人府上做客也是少之又少,王爺突然前來,怎麽說你也得留王爺在府上用膳,咱們雖與王爺交情不深,但至少不該沒了禮數。私自與王爺去滿香樓吃飯,傳到皇上耳裏,定不會以為是王爺營私結黨,反倒成了我們巴結權貴了!”
宋薑離聽自己的阿瑪這麽一說,麵上困頓道:“可是王爺並非講求禮數之人,我們昨日去滿香樓也僅僅隻是吃頓飯,不曾談過任何朝政之事,何況阿瑪是當朝右國丈,旁人攀附都來不及,自當也是知道我們無需巴結王爺。”
宋天青聽了這話更是氣惱,原以為自己這麽提點一番宋薑離,會讓宋薑離明白他的意思,誰知宋薑離還說出這種不明大局的話,讓宋天青不知該講他涉世未深,還是說他婦人之仁。
“王爺長期留戀於煙花之地,不顧政事,自然給人好似平易的態度,可他始終是王爺,當今皇上的弟弟!我們是什麽身份,也能與王爺私下來往頻繁?你爹我傳得好聽是右國丈,終究不過是一名臣子!你大姐在宮中的日子雖還算順暢,但是我們也不能因此丟了規矩!曆代君王最忌諱也最痛恨的,便是內外朝勾結,官員與親王走得近!而今你大姐才當淑妃娘娘不久,你便和王爺來往頗多,別人怎麽想?皇上又該怎麽想!”
宋薑離聽到宋天青厲色的說了這些,心裏頓然明白了幾分,“阿瑪說的是,孩兒以後一定多加注意,不讓阿瑪落人口舌,更不讓淑妃娘娘左右為難。”
宋天青看著宋薑離的這個態度,胸口的氣多少消了些,但他就是不明白,好端端的這王爺怎麽找上他家了呢?還把自己的兒子叫了出去,以他素日與王爺的交麵次數,十根手指都能數得清,不由出聲問道:“王爺昨日找你可有說些什麽事?”
“沒什麽特別的事。”宋薑離見宋天青蹙了蹙眉,又認真想了想,猶豫了番,道:“倒是昨日孩兒與王爺去滿香樓吃飯的時候……看見了三妹。”
宋天青的心裏一沉,腦海中閃過許久未見的小女兒,似乎自她去世後,自己就很少去見過這女兒了,若非被皇上下旨遣去了青樓,他倒快忘了還有這麽個小女兒,始終是家醜,宋天青在聽到宋薑離提及宋卿芸的時候,麵色愈發難看:“她在哪裏做什麽?不是該……不是該呆在她該呆的地方麽?”
宋薑離知道宋天青不大喜歡宋卿芸,總覺得這事讓他名譽受損,便緩聲道:“許是出來透透氣。”宋薑離頓了頓,“阿瑪,您有沒有考慮讓三妹回來住?”
宋天青一臉陰鬱地看著宋薑離,沉聲道:“胡說什麽!她可是皇上親自下旨貶入青樓的!回不回來也不是由我說了算!”
可是宋薑離一想到王爺也曾勸說最好把三妹帶回府中住,爾爾道理言猶在耳,他也不想三妹始終飄落在外,便鼓著勇氣道:“若皇上肯收回成命,阿瑪又是否願意接三妹回府?”
宋天青皺眉狐疑的看了眼宋薑離,不知他倒是挺關心宋卿芸的,心裏某處角落緩緩一觸,眼前浮現出她生前在世時的樣子,一顰一笑牽動人心,自己也不知是何時開始不再重視這個小女兒的,究竟是卿揚和卿荷時常在他耳邊說卿芸的不是,還是從這個小女兒也漸漸疏遠自己開始……
“阿瑪……”宋薑離還想再說什麽,便被宋天青打斷了。
“夠了,這些事無需你關心,你且給我記住,日後莫要再隨意與王爺有來往,否則咱們宋家就要毀在你的手裏了!”
宋薑離連忙收斂了神色,諾諾答道。
宋府還沉浸在肅穆之中,者樓府中卻是熱鬧不已。
原來陵越上街時,聽到了街上有人在討論絕塵公子的妻子,還說得繪聲繪色,一幹人等竟也紛紛附和著說所言的確不假,自己還在美人舫見過等等,氣得陵越差點沒忍住,這不就急匆匆的回到者樓府,說於了在捯弄藥草的絕塵公子和宋卿芸。
“公子,說這些話的人實在混賬得不得了,公子那樣為他們勞心勞力,背地裏他們竟還這樣瞎傳公子的事情,若讓我知道誰是始作俑者,定好好教訓他一番。”陵越越說越氣憤,那劍柄握得緊,瞧得一旁的宋卿芸頗為無奈。
絕塵公子倒是沒特備在意這些話,依舊淡然的收著藥草,然後對著宋卿芸道:“看這天氣似乎出不了日頭,今日就把這些收了吧,免得沾了濕氣。”
“我已經把曬得幹燥的藥草都收了,外頭的這些隨後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