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臨手勁大如牛,恨不得要捏碎我的手腕,凶神惡煞的樣子麵對他的殺母仇人皇貴妃也沒如此。

我疼的白了臉,望著恍如陌生人的他。

沈青臨見我不說話。不耐煩的加大了手勁:“薑回,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天真無邪,遭受這麽多人的謾罵,要不是她的貼身丫鬟看著,她已經死了。”

“我原本以為我跟你說過,你不會再對她出手,沒想到你心機頗深,死性不改,讓人去通知高門大戶的家眷們,想置她一個小姑娘於死地。”

“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在平津關你替軍中的將士們寫信回家,給他們縫縫補補,用自己的嫁妝貼補進去都是演戲給我看,都是騙我的對嗎?”

我嘴角一欠,諷刺的笑聲溢出口。

沈青臨渾身一震,身體僵硬起來,捏著我手腕的手鬆了些許,外強中幹般道:“薑回,一個被家人捧在手心裏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被你誣陷成為眾矢之的,差點自縊而亡,你不內疚你還笑,我看你簡直心如蛇蠍!”

我諷刺的笑容不減,望著眼前這個仿佛被迷惑,魂魄被毒蛇的男人,“三皇子,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說我誣陷她,但凡你查上一查,你就知道我這些日子沒有離開府邸。”

“她十五六歲天真爛漫,被人捧在手心裏,當成心頭寶,掌上珠,就可以胡說八道,告訴我,她的表哥書房裏有我的畫像,我若不找她表哥質問,我的清白誰給我?”

“再者,她可以對我胡說八道,她就不會對別人胡說八道了嗎?”

“沒有不透風的牆,誰知道她有沒有仗著自己是鳳家的親戚,流連酒樓茶肆,不經意之間口無遮攔,說了出去被別人聽見了。”

沈青臨斬釘截鐵:“沒有,她絕對沒有跟別人說。”

我反問:“你回來至今不過和她有一麵之緣,你怎麽知道她沒有跟別人說?”

沈青臨抓住我手腕的手一鬆,後退一步,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我說沒有就沒有,我還能像你一般謊話連篇,嘴裏沒有一個真話?”

我嗤笑出聲,扭動了一下手腕,我的手腕被他捏腫了,捏青了,捏紅了:“三皇之所言極是,我是謊話連篇,嘴裏沒個真話,不及別人天真爛漫,可愛活潑。”

“即使如此,三皇子還把我留在家裏做什麽,一紙休書把我休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嗎?”

沈青臨一聽我讓他把我休了,整個人如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指著我罵:“薑回,你做錯事,你就想逃避,你就想跑,我告訴你……”

“啪!”

我揚起手掌,對著他的臉直接扇了下去,他的臉扇偏在一旁,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他的話。

沈青臨偏著臉愣住了。

我向前一步,笑得越發諷刺:“沈青臨,你瘋夠了沒有,你鬧夠了沒有,求我愛你的是你,求娶我的信你,我是什麽樣的貨色,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可以讓任何女子進三皇子府,你可以跟任何女子談情說愛,不去接我,不陪我吃飯,但你別用手指著我罵,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

“薑回……”

“你是胡允汐的救命恩人,你不是我的救命人。”我打斷他:“你認為她天真活潑善良可愛,那是你,不是我,別把你自以為是,強加在我身上。”

“今日我告訴你,胡允汐之事是她自己所謂,是她自己企圖在我身上潑髒水,受到的反噬,與我無關。”

“你質問我,你罵我,我不受,即日起,我回薑府待產,你好自為之。”

“禾苗,蓮姨,收拾收拾,跟我回薑府。”

禾苗,蓮姨應聲而來,警惕防備的望著沈青臨。

沈青臨像被我打定住了身體,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我看都沒看他,指揮禾苗蓮姨她們拿東西。

幾箱子我常用的東西拿完,禾苗扶著我走的時候,沈青臨如夢初醒,攔住了我,雙眼通紅,嗓子嘶啞的問我:“薑回,發生什麽事兒了,你這是要去哪裏?”

