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說箱子裏的物件又換了,意思就是不止一個兩個和沈青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鳳九負站起身來扭過身去,看向玄之,拱手行禮:“見過師兄!”
玄之從門口竄到他麵前:“師弟,無論是身為朝廷命官,還是身為世家第一公子,又或者身為靈源觀小弟子,這三更半夜翻牆的毛病,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若有一天事情敗露,你深得皇上器重,家大業大,無所謂,但是三皇子側妃還要不要做人,還能不能活?”
我眯著眼望著玄之,他為了我訓斥他的師弟,好像還是頭一遭,真是新鮮的很。
鳳九負背對著我,聲音不變:“師兄教訓的是,但我有重要的事情請教三皇子側妃,就過來了。”
玄之哦了一聲:“有事情請教她,為什麽不把事情做了呢,如此,倒像欺負人家沒爹沒媽,丈夫又躺在**,沒一個依靠的可憐母子。”
“師兄……”
“好了好了,天太晚了,就別逗留了。”玄之打斷他的話,非常犀利的說道:“有這空,回去好好跟你老子商量商量,以後的路該怎麽走,能怎麽走。”
“也別欺人太甚,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聲音就別這麽大,腰就別挺這麽直,看的著實讓人討厭。”
鳳九負聲音沉了下來:“師兄,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必死無疑。”
“薑回這麽年輕,孩子才剛出生沒多久,我得確保她每走的任何一步,都不會有危險才行。”
玄之伸手一撥拉他,他推到一旁:“師弟,我不否認你是聰明的,不否認你是深得皇上喜愛的。”
“但你有的時候優柔寡斷的,就像你既喜歡佛法又喜歡道法,卻又無法在佛法中學會放下,又學不會道家的灑脫一樣。”
“你若為她好,你就應該急她所急,給她想要,而不是隱瞞,而不是把凶手放在你家裏,告訴她,絕無可能,告訴她,你有私心。”
鳳九負蹙起眉頭望著玄之,又看了看我,似乎不理解玄之怎麽會站在我這邊,如此大張旗鼓的指責他,訓斥他,教他以後怎麽做。
玄之對上他的眼:“厲培然受皇上之命,每日加強巡邏京城,和你爹這樣過來,早晚有一天被他看見,稟報皇上,到時候,害死薑回就是你。”
“所以沒事不要過來,多想一想,皇宮裏還有多少皇子,皇孫,安然無恙的活著,”
玄之這話一針見血,鳳九負說以後不要讓我沾血腥,我的孩子除了是小皇子的身份之外沒有任何優勢。
太子被廢,二皇子死了,皇上還有諸多的兒子,孫子,隻要這些人還活著怎麽著都輪不到我的兒子。
但這些人死了皇上沒有別的人選,又或者皇上的身體出現了什麽意外,皇上留下個遺詔什麽的,跳過他其他兒子孫子,直接點名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才有希望。
鳳九負眉頭擰成了川子仿佛從來不認識玄之一樣,深深的,認真的,看著他:“師兄,您的凡塵味太重了,似乎不太有靈源觀大師兄的風範。”
玄之嘖了一聲:“非也非也,我就是靈源觀的大師兄,我們道家講究道法自然,講究心中有魔,就得給它消除,若不消除就會走火入魔。”
“我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我在做什麽,我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倒是師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做什麽。”
“我奉勸你一句,有每天跳牆爬院的功夫,不如回家好生想一想,有些事情,是要做出來的,不是要靠嘴巴說的。”
鳳九負漆黑的眸子閃了一閃,向我看過來,“薑回,有什麽需要可以去第一樓,我便會知曉。”
我沒有應他的話,隻是看著他。
他看我的視線落在我懷中孩子的身上,瞧得片刻,轉身奔到院子,跳個牆,就不見了。
玄之在他走了之後,過了片刻,才轉過身來,充滿慈悲的看向我:“福主,箱子裏的人又換了,你且跟我去看看,我怕自己看錯了。”
我抱著孩子起身,出去交給了雲娘,之前雲娘和孩子就住在我院子的偏房。
自從我知道有兩個沈青臨之後,我就把她安排在我隔壁的院子,二十幾個護院輪番守候。
我自己的院子沒有護院,隻有禾苗和我兩個人,我倒也不怕假的沈青臨三更半夜起來把我殺了。
因為他不敢,因為他不會,因為我對他還有用,但凡有用之人,都不會輕易死掉。
“麵容上是不是有點不一樣?”玄之掀開箱子,讓我看箱子裏的沈青臨:“身形上好像也有點不一樣。”
我蹲在箱子邊,檢查躺在箱子裏緊閉雙眸像睡死過去的沈青臨:“的確有些不一樣,臉頰和下顎的輪廓,還有脖子上多了一條紋路。”
“身形……之前那個腳要微微蜷縮,這個腳可以直接伸直在箱子裏。”
玄之呼出一口濁氣:“看來我的眼光沒錯,那麽問題來了,三皇子府如此嚴密,你我天天在此,到底是誰把人換掉的?”
