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突如其來的戰事

見慕容予桓默然不語似有不妥,石蓉繡緩了緩,微微一笑道,

“皇上,臣妾愚笨,隻會出些個笨主意,就像今日芊兒無意中打翻了安胎‘藥’被太後撞見,臣妾為掩飾妹妹隻好謊稱自己有孕。自然了,皇上若有其他妥善的辦法安置妹妹和皇子,待妹妹和皇子身份大白之日,臣妾自會向太後坦承今日之罪。但若皇上一時還想不出安置妹妹和皇子的辦法,那這……”

石蓉繡沒有說下去,給足了慕容予桓考慮的時間。有人替慕容予桓收拾殘局,他自然是十分樂意的,但也有著些許顧慮。

他蹙了蹙眉頭,向石蓉繡道,“可如此一來,你讓朕怎麽跟雲兒說啊!”

石蓉繡有備而來,笑了笑道,“妹妹那裏皇上大可放心。臣妾這些日子與妹妹朝夕相處,對妹妹的為人極是了解。妹妹是個極懂事理又深明大義的人,自會懂得在皇上身邊服‘侍’不應以一己之身為重,盡心服‘侍’皇上,保重皇家子嗣才是最要緊的,臣妾相信妹妹必會體諒皇上的苦衷。”

慕容予桓顯然已經動心了,卻一時沒有說話。見慕容予桓麵‘色’緩和,石蓉繡知他已經有意了,便又笑道,“臣妾認為皇上也不必想得太過複雜,臣妾與妹妹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已是情同姐妹,便是沒有今日之事,妹妹的孩子也就等同於臣妾的孩子一般。何況,這隻是個權宜之計,皇上將來必定會有辦法讓妹妹明示於宮中的,到那時妹妹有了正經位份,若想要回孩子,臣妾也可以找個理由將孩子過回妹妹身邊撫養,也是一樣的。”

慕容予桓聽了,起身走過來親手扶起石蓉繡,柔聲道,“蓉兒,難為你為雲兒想得這樣周到長遠,隻是……”

石蓉繡想起白日太後‘交’待的話,皇上是天子,是一國之君,即便做錯了別人也要認為皇上是對的,即便無計可施一籌莫展,別人也要認為皇上必有深謀遠慮。想著太後的話,石蓉繡明白慕容予桓已經心動了,隻是還需要一個台階下而已。

想到這兒,石蓉繡忽又重新跪下,一臉膽怯的仰望著慕容予桓,低聲懇求道,“請皇上恕罪,臣妾不敢欺瞞皇上,憑心而論臣妾出此下策不隻是為了妹妹,也是為了臣妾自己。臣妾今日欺騙了太後,他日若臣妾沒有誕下龍嗣,被太後得知臣妾欺君枉上,臣妾及臣妾的母家勢必會因此獲罪。再者,妹妹‘私’藏入宮,無名無分卻誕下子嗣,太後若得知也必會依宮規處罰妹妹,因此,臣妾替妹妹也替自己求皇上庇佑,令臣妾姐妹免於刑責!”

石蓉繡說得可憐,表麵上是求慕容予桓包庇她和雲嫣,實則是給足了慕容予桓顏麵和台階,慕容予桓聽著極是舒服,不禁歎了一聲,再次扶起石蓉繡道,“雲兒的事朕本想另做打算,但不想今日之事又將蓉兒你牽扯進去,朕總不能眼看著你和雲兒皆因欺上之罪而受罰。也罷,那就按著你的意思辦吧。”

石蓉繡一聽,倒當真是大喜,又向著慕容予桓施了一禮,道,“若能如此,臣妾替自己和妹妹多謝皇上庇護之恩!”

起身後,石蓉繡又試探的向慕容予桓道,“皇上既已打定主意,要不要此刻就去告訴妹妹一聲?這是臣妾的主意,原本應該臣妾去說的,隻是臣妾想著妹妹明事理又體貼皇上,因此才得皇上愛重,若是皇上親口去跟妹妹說,自是再無不妥的。”

對於石蓉繡所說的“服‘侍’皇上不能以一己之身為重,應以皇上和子嗣為重才是”的話,慕容予桓自是十分認同,可是一提到讓他將石蓉繡的這個主意去告知雲嫣,不知為何,慕容予桓卻忽然感覺內心有些發虛,想起雲嫣那雙瑩澈的眼眸,他竟產生了類似於“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朕還要去看看柔兒,她身子弱又剛剛懷上胎,怕還不安穩。朕陪著她,她心裏也踏實,雲兒那你去說就是了。”

“臣妾遵旨。”

石蓉繡依順的應了。

慕容予桓皺著眉想了片刻,又向石蓉繡道,“罷了,雲兒那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吧。她懷著身子,若能理解朕與你的苦心還好,若她一時半刻想不明白,惱恨起來再動了胎氣倒不好了,還是先瞞著她吧,待她臨盆之後再說不遲。”

石蓉繡點了點頭,稱讚道,“還是皇上想得周到。先不告訴妹妹,倒是對妹妹和皇子都好的。”

