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靜王求婚

雍文太子在走過李未央央身邊的時候突然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李未央微微吃驚,因為她發現那雙眼中透出冰雪一般的寒光,她微微地垂下頭,避過了他的眼神。然而,她卻不可避免地發現,雍文太子眼神之中隱藏了一股殺氣。她不禁想:難道宮中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太子和裴皇後盯上了她嗎?不過,她倒沒什麽可畏懼的。

雍文太子注意到了李未央,這僅僅是因為他天生有野獸般的直覺,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這個女子,他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仿佛被窺探了一般。對方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他相信可以窺探他心意的人,世間並不存在。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他狀似無意地打量著李未央,總覺得這個少女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氣度雍容,神情淡然。他是知道自己的威勢的,雖然平時他總是笑眯眯的,十分和煦的樣子,可是,在朝中誰都知道,雍文太子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曾經有一個官員得罪了自己,他盛怒之下發作,那個官員卻當場嚇得暈了過去,至此之後,所有的文武百官見了太子,總是有些恐懼。便是臨安公主,在自己的麵前也常常是畢恭畢敬,可是李未央——他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的是從容不迫。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由變得更加威懾,李未央雖然低著頭避開他的眼神,他卻覺得對方並不是認輸,也不是恐懼,而隻是淡淡的嘲諷。想到這裏,他突然站住了腳步。當著眾人的麵看著李未央道:“郭小姐,多日不見了。”

眾人看到太子竟然停下和郭家的小姐打招呼,不免微微吃了一驚。

李未央抬起眼睛,淡淡地一笑,“承蒙太子殿下關照,郭嘉一切都好。”

李未央的話說出了口。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神情。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越西的大都。所有的人都知道,郭家的小姐並不是看上去的那樣簡單。當然,郭家根本就沒有一個簡單的人。每一個郭家的人麵上都帶著笑容,讓大家感到親切。但是他們能得到今天的地位,絕對不是簡單的事。

太子隻這樣淡淡地說了一句話,便微微一笑,像是並不在意郭嘉的回答,目光反而轉到了郭舞身上,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熱情。被那樣的眼神看著,郭舞含羞低下了頭。

李未央在一旁勾起了唇畔,心道:看來兩人的聯姻是真的了,隻是不知,何時才當眾宣布了。按照郭平的性情,隻怕今日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吧。

太子深深地看了郭舞一眼,轉身離去了。太子身後不遠處,跟著臨安公主和蔣南,他們兩人十分親熱的模樣,笑容滿麵地走進來。堂堂一國公主,不管走到哪裏都帶著這樣的一個男人,實在是一件引人側目的事情,然而臨安公主卻仿佛以此為榮,像是渾然不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不知為什麽,蔣南和李未央的目光微微對視了一瞬,最終,反倒是蔣南先移開了目光。

眾人紛紛落座,郭平見人到的差不多了。一拍手,便讓奴婢魚貫地送菜肴上桌。一時水陸八珍,美味佳肴,十分的豐盛。郭平親自起身,將每一位貴客麵前的酒杯斟滿,才坐回了坐席,舉起酒杯道:“至此時刻,在下略備水酒,恭請太子殿下和各位貴客,少飲幾杯,稍後還有歌舞美人助興。承蒙各位垂顧,今日必要盡歡,方不負良辰美景。”說罷,向太子先敬了一杯道:“太子殿下親自駕臨寒舍,那是蓬蓽生輝之事,在下先行致謝。”

太子微笑著,回了一杯酒。眾人聞言紛紛舉杯慶賀郭平壽辰,場麵一時非常熱鬧。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外麵有聲音傳來,“旭王殿下駕到!”

眾人一愣,無緣無故的,旭王元烈怎麽會來到這裏?

