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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薛初瑤的話,謝靈芸眼中有些波動,不動聲色地道:“哦?有這樣的事?大概是喬氏要督促你弟弟習字才沒有讓他跟著你一起過來的吧。”

薛初瑤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搖了搖頭,道出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疑惑,“不,不是這樣的,一開始女兒也沒有注意到,可是當女兒去的次數多了,每一回本來弟弟都答應了,可是一見到喬姨娘卻又說不和我一起過來了,女兒才覺得奇怪的呢。”

謝靈芸心中劃過一絲異樣,卻不願意讓眼前這個才十幾歲的小女孩過多的參與到複雜的事情中,所以她說道:

“也許是巧合,你不要多想,最近我身體不好,你弟弟也許是因為擔心怕打擾我,所以才不過來的。”

正說著,柳氏突然過來了。

薛初瑤聽到柳氏過來了,臉上劃過一絲尷尬,忽然站起身,道:

“母親,我先回去了。”

謝靈芸卻伸手拉住了她,深深地看著她,道:“既然柳姨娘過來了,你先給她請安之後再走吧。”

謝靈芸早就發現了,薛初瑤好像和柳氏之間有隔閡,隻要但凡有柳氏的地方,薛初瑤必定第一時間就會躲避,這樣的行為讓她覺得很不對,尤其是每一次看到柳氏受傷的眼神時,就衝著自打她嫁進簡親王府,柳氏一次也沒有為難過她的份上,她都覺得有必要幫幫柳氏。

薛初瑤卻沒有明白她的一番心意,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地道:“母親……我不願意見她。”

謝靈芸並沒有鬆開手,執著的看著她,追問道:“為什麽?”

薛初瑤的臉色更蒼白了,她用力的咬著嘴唇,最後才說道:“我不想看到她,當年……當年我不想被送到別院去,那麽求她,可是她……她卻眼看著我被送走……”說到這兒,她的眼中含滿了委屈的眼淚。

謝靈芸心中歎了口氣,知道她這是有心結,不由拉著她重新坐下,柔聲勸解道:

“初瑤,以前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什麽,不過現在我要說你兩句,對於你姨娘,你不該這樣對待她的,要知道天下的母親沒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然而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如自己心願的,相信當時你姨娘絕對不想讓你去別院,可是你也要體諒你姨娘的難處,當時的那種情況,還有你姨娘的能力所限製,這些都不能讓你姨娘留下你呀,相反的,當年你去別院其實是在保護你,你怎麽能因此便怨恨你姨娘呢。”

薛初瑤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可是對於這件事情她卻很倔強,搖頭反駁道:

“不,不是,當時明明她能想辦法留下我的,明明可以不讓我去別院的,可是她還眼睜睜的看著我被送走,她……她不配做我的生母!”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

謝靈芸幾乎是立刻就沉下了臉,怒聲道:“初瑤,你怎麽能這樣說你的生母呢?!真是……”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話,便聽到門口一聲驚呼:“啊--”

接著便聽到入畫驚叫道:“柳姨娘,您怎麽了?”

謝靈芸眼神一暗,快速的看向了薛初瑤,卻見她不為所動的坐著,一點擔心自己生母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她皺起了眉頭,心頭生出一絲不悅。

以前還沒有發現薛初瑤竟然會有這樣怨恨的心思,而每一次見到柳氏也是溫溫柔柔的打招呼,隻是不太親近而已,謝靈芸以為這是母女倆個長時間分開,感情生疏所致,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這回事。

而現在顯然柳氏都聽到了薛初瑤所說的話,謝靈芸想到門外的一個,眼前的這一個,瞬間就感覺有些腦袋疼,忍著揉眉心的衝動,她端坐好,對外麵道:

“柳氏是不是在外麵,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簾子被撩開,入畫扶著柳氏走了進來。

“婢……婢妾見過世子妃,見……見過二小姐。”柳氏臉色蒼白的俯身行禮。

謝靈芸靜靜的看著柳氏,看到她眼中充滿悲傷的眼神時,心底歎了口氣,溫和地說道:

“坐下說話吧。”然後又示意入畫給柳氏倒了一杯茶。

若是放在以前,柳氏絕對會退讓一番,可是她現在被悲傷衝擊的沒有了力氣,也沒有了這份心力,她坐下接過入畫手中的熱茶,雙手捧著。滾燙的熱茶像是無法給她溫暖似得,她的雙手還是忍不住的打顫,看到不理會她的初瑤時,她的臉色更蒼白了。

謝靈芸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前的這種狀況,但是她也知道,這是她的責任,不能再任由薛初瑤對柳氏有怨恨的想法,於是她對入畫道:

