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請問張嬤嬤,是僅我一人跟母親去,還是和姐姐們一起?又是幾日去呢?”謝靈芸謙和的問道。

張嬤嬤這次大概覺得無關緊要,沒有停頓,很幹脆的說道:“回九小姐的話,這一次和大太太去靈山寺的,還有四小姐和五小姐,大太太說這幾日準備好了之後,便啟程去靈山寺。”

謝靈芸對有關靈山寺的事情不清楚,也就不便多問張嬤嬤,這去靈山寺的事情,但是她心裏卻覺得奇怪,這剛才見大太太時,大太太為什麽不給她說,反而還要再派張嬤嬤來這一趟。

察覺出這件事有點不對,可是她又說不出有什麽不對;好在剛才張嬤嬤說,還不止她一個人跟著大太太去靈山寺,要不然她還以為大太太,因為她早上請安時的表現,要對她下手呢。

想透回神,卻看到張嬤嬤正盯著她看,劍神,笑的客氣的說道:

“我知道了,請張嬤嬤回稟母親,就說我這幾日就準備好,隨時可以跟母親動身。”

“老奴會回稟大太太的。”張嬤嬤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心裏又突然覺得是大太太和她多慮了,眼前的九小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啊。

“隻是…”謝靈芸覺得這去靈山寺的細節,還是要問清楚的好:“隻是這去靈山寺,需要準備些什麽,還要勞煩張嬤嬤指點一下。”

張嬤嬤一愣,接著便嚴肅的說道:“九小姐,這打點細軟之事,怎可讓九小姐操心,這樣的事情都是做奴才的份內事。”說完她環視了一下屋內,見無一人在屋裏伺候,皺了皺眉,又開口說道:

“九小姐按說不該老奴多嘴,可是老奴到這來都一會了,卻無一人到您跟前伺候,真是有點說不過去,九小姐您對您跟前伺候的人兒,也太疏於管束了。”

謝靈芸沒有想到會聽到,眼前張嬤嬤這一番話,看似真心實意為了她著想,才說出如此肺腑之言,可是誰又能知道,張嬤嬤這樣說,不是間接的,離間她和下人之間的信任呢,當然也不可排除,張嬤嬤突發善心的,好言相告,可是她卻也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眼前的人,是大太太跟前得有的人。

正因為拿捏不準,對方說這些話的原因,她卻不好多言,隻能隨意的說了句:

“張嬤嬤多慮了,劉嬤嬤和秋雁都很精心,隻是我現在不想讓她們在跟前伺候,才遣她們出去的。”然後她便拿起身邊的青瓷茶杯,倒了一杯茶,給張嬤嬤遞過去。

“這幾日張嬤嬤為了母親的事情操勞,卻不成好好歇歇,反而還要勞親自跑一趟,真是感覺過意不去,張嬤嬤請喝水。”

張嬤嬤不慌不忙的半起身,接過茶水,卻裝作惶恐的說道:“九小姐如此說,真是折煞老奴了,為主子辦事,這本來就是我們這些當奴才的分內之事。”

謝靈芸看著眼前,不慌不忙卻又應對自如的老人,心裏一陣暗歎,看看人家這忠仆,再比比原主跟前伺候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沒法比啊。

張嬤嬤喝了一口茶,沒成想,卻又說起剛才的話題,說道:“九小姐,這一次生病,以老奴看,就是因為跟前伺候的下人不精心,要不然這樣,老奴越權,代九小姐把身邊的秋雁換了可好,那秋雁也到了婚配的年齡,把她指給府中的小廝,然後再給九小姐派一個貼心的丫鬟,九小姐看這樣可好。”

剛才說好話,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謝靈芸心裏好笑,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看著張嬤嬤,慢條斯理的拿起身邊的茶杯,放慢動作的喝了一口茶,然後才說道:

“張嬤嬤說的這件事,母親可知道嗎?而張嬤嬤又打算,把秋雁指給那個小廝呢,說起來,秋雁畢竟服侍我幾年,也算是有了感情,於情於理我這個正經的主子,也得問了清楚,張嬤嬤,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張嬤嬤給秋雁配婚,其實還真沒有跟大太太言語一聲,因為在她看來這點小事,而且還是管一個府中,不受重視庶出的小姐身邊的丫鬟的指婚的事,在她看來是小事一樁,哪還用的著給大太太說,以前這樣的事情,她也做過幾次,那些個庶出小姐,哪個又敢說一個不字;可這一次,她卻沒有想到眼前的九小姐,會出聲過問,心中有點不滿,麵上卻不顯露,笑容依舊的說道:

“九小姐這是跟老奴說笑呢,嗬嗬,這點小事怎麽好回大太太知道,說起來也是老奴知道九小姐病的如此重,身邊的伺候的丫鬟,竟然遲遲不回稟大太太知道,給九小姐請郎中,覺得九小姐身邊少個貼心激靈的小丫鬟,才給九小姐操心的,至於同不同意,還是得九小姐您拿主意的好。”