郭平的笑容頓了頓,顯然十分驚訝。其實今天的宴會,他確實邀請了元烈。隻不過,他和他素無交情,元烈的性情又一直是十分的古怪。從來不參加這樣的場合……他一直以為,對方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次的宴會。那則邀請,也不過是盡了心意而已。

元烈一身華服,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眾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在他的身上,隨後就有好事者看了一眼坐在郭家人身邊的郭小姐,心中都是竊笑不已。看來傳說之中,旭王元烈對郭嘉一見鍾情的事情是真的了,不但是處處維護,還如影隨形。明明素日裏和這兵部尚書郭平沒有絲毫的來往,如今卻出現在這宴席上,不是為了郭家小姐,又是為了誰呢?

臨安公主看著旭王元烈,麵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蔣南的目光卻變得冷冽,他低下了頭,掩飾性地喝了一杯酒,心頭湧起一種複雜感覺,卻不知道究竟是何等滋味。李未央,若是你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又會作何感想呢?嗬嗬,恐怕你絕想不到,最終是我將你送上死路吧。腦海中突然湧現起第一次在大曆宮道上見到李未央的常?詞樘?)砂!?br /

郭舞的麵容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眸卻變得更加的冷酷,她的心中對郭嘉沒有絲毫的好感,甚至充滿了憎惡。如今她甚至比蔣南還要期待看到郭嘉的消失,所以她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吩咐趙月。將那封密信放在了她的錦囊裏。待會事情鬧起來,她肯定是跑不了的。”

蔣南卻不以為然道:“郭小姐你冰雪聰明,我原本應該放心的。隻不過你不太了解李未央這個人。每次到了緊要關頭她總是能翻身,若是沒有完全把握,還是不要妄自行動。”

郭舞卻是已經等不及了,她不想再看到李未央和旭王元烈親密地站在一起,在她眼中,隻要除掉對方自己就能夠取而代之。沒有齊國公府,父親郭平自然能繼承爵位,而她也可成為堂堂正正的國公小姐。到時候,旭王元烈能不高看她一眼嗎?見蔣南始終心存疑慮,郭舞不免道:“這主意不是你出的嗎,怎麽,事到臨頭反悔了嗎?”

蔣南目光落在李未央的背影上,卻是說不出的複雜:“後悔?我怎麽會後悔?我隻恨不能早一點看到她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郭舞不禁揚眉問道:“難道南公子也有憐香惜玉心思?聽聞你和李未央同樣來自大曆,又或者,過去你們之間不止仇恨這麽簡單吧?”

也許女人的心思格外敏銳,一眼就看出了蔣南的內心。他一怔,隨後苦笑道:“她與我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一點,郭小姐絕對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壞了你的大事的。更何況,就像你所說,這主意本身就是我出的。我又怎麽會臨時改變主意呢!”事實上,蔣南隻是覺得不安。明明大權在握,可他就是覺得不安。這一次蔣南已經收買了趙月,他相信計策一定能夠成功。但是不知何故,他的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十分危險……

郭舞笑道:“放心吧,南公子。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待會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蔣南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說著他轉身離去,郭舞冷哼一聲,鄙夷地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事到臨頭才來擔心,還不如我這個女子。”

郭舞身邊的心腹婢女低聲道:“小姐,剛才奴婢奉小姐命令悄悄去與趙月接洽。她卻遞給我一個信封,說這上麵便是那李未央與旭王元烈來往的密信。”

郭舞眉頭一跳,頓時一把搶了過來。唰唰將那封信拆開,一瞧,卻是一封空白的紙,上麵什麽也沒有。她不禁皺起眉頭道:“什麽密信?這是耍我嗎?”

隨後,突然一隻手斜伸出來,從她的手上搶過了那封密信,郭舞不禁怒道:“誰?!”轉過頭來瞧見是剛才明明已經離去的蔣南。她不由生氣道:“你不是已經走了?”