他忘記了之前怎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質問我,護著胡允汐,現在問我發生什麽事了,要去哪?

禾苗像個炸了毛的貓,擋在了我的前麵:“三皇子殿下,你是得了失心瘋不成,明明是你自己,為了鳳家的表小姐胡允汐來質問我家小姐,來罵我家小姐,說我家小姐蛇蠍心腸,不配為人。”

“現在你又問我家小姐發生什麽事了,要去哪,你不會以為你裝傻充愣,就能抹去對我家小姐的傷害了吧?”

“我沒有。”沈青臨竭力的否認,可憐巴巴的叫我:“薑回,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可能指著你的鼻子罵你,你是我費盡心思,用盡全力,求娶的人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了一下麵前的禾苗。

禾苗不高興的讓出道來。

我走到沈青臨麵前,他高興歡喜的望著我。

我舉起手,露出他之前捏過的手腕。

他看到手腕瞳孔一緊,上手一捧,低頭吹在我的手腕上:“薑回,你這是怎麽了,誰弄的,我要殺了他!”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手腕上,小心翼翼珍重又帶著殺意騰騰,恍若之間,回到那個可以為我連命都不要的男人。

“是你。”我不打算隱瞞,直接的告訴他:“三皇子,是你把我的手腕捏成這個樣子,是你在兩盞茶功夫之前,為了一個女子,來質問我,來不信任我。”

沈青臨聞言,脫口而出:“不可能,我最愛的女子是你,我的眼中隻有你,我不可能為了別人的女子來為難你,哪怕那女子貌若天仙也不可能。”

我沉著聲音:“事實就是如此,三皇子你知道我從不騙你,從不在你麵前撒謊。”

“你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隨後又變了回來,現在的你,讓我陌生,讓我害怕。”

沈青臨望著我,企圖從我的臉上看出我說謊的樣子,發現找不到一點。

過了許久,他才問我:“薑回,我是不是被他人操控了,還是我在銀川中了毒?”

我手腕一轉,手握在了他的手上:“三皇子,我不知道你是被他人操控,還是中了毒,但是,你不想讓我離開,你就得看大夫,看看你到底怎麽回事兒!”

沈青臨好似很害怕,沒有任何猶豫,忙忙點頭:“可以可以,為了防止我在變,禾苗,你找根繩子把我綁起來,嘴巴堵起來,在大夫到之前,不要把我放開!”

禾苗聽到他說話立馬看我。

我向她點頭。

禾苗撩起衣袖,快速的找繩子,把沈青臨綁了起來,嘴巴塞上的東西。

府醫,我不信任,太醫,我更不信任,我派人去找玄之!

天剛擦黑,不太好找人,一直找到下半夜,才把人找到,請到三皇子府上來。

玄之見到我就揚起眉眼:“福主,我就說咱們兩個有緣,無論你攆我走,還是對我拔刀相向,我們終歸是要見麵的,你說是吧?”

我勾起嘴角淺笑:“你說的對,緣分這種東西,真是妙不可言,這是五百兩銀子診費,你且收好。”

玄之伸手接過我遞過去的銀票,用手撣了一下,往懷裏一踹:“謝了,我去看看三皇子!”

他話音落下,完全不需要我的指引,自己知道沈青臨在哪裏一樣。

在屋子裏綁住的沈青臨不知道受到什麽刺激,劇烈的掙紮起來,企圖扯斷綁住他手腳的繩子,吐掉堵住他嘴裏的布。

玄之伸手拽掉他口中的布:“靈源觀,玄之見過……”

“大膽!”沈青臨不等玄之把話說完,出口斥責:“我乃抵禦外敵有功,剛從銀川剿匪回來的當朝三皇子沈青臨,你個臭道士,誰給你的膽子夜入我三皇子府的?”