謝靈芸笑了笑,言道:“張嬤嬤費心了,隻是張嬤嬤還沒有說,給秋雁到底指的那個小廝?”在她看來,張嬤嬤越是左顧而言他,越說明給秋雁指的小廝不好。

其實按說初來咋到的她,對於一切都還不知根知底,尤其是在還不知道秋雁,到底忠不忠於原主的情況下,這時張嬤嬤提出這件事,要是好的作法,就是不管秋雁的將來如何,賣給張嬤嬤這個人情,到時候大太太那邊有什麽事,興許還能通過眼前的張嬤嬤知道點什麽。

可是她卻知道一個婚姻,而且還是決定女子一輩子好與壞的婚姻,不能草率兒戲不得;再說她的良心上,也無法讓她,當成交易一樣隨意處置秋雁的婚姻。要是知道張嬤嬤給秋雁配的人不好,即便是得罪張嬤嬤,她也會拒絕,這時她的原則,不能隨意擺布她人命運的原則。

張嬤嬤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大概是怪謝靈芸一再追問,可是她卻也沒有說什麽不中聽的話,隻是簡短的回道:

“既然九小姐如此憐惜秋雁那丫頭,這也算是那丫鬟的福氣,要說起秋雁那丫頭,還真是有福氣的,老奴為她指配婚事的小廝,人長的不錯也很機靈,還有就是他老子娘,都是咱們府上的管事,就是李嬤嬤的小兒子,叫李福,比秋雁那丫頭大幾歲,也算是頂頂般配的了。”

謝靈芸在張嬤嬤說出那個小廝時,聽到門外一聲抽氣,雖然很輕,但是她卻聽到了,而門外此時誰候在外麵,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秋雁,一聲抽氣聲,很顯然的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張嬤嬤所指非人,那麽這樁事,就不能應承,可是卻也不能明著拒絕,把要說的話,在腦子裏過了即便,方說道:

“聽張嬤嬤說那小廝的情況,還真是秋雁的福分呢,隻是我用慣了秋雁,這要是現在猛不丁的把她許配了,我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張嬤嬤,要不你看這樣可否,讓我再多留秋雁之日,等過一段時日,再任你安排可好?”

張嬤嬤這一次是真是笑不出來了,她沒有想到把話說這麽明白,到頭來卻得這句話,在心裏陰陰的暗笑,一個庶出的小姐,竟然不給她這個麵子,她要是求到大太太跟前,哼,不照樣還得乖乖的答應了。想通之後,張嬤嬤也沒有多言,說了句“聽九小姐的便是。”就告退了。

謝靈芸來回搖擺的門簾子,一陣頭疼,又不禁暗自怪自己,不該為了別人的事,給自己找麻煩。但是她也知道,心裏雖然暗怪自己,沒事竟找麻煩,可是要她再回答張嬤嬤一次,她還是會說出拖延的話,最起碼得問過當事人秋雁,再做決定。

“小姐。。。”謝靈芸正想著要叫秋雁進來,秋雁卻臉色蒼白的進來了。

謝靈芸看她的樣子,更是肯定剛才站在門外候著就是她,而看到她的臉色,那就更肯定是徹底要得罪張嬤嬤了,心裏一陣無力,很想說讓她出去,不想聽她要說出口的話。

可是最後,她還是要尊重秋雁的意見,詢問她道:

“剛剛張嬤嬤說的話,我想不用我再重複一遍了吧,你有什麽想法,說出來我聽聽。”

“撲通”一聲,秋雁卻毫無預兆的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麵的哀求道:“小姐,秋雁不想嫁人,秋雁要伺候小姐一輩子,求小姐答應秋雁,求小姐答應秋雁。”

謝靈芸眯著眼看了她一會,然後冷冷的說道:“我答應你?那你知道我答應你之後,要麵對的什麽吧?張嬤嬤可是大太太跟前的紅人。”

謝靈芸會幫她,可是在這之前,卻要打算試試她,試她值不值得自己幫她。把這些話給她說完,她要是還在堅持,要自己幫她,那麽眼前的這個秋雁,很自私,為了她自己,卻讓在謝府寸步難行的庶出小姐,替她頂雷,這樣自己即便是幫她,以後卻不會信任她,因為她不想當東郭先生。可是要是反之,那麽她會試著去信任她。

秋雁聽這話,猛的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慢慢的她又低下了頭,過來一會,聲音空洞的說道:

“是奴婢不知事了,還請小姐責罰。”

“呼”謝靈芸心裏狠狠地鬆了口氣,在這兒她感覺,終於算是能找到一個,暫時可信之人了,站起身,緩慢的走上前,扶起她,盯著她有點死寂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會保住你,可是從今天起,你必須要絕對的忠於我,要不然,你就認命,現在我給你一刻鍾考慮,將來,是忠於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