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喜事
石蓉繡這麽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卻頓時震驚了梅林中的所有人。梅林中立時安靜了下來,而人人的內心中卻如清水入熱油一般刹時炸起了鍋!就在方才,眾人妒火恨意的矛頭還在紛紛指向梁文燕,此刻早已不約而同的又全部指向石蓉繡了。
太後愣愣的看著石蓉繡,似乎一時回不過神來,半晌才驚喜的笑出聲來,道,
“哎呀,你們看哀家,倒當真是老糊塗了,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
說著,又忙命喜蘭道,
“快,快扶榮貴妃起來,她如今懷著身子,怎能在這大雪地裏頭跪著。”
喜蘭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石蓉繡。
太後喜不自勝,走上來親親熱熱的拉了石蓉繡的手,帶著笑嗔道,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有了這麽大的喜事也不去報知哀家,哀家知道了,也好樂一樂啊!”
石蓉繡低眉淺笑,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幸福,語帶嬌羞的道,
“回太後,因臣妾聽太醫說四個月內胎還不穩,蓉兒怕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倒讓太後空歡喜一場,因此便和皇上商量了,想要等到四個月後這胎安穩了,再向太後報喜呢!”
石蓉繡說著,含情帶意的笑望了一眼仍有些怔怔的慕容予桓,而慕容予桓顯見是驚魂甫定憂意又生。
太後笑著,又疼愛的嗔著石蓉繡道,
“你這個孩子,偏你就有這許多的顧慮。這可是皇帝的第一個皇兒,哀家和皇帝斷不許有任何的閃失!”
太後說完,又轉向慕容予桓嗔道,
“皇帝也是,蓉兒有了身孕也不報知哀家,還和蓉兒一起瞞著哀家。”
“母後,兒子這是……是因為……”
慕容予桓僵硬的笑了笑,一麵用眼睛瞟著秦萬,秦萬卻隻在一旁低頭彎腰,愁眉苦臉,無可奈何。
石蓉繡乖巧的插言道,
“回太後,是臣妾求皇上先代為隱瞞的。臣妾本想待龍胎四個月後再報知太後,不成想今日竟因一碗安胎藥而被太後發現了,倒讓太後費心了!”
太後搖頭笑了笑,向石蓉繡道,
“當初哀家懷著皇帝的時候,也是日日的服用這安胎藥,因此能夠認得。你進宮也有年頭兒了,肚子卻是一直沒有動靜,因此哀家驟然看到這安胎藥,倒一時沒有想到這一層。”
太後看了看仍跪在雪地上的芊兒,向石蓉繡道,
“今日倒是多虧了這個小宮女,若不是她,哀家此刻還不知道這件喜事呢!讓她起來吧,也不必罰她的月例銀子了。蓉兒有喜,整個毓慶宮的人都應受賞,為蓉兒討個好彩頭!”
說完,太後忽然轉身向慕容予桓道,
“皇帝,你說是不是啊?”
慕容予桓正在偷偷的向著秦萬皺眉瞪眼,猛然聽到太後發問忙轉過臉來,也不管太後問什麽就順從的答道,
“是,是,母後說的極是!”
太後又問慕容予桓派了何人給石蓉繡安胎,慕容予桓回道,
“兒子已指定了太醫院的劉太醫。”
太後聽了點了點頭,道,
“好,劉太醫老成持重,醫術也好,哀家很放心。”
因了石蓉繡的這件喜事,梅林中的氣氛更加喜慶和氣了。可太後和榮貴妃的話,在場的眾妃嬪們都聽得十分清楚明白。
什麽叫“怕萬一有個什麽閃失”?這就是榮貴妃在暗示後宮中人心叵測,怕萬一著了誰的道兒而出了意外,隻怕這才是榮貴妃隱瞞懷胎之事的真正原因。
而太後說“哀家和皇帝斷不許有任何的閃失”,也是說給在場眾人聽的,表明了太後和皇上有多麽看重榮貴妃的這一胎,若真是因為某個人而使龍胎有了閃失,太後和皇上也絕不會輕饒。
榮貴妃在後宮地位最尊,此時又有了好消息,在場眾嬪妃若是不說上幾句恭喜的話兒豈非奇怪?可是,人人都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可就是誰也說不出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是五味雜陳。
最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一個出來開口說話的,竟是今日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梁文燕!
梁文燕含著淡淡的笑,向著太後、慕容予桓和石蓉繡各施一禮,道,
“恭喜太後,恭喜皇上,恭喜貴妃娘娘!嬪妾除了賀喜之外,還要感謝貴妃娘娘。若不是貴妃娘娘‘一語驚醒梅下人’,嬪妾此刻隻怕早已被各種目光射死了!”
梁文燕的話將慕容予桓及在場眾人驚得又是一怔,一眾嬪妃紛紛不約而同的轉開了目光。
石蓉繡借此機會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了一下梁文燕,隨後笑道,
“多謝文嬪了!早聽說文嬪才華橫溢,是位難得的才女,今日一見果然很會說笑。前幾日妹妹被晉了嬪位,本宮正替妹妹高興呢!原本要去與妹妹道喜,隻是本宮這身子……還請妹妹多擔待著吧。”
梁文燕聽了,淡淡的答了句,
“貴妃娘娘言重了。”
梁文燕開了個頭兒,眾人若是再不說話反倒更顯尷尬。何況梁文燕說的話又那麽敏感,眾人也需說些話去遮掩才好。
陸常侍陸采茵一向與石蓉繡交好,此刻便迎上來殷勤的笑道,
“嬪妾恭喜娘娘了!嬪妾原本還在奇怪,怎麽一直不見貴妃娘娘出來走動了,還以為娘娘是因為打理後宮之事太過繁忙了,嬪妾因此深恨自己庸碌無能幫不上娘娘,卻不想是娘娘有了好事,躲在宮中養胎呢!難怪娘娘這些日子深居簡出,連人也不怎麽見了。”
陸常侍的話音剛落,一旁的瑾貴人梅怡春便冷哼一聲,嘲諷的道,
“陸常侍還真是貴妃娘娘的好姐妹,這話兒說得讓人聽著真是舒服。隻是這打理後宮的事兒,要幫也得是如妃娘娘才能幫得上,陸常侍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個什麽位份,還想幫手打理後宮之事,可見真是關心則亂了。”
陸常侍被瑾貴人這一頓搶白,立時默默退到一旁不敢說話了。
如妃齊若月走上前,勉強笑著向石蓉繡道,
“瑾貴人說的是。貴妃娘娘如今已有三個月的身孕,龍胎要緊,身子為重,娘娘切不可太過操勞了。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粗笨愚鈍,這後宮中的事兒,臣妾若有能幫得上的,請娘娘盡管吩咐了便是。”
石蓉繡道過謝,笑著應了。
見如妃都如此恭謹,瑾貴人不禁撇了撇嘴,道,
“貴妃的胎此刻已有三個月,這麽說來,過年的時候貴妃就已懷著身子了。記得在上元節的家宴上,貴妃娘娘就曾說過什麽明日幾個人一齊都懷上的話,原來是貴妃娘娘自己先懷上了,難怪說的那樣輕鬆。不過……”
瑾貴人說著,忽然皺起眉頭,打量著石蓉繡的腹部,疑惑的道,
“若說已有三個月身孕的話,那貴妃娘娘這身子倒是不大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