“你先下去吧。”

入畫看了看柳氏和薛初瑤,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是。”便皺著眉頭退出去了。

謝靈芸頭痛的看著眼前這沉默的娘兩個,沉思了片刻,最後對柳氏道:

“你都聽見了是嗎。”

柳氏聽到她的問話,悲傷的看了一眼一直都不肯正眼看她的薛初瑤,眼中含著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她聲音沙啞地道:

“是,婢妾……都聽到了。”

“你……你竟然偷聽我們說話,真是太過分了!”薛初瑤大概是惱羞成怒,或者有可能是真的對自己的生母有怨恨,毫無預兆的突然發作了,站起身指著柳氏怒就是一番怒斥。

“坐下!”謝靈芸沉聲嗬斥道。她實在是很難理解薛初瑤了,同時心裏也在想著要好好的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小女孩了,原本她以為薛初瑤很乖巧溫柔,現在看來一切還是未知數。

“母親--”薛初瑤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聽到謝靈芸如此嚴厲的對她說話,她的眼中充滿了委屈的淚水,隻是幽怨的看了一眼柳氏,卻倔強的不讓眼淚留下來。

謝靈芸看到她這個樣子,心又軟了,哪裏還忍心在教訓她,聲音不由帶了一絲溫柔的道:

“有些事情不要看表麵,你現在也不小了,相信有些事情能懂了,怎麽現在還要怪你姨娘呢?”

薛初瑤複雜的看了柳氏一眼,眼中的淚水始終沒有掉下來,她仰著頭道:

“是,母親說的是,我現在年齡不小了,有些事情能看明白,若說當年她沒有辦法……”說著她又一次抬手指著柳氏,指控道:“可是現在呢?自從我回來之後,她可關心過我一句?沒有,她沒有,她隻是一見到我就匆匆的躲開,就像我是瘟疫一樣的躲著我,難道這樣的生母也是愛我嗎?”

柳氏從始至終都低著頭安靜的聽著,像是不知道她正被自己的女兒指責似得,隻是她的身子這會兒竟然像篩子一樣的顫抖著……

謝靈芸不忍心再看下去,突然衝柳氏道:“你麵對自己女兒的指責,難道就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柳氏聽到這話,身子猛然一顫,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頭,臉上早就已經是淚流滿麵,她聲音蒼涼的道:

“世子妃讓婢妾說什麽?嗬嗬,原本一切就像二小姐說的那樣,事實就是如此,婢妾還能有什麽話可說呢?”

“母親您聽到沒有,她都這樣說了,她都這樣說了。”薛初瑤說道最後,突然把頭扭到了一邊。

謝靈芸從她顫抖的雙肩便知道她一定是哭了,想起小小年紀便被送到陌生的別院去生活,她心中生出了一絲憐惜,不由的想到了平凡,就更不好訓斥她了,但是有些話,她覺得還是要說出來的好,若不然眼前的這對母女之間的誤會隻會越來越深。

想到這裏,謝靈芸伸手把薛初瑤的臉轉了過來,看著滿是淚水,卻一臉倔強的小模樣,她笑了,邊拿著自己的繡帕替她擦拭眼淚,邊複雜的看了柳氏一眼,然後柔聲對薛初瑤道: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看表麵的,當初你姨娘不能保護你,那你以為現在你姨娘就有能力保護你了嗎?不,我說錯了,現在你姨娘就是在用她的方法在保護著你,你以為你姨娘為什麽不和你親近,那是因為你姨娘在顧慮我這位母親呀,她擔心你與她親近了之後,我會對你不再親近,這是一位母親對女兒變向的保護,你知道嗎?”

薛初瑤渾身一震,驚訝的看向柳氏,像是在尋求她的答案一樣。

而柳氏這會兒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從繡墩上滑落到了地上,悲傷的痛哭起來。

謝靈芸看著她,搖了搖頭,暗歎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然後站起身,道:

“今天話都說到這裏了,你們母女倆好好的聊一聊吧。”說完她就出去了,當走到門口時,她聽到薛初瑤懷著希翼地問道:

“剛剛母親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你是在保護我……”

謝靈芸不想再聽,便直接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她的小書房。

然而剛剛走進去,秦嬤嬤卻隨後也跟著一起進去了,看著謝靈芸,不讚同的說道:

“世子妃,您真的不該管的。”

謝靈芸知道她所說的不該管是指不該管柳氏母女倆的事情,笑著道:

“您都聽見了?”

“是。”秦嬤嬤很誠實的道:“老奴都聽到了。”

正說著,抱琴突然走了進來,直接走到謝靈芸跟前“砰”的一聲跪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