蔣南笑了笑,道:“是啊。不過看到郭小姐手上似乎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特意來鑒賞一番。”轉瞬之間,他已經將那封信收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郭舞不禁上前一步,道:“還給我。這是屬於我的東西。”

蔣南冷笑一聲,道:“是嗎?我剛剛明明聽到這婢女說是趙月奉命送來給你。據說是那李未央和旭王元烈來往的密信,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是該由我保管。”

郭舞麵上掠過一絲難堪。事實上她很想知道旭王元烈都和李未央說了什麽。在她想來這一定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她在對李未央更加嫉妒的同時,心中也十分的好奇。但蔣南卻不這麽想。他總是覺得這封信有什麽古怪,所以一定要親自的研究一番。雖然是一片空白,可他知道很多的藥水灑上去便可以讓這上麵的字跡顯形。今天便可以除掉那李未央,但是多給她加一條與旭王元烈私通的罪行,又有什麽不好呢?這樣做隻會把元烈一起拖下水。不知為何,他不希望放過元烈。蔣南的眸色變深,微微一笑道:“好了,郭小姐,我還等著你要演的那一出好戲呢。可千萬別讓我失望。”說著,他便轉身,真的走了。

郭舞非常氣惱地跺了一下腳,低聲道:“不過是一介男寵,又有什麽了不起!”

旁邊的一個婢女連忙提醒她,道:“小姐,小心隔牆有耳。”

郭舞冷笑一聲,道:“哼,他不過是仗著臨安公主,才作威作福,且看等我做了國公府的小姐,誰還理睬他們!”說著,她輕輕地整理了一下鬢角,端起滿臉的笑容從花叢之中走了出去。

眾人欣賞完了美麗的牡丹花,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是,竟然遲遲不見郭平到來,臨安公主麵上掠出一絲怒色道:“主人去了哪裏呀?怎麽兵部尚書也是這樣怠慢客人的嗎?”

郭舞似乎十分的惶恐,連忙站起來道:“公主殿下息怒,我父親應當是有一些急事要辦。”

臨安冷笑一聲道:“把我們都丟在這裏。他又有什麽急事?難道父皇突然招他進宮嗎?”這話說的十分尖酸刻薄,隻不過她是臨安公主,不管她說什麽,都沒有人敢當眾反駁。

雍文太子卻是打圓場道:“兵部尚書向來事務繁忙,這倒也沒有什麽。我們暫且等上一等吧。”

李未央麵上帶著一絲冷笑,淡淡移開了目光,她知道,對方正在暗中策劃著一切。郭夫人低聲地道:“這個郭平,不知道又在耍什麽把戲!”她的心頭隱隱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然而郭家三兄弟,麵上都帶著笑容,仿佛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所知似的。

蔣南看著這一幕,心頭冷笑了一聲,李未央,今天你與蔣家的仇恨,便劃上了一個休止符了。恨你恨了這麽久,你若是突然死了,恐怕我還會覺得寂寞呢,但願你一路走好,可別怨我!想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臨安公主扶住他的手臂道:“在想什麽?”

蔣南淡淡一笑道:“我是在想,等這些事情告一段落,便和公主你一起遊山玩水,暢遊天下,豈不樂哉?”

臨安公主大笑道:“就是應該這樣,管這些煩心事做什麽呢!”話是這麽說,她心頭卻是覺得奇怪。最近蔣南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私底下在忙些什麽。她跟他說話,總是覺著隔著一層心。更難得見到他的笑臉,知道他報仇心切。可是臨安公主可是得了裴後的警告,不允許再對郭家隨便做下什麽,以免惹下更大的麻煩。臨安公主雖然任性妄為,可是向來十分畏懼裴皇後。既然裴皇後都這麽說了,她又敢怎麽樣呢?在宮中發生的事情,臨安公主雖然不曾親身經曆。可是大名公主的慘狀,她後來也是親眼見到的。想到大名公主竟然也折在了李未央的手底下,足見這個女子是多麽的心思狡詐,讓人覺得害怕,畏懼。

臨安公主不是傻瓜,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是不會去動李未央的。因為動了對方,等於動了整個郭家。盡管蔣南為此責備她,冷落她,她也不敢冒然行動。隻能假意討好,一心奉承。隻是今日,為什麽蔣南卻露出這樣的微笑呢?

臨安公主心頭越發的疑惑,卻是不曾細想。就在此刻,眾人突然見過郭平滿麵怒色地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大批的護衛,剛剛站穩,郭平就厲聲道:“把這裏全部包圍起來!”