“還是說,他一直在這個箱子裏,沒有被人換,體內的蠱蟲發生了變化,輪廓出現了變化,身形出現了變化?”
我抬頭看他:“我也不知道,要麽我把他給殺了,你把他給破開,看看他體內的蠱蟲是長什麽樣?”
玄之對於我的建議,沉吟了片刻:“倒也可以。”
之前他不讓我殺,現在我要殺,他同意。
他見我審視著他,張口解釋:“我好奇人麵蠱,他死了把他的身體,破開找一找,也不是一個方法。”
我點了點頭,說幹就幹,直接上手掐在了箱子裏沈青臨脖子上。
玄之見狀,伸手扣在我的手腕上:“玩笑玩笑,無需你動手,我自己來。”
我鬆開了手,就看見他從懷裏拿出一雙帕子,怕這一扯,一分為二,直接繞在了箱子裏沈青臨脖子上。
他拽著兩頭,用力的一扯,箱子裏的沈青臨不大一會兒就沒了呼吸,脈搏也不會跳動了。
玄之把帕子一鬆,收回揣進懷裏,把箱子一合,直接把箱子一扛,“出去。”
我帶著他從裏屋出來,他把箱子放下,隨我來到臥室,床邊,看躺在**的沈青臨。
躺在**這個,沒有太大的變化,無論臉還是身形,仿佛就是沈青臨本尊。
玄之拿銀針在他全身上下過了一遍,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把他弄醒,他再換掉,或者說他自己醒來。
弄完之後,他扛著箱子離開,我跟著他過去看,一夜的時間,他手中的刀子破一個人,就像殺一條魚,刮鱗片,開膛破肚,刮掉內髒,去掉魚鰓一樣簡單。
他從箱子裏沈青臨身體裏找出兩隻紅色蟲子,兩隻赤紫色,兩隻玄色的蟲子。
總共六隻蟲子,死了三隻,還剩三隻,三隻蟲子離開箱子裏的沈青臨,他的臉就變了。
變成一個陌生的臉,我從未見過的臉,但他身體上的疤痕還在,沒有絲毫變化。
因此我想蟲子隻是能讓他的臉變化,不能讓他身上的傷痕有變化,說明真的沈青臨身上的傷痕是存在。
玄之把破開的屍體收拾了一下,距離大樹根部不遠處挖了一個很深的大坑,把屍體一裹丟了進去。
把土蓋上,用腳踩實了,他才與我道:“真的是人麵蠱,看來,無論是傷害你爹,還是操縱沈青臨,胡允汐的娘親嫌疑最大,現在就看鳳老爺子會不會把她給你送過來!”
我走到埋屍體的土上,跟著踩了兩腳:“玄之道長,你要相信,鳳老爺子是一個聰明人。”
“就像你說我是一個有福之人,說我的孩子是一個有福之人,你又何嚐不是把我們當成奇貨可居?”