沈青臨又變了,變得不像他,不像那個深愛著我的男人。

我欲開口,玄之伸手一擋,阻止了我,自己繞著沈青臨走了一圈:“三皇子身上有傷,我收了三皇子側妃的銀子,前來給您醫治,並不是夜入你三皇子府。”

沈青臨咬牙切齒,猶如困獸嘶吼的罵道:“我沒病,不需要,給我滾。”

玄之繞了一圈來到他麵前,彎腰看著他的雙眼,伸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三皇子,病了就病了,病人不忌醫,方能長命百歲。”

“滾開,給我滾……”

玄之像沒聽見他的聲音似的,點頭嗯了一聲,紮在他手上的手轉移到他的腦袋上。

沈青臨掙紮的臉紅脖子粗,額頭上的青筋爆出,整個人恍若帶了刺一樣。

玄之大掌扣在他的頭上,半響過後,從懷裏掏出銀針包,打開,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對著他的頭顱,直接紮了下去。

沈青臨猙獰可惡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下來,額頭上的青筋隱去,眼睛一閉,頭一歪,昏了過去。

我眉頭微蹙:“玄之道長,他是怎麽了?”

玄之反手從自己的銀針包裏抽出一根細小的銀針重新插入沈青臨腦袋裏,才把頭一根細長的銀針抽出來,回答我道:“中蠱了!”

我聲音一怔:“中蠱了,什麽蠱?”

玄之默了一下道:“有點像幻蠱,又有點像情蠱,具體是什麽樣的蠱,我才疏學淺,目前判斷不出來。”

我又問:“何為幻蠱?”

玄之向我解釋道:“江湖術士,有擅長幻術,又擅長奇門遁甲。”

“幻術,可以讓一個人看到他這一輩子無法想象,心裏最美好的一麵。”

“幻蠱,差不多同一個意思,就是這個人心中有一心愛女子,另外一個人想要他愛他,利用給他下幻蠱,讓他通過幻想轉移,變成他心中所愛。”

我眉頭皺的死緊,張口又問道:“你為什麽不確定是幻蠱,還是情蠱?”

玄之倒沒有隱瞞我:“我不確定的原因是,他身體裏不止一條蟲,他腦子裏還有一條蟲。”

“也就是說,我在他身體裏找了至少三條蟲,三條蟲肯定有三種不同的用處,我一時之間也判斷不了,他身體裏到底是什麽蠱。”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給他下蠱之人,要麽自己是用蠱高手,要麽身後有一個用蠱高手。”

我望著玄之:“你近些日子在鳳家,跟著鳳九負,你能不知道鳳九負家來了個表小姐?”

“而且你一直不都是會掐指能算,我這邊發生點什麽事兒,你那邊就一清二楚了嗎?

玄之沒有把那一根細小的針從沈青臨腦袋裏抽出來,而是拿著針,撕開了他的衣裳,對著他的胸膛心口紮了一針,又對他的後背紮了一針。

隨即把他的衣裳拉好,把他鬆綁,上手一拎,氣勢如虹,把他拎丟在**,扯上被子一蓋,轉身看著我道:“福主,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好不講道理,你說你討厭我掐指會算,站在高處俯瞰你,我就講究順其自然,不掐指算了。”

“至於近些日子我在鳳家之說,看了你的消息網有待加強,我已經將近一個月沒在鳳家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鳳家的表小姐是什麽樣的人。”

“不過,你這樣一提醒我,我倒要去看看,會一會這位表小姐,看看這位表小姐是不是下蠱高手!”

我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與你一道過去!”

玄之驚訝:“你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跟我上竄下跳過去做什麽,也不怕磕著碰著?”

我看了一眼躺在**如睡著一般的沈青臨,“我不怕磕著碰著,沈青臨是我的丈夫,他在銀川救過鳳九負的表妹,他表妹不但恩將仇報,敗壞我的名聲,現在又給我的丈夫下蠱,我去問問鳳九負他管還是不管?”

玄之呃了一聲:“他若不管你待如何?”

我眼中一閃而過殺意:“他若不管,我便想盡辦法殺了她。”

玄之忙不迭的說道:“使不得,使不得,福主,如果她是對三皇子下蠱之人,他們兩個的命已經交織在一起,你殺了她,三皇子就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