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麗妃的冤屈
幾日之後,雲嫣在安姑姑的陪同下,帶了一大束虞美人‘花’來到了塵煙齋,她要當麵謝謝麗妃那日的掩護之恩……:。
因安姑姑說,宮中來往最忌諱送吃食,而麗妃如今又是個‘性’子孤傲的人,送吃穿用度都不合適,因此雲嫣思來想去最終隻帶了一束虞美人‘花’。
安姑姑本不讚成雲嫣與麗妃走動,可那日麗妃的救急之舉也實在讓安姑姑感‘激’,試想那日若是太後進來看見這一切,整個落英閣的人都難逃一死。
麗妃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救雲嫣的呢?
安姑姑也很想知道。
秋日的陽光很好,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可走在頹廢的繁謝宮內,雲嫣隻覺得一陣陣發冷,身子也似乏得很,酸軟軟的提不起力氣。
安姑姑摻扶著雲嫣,道,“都說‘春’困秋乏,人在秋天裏本就容易倦乏,貴人平日裏也應多歇歇兒才是。”
雲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如今養起的兩寸長蔥管兒般的指甲,笑道,“哪裏就這樣嬌弱了呢,我現在還不是每日都歇著?活計都是你和逸菊在做,安姑姑可能還不知道,我進宮之前在家裏時,家中的許多事都是我和我娘在做,哪裏能日日歇著。倒是進了宮後,有你們照顧著,我竟也身嬌‘肉’貴起來。”
回想起那時日日提著籃子去梨‘花’渡洗衣裳的日子,簡直恍若隔世!那時的雲嫣哪裏可以這般嬌貴尊崇?
是他改變了她的命運。
想起慕容予桓,雲嫣臉上不禁又泛起了淺淺的玫瑰紅‘色’,笑意更甜了。
安姑姑觀望著雲嫣的神情,心裏很是欣慰,輕聲道,“自從和皇上情投意合後,貴人與之前不同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整日愁眉不展,說得多了,笑得多了,人也有‘精’神多了。”
雲嫣微笑不語。
主仆二人說笑間來到了塵煙齋。
這是一座平淡無奇的宅子,除了比繁謝宮裏的其他宅院稍大一些外,並無其他特殊之處。一樣的破敗,一樣的簡陋,與落英閣相比簡直是天地之差,完全看不出這裏住著的是曾經無比尊貴的後妃。
雲嫣和安姑姑走進‘門’去,‘門’內一片安靜,也不知有人沒人。
“麗妃娘娘,您在嗎?雲嫣來看您了,多謝您那日的掩護。”
雲嫣叫了幾聲,又和安姑姑在室內走了一圈,並沒有看見麗妃。室內和外麵看著一樣簡陋,思過台上也沒有焚香。
安姑姑向雲嫣道,“看來麗妃娘娘不在,貴人不如以後再來吧。”
也隻好如此。雲嫣將虞美人放在麗妃的‘床’上,又伸手整了整‘床’上的被子,這才與安姑姑一起退了出來。
可沒想到,兩人剛一轉身就愣住了!隻見身後,一身白衣、白發長垂的麗妃不知何時正倚在‘門’口,泠然的看著她二人。
又一次麵對麗妃,雲嫣仍有些局促。安姑姑上前見了禮,說明了來意。麗妃聽了冷笑一聲走進去,瞥了瞥‘床’上的虞美人,轉身看向雲嫣道,“你不必謝我,我救你是因為,你將是我共伐大周的盟友!”
麗妃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張口就是犯死罪的話,將雲嫣和安姑姑嚇了一跳。安姑姑二話不說,扯了雲嫣就向外走。
麗妃嘶啞著聲音道,“你以為慕容予桓是真心愛你嗎?別自欺欺人了!”
聽到這句話,雲嫣停住腳步回過身來看著麗妃,詫異的道,“你為何這樣說?”
麗妃走近雲嫣,抬眼盯著她頭上的七寶石榴釵看了看,眼中閃過一道淒涼之意,而後冷笑道,“你以為得‘蒙’聖寵就是得到真愛了嗎?那你就錯了!先皇可以為了他的江山讓我在這裏含冤負屈十餘年,你以為當今皇上就不會為了江山而棄你於不顧嗎?在皇家根本沒有真正的情意,有的隻是皇家永遠的利益!”