玄之驟然一笑:“不要這麽貶低自己,你們怎麽能是貨物呢,你們分明是有福之人,你出手那麽大方,隨便從手指縫裏漏一點,就夠我靈源觀好幾年的花銷嚼頭,還能讓我懸壺濟貧,如此福主,我豈能不好好跟著,巴著。”
我張嘴打著哈欠:“陪你弄了一夜的血腥,我困了,我回去睡了,你隨意。”
玄之把三隻死了的蠱蟲給我:“去吧,中午胡允汐的娘來,可以給她看。”
我以為胡允汐的娘不會白天送過來,會晚上送過來,事實上玄之是對的。
我一覺睡醒,到午時起床,還沒有徹底醒來,就聽見開門的人過來稟報,鳳家送人上門。
我梳洗打扮用完善之後,才去的前廳,時間已經過去了兩盞茶的功夫。
前廳裏,有兩個凶神惡煞身體魁梧的婆子,還有一個和胡雲汐長得六分像的鳳梨兒。
鳳梨兒手腕被綁,嘴巴裏塞著布條,身形很瘦,眉間有愁苦,看到我,雙眼跟噴了火似的,
兩個凶婆子看到我來,對我行禮道:“見過三皇子側妃娘娘,我們奉老爺之命,把鳳梨兒給您送過來,您是打是罵是殺都可以。”
“但是這個屍體,我們老爺說,是要讓我們帶走的,還請三皇子側妃娘娘,回頭不要為難我們。”
先禮後兵,還要屍體,這很像鳳老爺子的作風,就是不知道這個鳳梨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點了點頭:“我不為難你們,隻要你們送過來的人是真的,我就不為難。”
兩個凶婆子回答:“三皇子側妃娘娘哪裏的話,這位就是鳳梨兒,就是胡允汐小姐的娘。”
“我們家老爺和公子不是狡詐之人,都是信守承諾,世間坦坦****的真君子。”
“即答應三皇子側妃娘娘把人送過來,絕對隻送真的而不會送假的,三皇子側妃娘娘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裏,他們絕對不會騙你!”
我哦了一聲:“但願如你們所說。”
兩個凶婆子:“一定,我們在院外等您,有什麽需要您可以叫我們。”
不愧是鳳家出來的兩個身材魁梧,看起來就凶的婆子,果然是從容不迫,氣度非凡。
我看著她們兩個退下去,退出好遠好遠,遠的聽不見廳中說話,我才伸手扯掉鳳梨兒嘴裏的布條。
沒有一大團布條的遮擋,她跟胡允汐的臉不是六成相似,是七成相似,而且她的臉看不出絲毫老相。
無論是眼角,還是臉頰,或者是眉間,都沒有任何一絲皺紋,別說她是胡允汐的娘,就說是她的姐姐,我也是相信的。
鳳梨兒漂亮的眼睛盯著我,直呼我的名字:“薑回,你殺了我女兒,現在也想殺了我?”
我落座了下來,看著跪在地上,雙手被綁的她:“你女兒該死,也不是我殺的,你恨我做什麽?”
鳳梨兒眼中的恨意傾瀉而出:“若是沒有你,我女兒豈能會死?”
“若不是你,我豈能被我的夫君所休,不讓我的父母接受,無家可歸?”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出身卑賤,一嫁二嫁三嫁的賤女人所為。”
我哦了一聲:“是我所為,也是你女兒先挑的事,她若不挑到我的底線,她現在就是三皇子正妃。”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出身大家,出身高貴,怎麽就聽不懂別人說話,怎麽就那麽喜歡一世一雙人,那麽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我跟你女兒說過了,她要喜歡沈青臨可以光明正大的讓皇上賜婚,但是她非得偷偷摸摸讓沈青臨把我弄死,這能怪我嗎?”
鳳梨兒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撒謊,你若這麽大方,我乖巧懂事的女兒,豈能糾纏不休,慘死?”
她也知道他乖巧懂事的女兒糾纏不休,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丟人現眼。
可是她又覺得她自己女兒沒有錯,錯的是別人,這就是葉華夏口中所說的雙標,自己做可以,別人做就不可以!
我一把薅住她的頭發,用力的一扯,迫使她狼狽昂頭:“你都知道你自己女兒如此不要臉,這就是你殺了我爹的理由?”
鳳梨兒立馬否認:“誰殺了你爹,你別胡說八道,我來到京城住在鳳家就沒出門過。”
“你爹的死是他國奸細所為,與我無關,別想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禍不及家人,我最想弄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