眾人麵上皆是一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齊國公站了起來道:“大哥,究竟是怎麽回事?”

郭平卻沒有回答齊國公的話,而是快步走到雍容太子的跟前跪倒道:“太子殿下,剛剛我府上發生了一件十分嚴重的事,請殿下為我做主!”

太子露出一絲驚疑,慢慢道:“究竟是什麽事讓兵部尚書如此的驚慌失措,這些護衛又是怎麽回事?”

郭平的麵上掠過一絲冷凝,仿佛事態十分嚴重的模樣,他慢慢地道:“在我的書房之中,有一份關於越西軍隊的重要情報,乃是一封布陣圖。可就在剛才,這份情報,不翼而飛了。”當他說到不翼而飛的四個字的時候,眾人的麵色都變得驚慌不安起來。兵部尚書所謂的重要情報自然是要送給越西皇帝的密折,可是這樣的一份重要的情報,怎麽會突然不見了呢?可想而知,這將在整個越西,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雍文太子也是十分的驚訝,不由上前一步道:“郭大人,不必焦慮。將整個事情細細地說一遍吧。”

郭平麵上自然是眉頭緊皺,慢慢地道:“太子殿下容稟,原本我有一份密折要呈給陛下。一直悄悄的放在書房,但不知怎麽回事,剛剛我回去書房的時候,卻發現那裝密折的匣子被人打開了。裏麵的密折已經不翼而飛。所以,我緊急封鎖了整個院子,搜查了每一個進出的人。可惜,那些人的身上都沒有密折。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在這花園裏。客人之中,必定有奸細!”

“在花園裏?這豈不是懷疑我們這些客人嗎?”戶部尚書第一個惱怒道。

雍文太子看了他一眼,卻是揮了揮手道:“劉大人,稍安勿躁。我想郭大人必定是有依據才會這樣說,且聽他說完吧。”

郭平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似乎十分惶恐地道:“這是自然的。微臣再如何膽大包天,也不敢懷疑太子殿下和眾位同僚啊。隻不過事關重大,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搜查,不能隨便放大家離開了!”

齊國公的麵上籠罩出一絲寒光,“大哥,你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那密折是我們其中某一個人拿走了嗎?我們取這密折又有何用呢?”

郭平的麵上露出一絲冷笑,“是啊,從剛才起,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在座諸位,都是越西的肱股之臣,又有什麽必要偷取這樣的情報呢?可是我思來想去,除了你們,這府上並沒有其他人會拿走這份情報。所以,隻能委屈大家搜一搜身了。”

“搜身?”郭夫人麵色一變,惱怒道:“這裏這麽多女眷,難道你都要一一的搜過嗎?”諸位女眷的麵上都跟著出現極端不悅的神情,她們好端端來參加宴會,卻莫名其妙卻鬧出了什麽布陣圖失蹤的事情。誰會對那種情報感興趣?難道他們都瘋了不成嗎?可是郭平信誓旦旦,卻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雍文太子淡淡地道:“這密折既然如此重要,為避免父皇雷霆之怒,大家還是不能輕易離開了。”雍文太子聲音雖然輕,卻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眾人還能說什麽呢?他們心中非常的不滿,卻又隻能坐回了原位。太子看了大家一眼道:“諸位大人,就請到旁邊的殿內更衣。請護衛一一檢查過。至於眾位夫人小姐嘛……”他的目光在李未央的麵上一掃而過,微微一笑道:“隻怕要委屈各位了,也讓府中的婢女搜一搜吧。”

人群之中,李未央的雙唇微抿,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偏生今天這笑容裏,卻夾了一絲令人心寒的意味,眼中跳動的,是勃然的殺機。

郭平卻盯著李未央,此刻那個少女麵臨著這樣的局麵,依舊表現得安靜而沉穩,她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狠厲,聰明,心思細膩,強大。隻可惜,今日便是她的死期了……

------題外話------

編輯:你殺個人都這麽困難

小秦:嗯,難產

編輯:要剖腹

小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