雲嫣忍受不了麗妃如此不留情麵的詆毀慕容予桓,轉過頭去不卑不亢的道,“得‘蒙’聖寵固然是好,但也需自惜自重。若是自恃著聖寵在身而貪得無厭、野心勃勃又為非作歹,那便怨不得宮規無情了。”
“哈哈哈哈!”
麗妃聽了雲嫣的話竟仰天大笑起來,笑了半晌才道,“原來你也聽到了宮裏的那些不實之言,以為是我為了皇後之位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真是笑話!害死我兒子又把我害成這副樣子的人是皇後,也就是當今太後!”
“你胡說!皇上告訴過我,毒死四皇子的那碗百合糯米羹皇上早就先吃過,並無不妥。糯米羹是到了你宮裏之後才被下了毒,與太後何關?”
麗妃盯著雲嫣搖頭歎息道,“你還根本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知道。我並沒有說太後在糯米羹中下毒,她那種人殺人根本就不需要親自動手!”
雲嫣不解,“你的意思是說太後指使別人下毒毒死了四皇子?”
麗妃晶亮的眼睛看住雲嫣,道,“不錯!正是她使人下毒害死了我的兒子,又將罪名嫁禍在我頭上!”
雲嫣還未說話,安姑姑忽然開口道,“這不可能!當時因為你說不喜人多,因此你的天籟宮並無多少宮人,而先皇又幾乎時常在天籟宮中,外人輕易進不去,四皇子也是你親手撫養的,太後又能指使何人去下毒呢?”
“哈哈哈……”
麗妃又是一聲長笑,這一次笑中充滿了揪心的傷痛,她不顧安姑姑,隻盯住雲嫣道,“誰也不會想到,太後指使來毒死我兒子的人就是……”
她櫻‘唇’微張,咬碎銀牙,狠狠吐出兩個字,“先皇!”
雲嫣和安姑姑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簡直不可思議!安姑姑望著麗妃,喃喃的低語道,“她瘋了!她瘋得糊塗了!”
麗妃猛然看向安姑姑,大聲道,“我沒有瘋!我還清楚的記得,予杭死的那日晚上,我因有事不在宮中,後來先皇來看予杭,還帶來了皇後做的百合糯米羹,可偏巧予杭剛剛吃過飯,就放在一邊兒了。晚上,先皇命我的宮‘女’彩衣將糯米羹熱了給予杭吃,可彩衣卻不慎失手將糯米羹連碗打碎在地上。
彩衣怕被責罰,情急之下隻好令做了一碗糯米羹冒充。當時我的宮中沒有百合,彩衣便拿了與百合很像的‘玉’竹充數,所以,皇後的糯米羹裏究竟有毒沒毒我不知道,但予杭那晚吃的是彩衣另做的‘玉’竹糯米羹。”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事。
雲嫣驚訝得簡直忘了呼吸。
麗妃繼續道,“後來彩衣找到我,說予杭出了事,又將這些告訴我,可等我趕回時……予杭他……他已經……毒發身亡了。”
麗妃有些唏噓,但眼神仍怨毒而清醒,“予杭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這種毒幾乎見血封喉,立刻斃命。可我當時並不在天籟宮中,我如何下毒?而自打我進宮,彩衣便跟在我身邊,我敢肯定彩衣絕非下毒之人。何況若是彩衣,她必早已逃走或畏罪自盡,又怎會跑去告訴我這些事?因此,下毒之人隻有予杭殞命時在他身邊的先皇!”
安姑姑仍然無法接受這個說法,“不可能!虎毒尚不食子,先皇那樣疼愛四皇子,怎會親手毒殺親子,再將罪名嫁禍到自己心愛的‘女’子身上?而既然你當時不在宮中,後來又為何不當眾講明呢?”
“哈!你想不到吧?你也不敢相信吧?”麗妃笑容寒冷‘陰’鷙,“這就是皇後,也就是當今太後的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