因為心中懷著這件虧心的事,慕容予桓借口要趕去羽裳宮看視慶嬪,連去看雲嫣一眼也沒有去,就匆匆離開了毓慶宮。

從賞梅那日開始,宮中人人都在議論著石蓉繡和林柔兒的胎。一時之間,毓慶宮和羽裳宮成了宮裏最熱鬧的兩處所在。

林柔兒懷上龍胎,又被晉為慶嬪,一向卑微可憐毫不起眼的她總算有了揚眉吐氣、苦盡甘來的一日,身邊噓寒問暖、請安問好的人也忽然多了起來。

石蓉繡的腹部也果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起來,月份雖比林柔兒的胎隻大了一個多月,但肚子的長勢卻比林柔兒快上許多。石蓉繡‘欲’對雲嫣的孩子李代桃僵,自是瞞不過那位劉太醫,因有了榮貴妃的吩咐,劉太醫逢人便說榮貴妃的胎相不穩,將來很有可能會早產。

對於石蓉繡懷胎之事倒是沒有人懷疑。因為,自從上元節過後,石蓉繡從母家要來了四個‘侍’‘女’入宮服‘侍’的時候,後宮中人就在猜疑,宮中有這麽多宮‘女’服‘侍’也夠了,石蓉繡又何必還要宣母家的‘侍’‘女’進宮來‘侍’侯呢?此時方知是因為石蓉繡懷孕了,難怪如此小心謹慎。

盡管慕容予桓對梁文燕並未死心,仍時常去秋芙宮看她,可如今宮中有了兩個有孕的嬪妃,他總要不時的去探望一下。

如今的宮中,雲嫣有孕,林柔兒有孕,梁文燕避寵,而石蓉繡對外宣稱有孕,也不好多召她‘侍’寢,餘下的如妃齊若月、瑾貴人梅怡‘春’和陸常‘侍’陸采茵又皆是舊人,因此皇上這雨‘露’之恩便隻傾向了裕貴人蘇倩雪和馨貴人徐妙琴。

然而,對於宮中這一連串的事情,每日被拘在毓慶宮後廂的雲嫣和安姑姑卻是隻字不知。石蓉繡說雲嫣的身孕月份大了,身子難免笨重,因此命雲嫣不要再出屋走動,以免發生意外。又說雲嫣現在的身子是一刻也不能離開人了,因此‘交’待安姑姑好生在房中陪伴雲嫣,也不要外出走動。

於是,除了皇上偶爾來毓慶宮看望石蓉繡的消息之外,雲嫣和安姑姑二人與宮中的一切已經是完全隔絕了。

自從那日慕容予桓匆匆離開後,雲嫣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一開始,她用理解和信任慕容予桓來安慰自己,相信他不能來看她必有他的苦衷。

可是時間一長,這理解和信任也漸漸失去了力量,雲嫣便用腹中的骨‘肉’來安慰自己。她相信,隻要生下這個孩子,一定會有一日,慕容予桓會來到她的身邊。到那時她和他,還有孩子,甚至還有母親就可以歡聚一堂了!

最後一場薄雪消融之後,‘春’天便敞開懷抱擁抱了大地。綠柳‘抽’出了嫩芽,湖水又泛起了漣漪,燕子飛回屋上堂前,整個大地孕育著生機勃勃的氣息。

然而,就在這個萬象更新的‘春’天,大周與伏國的戰爭卻意外的爆發了。

這一次,伏國不同於去歲那樣隻是在邊境上作‘亂’搔擾,小打小鬧,而是真正向大周邊境的第一個城關臨穀關發起了大規模進攻。

戰事突如其來,令慕容予桓始料未及。好在如今朝中一幹武將都已回朝,慕容予桓急召了石鴻昆等一幹朝臣連夜挑燈議事。

石鴻昆一麵調兵遣將一麵又派出探子去打探對方軍情。幾日後,探子接連帶回情報,其中有一個訊息引起了朝野上下的爭論不休。

原來,就在新年過後不久,施車國主南宮仲遲便因病過世了,臨死之前傳位於幼子南宮憶英為下一任施車國主。這南宮憶英是南宮仲遲與第二十一房妾室所生,是南宮仲遲最小的兒子。

因從小受盡優越的待遇,錦衣‘玉’食,珠環翠圍的生活使南宮憶英從未受過半點磨練和辛苦,嬌生慣養的他完全不懂得治國辛苦和民間疾苦,一當上施車國主便聽信了權臣司寇常的唆使,與伏國達成協定,聯手起兵共滅大周,好處是兩國約定從此相安與共,再不互犯,並且伏國答應將清河以北的地界全部劃給施車國。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驚雷在大周炸開!

朝野上下、文武百官紛紛指責南宮憶英與伏國同流合汙就等於是與虎謀皮,簡直是自不量力愚蠢之極!可是,南宮憶英的愚蠢卻實實在在對大周造成了極大的困境。

這一下,慕容予桓什麽都顧不上了,日夜與石鴻昆等人一起商議對策,分析兵力。大周實力雄厚,兵多將廣,若與伏國一戰雖難免兩敗俱傷,但至少可以拚全力一試。

可眼下,伏國本就兵強馬壯,如今又加上了一個國力和兵力正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施車國,此戰還未戰,大周便已處於弱勢了。

於是,朝野上下一片爭論,而爭論的焦點自然就集中在已在大周十四年的施車國王子_南宮憶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