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鬼話之一
如果每天總魂不守舍，並且總唉聲歎氣，那麽你不是欠著一屁股債，就是陷入單相思。這是方璿的死黨石頭說的。說著話時她正在扳著手指計算方璿在一個小時裏歎氣的次數。數完，她兩眼放光的盯著方璿，誇張的舞動手臂，很八卦的說“據我統計，你在一個小時裏歎了三百次氣，平均一分鍾歎五次。美女，你在為誰家哥哥相思？”說到最後麵一句，石頭兩隻小眼睛睜得奇大，目光閃亮盯著方璿，恨不得將她的五髒六俯看穿。
“有這麽多次？”方璿驚訝的看著石頭，自己唉聲的頻率有這麽快？
“千真萬確。從我進花店到現在，你一直在不停的唉聲歎氣。快點交代，看上誰家帥哥了？”一提八卦的事情，石頭眼睛格外有神。
“我該債不行嗎？”方璿趴在收銀台上，無精打采的看著眉飛色舞的石頭。
“算了吧，你這個鐵公雞會欠債？我才不信。”石頭擺著腦袋，一頭烏黑的短發飄逸而起。
“我欠別人一萬塊錢呢。債主不見了。”從雅絲敏家家回來後，夜辰一言不發的回到他家。方璿記掛著他的傷，硬著頭皮敲他家門，卻一直沒回應。擔心著他的傷，掛念著他的去向，想知道他是否安好，不知不覺，夜辰受傷的模樣占據了方璿的腦海。時刻會想到他胸前猩紅的鮮血，心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忽上忽下，煩躁不安。
“正常人有是巴不得見不到債主，”。
“你的意思我不是正常人？”
“你不會愛上你的債主了吧？”石頭趴在收銀台上，手指在方璿鼻尖上輕點著，笑嘻嘻的看著她。
“石頭，你在這裏坐半天不是就為了瞎掰吧？”方璿打來石頭的手，瞅著對方挺直的鼻子。
“當然不是。本少爺才沒時間陪你閑扯。隻是你老歎氣幹擾到我，我忘講正事。”石頭長的高高瘦瘦的，任何衣服套到身上都是筆直一線。高中時曾經被男生戲稱三無女生，無胸無臀無溫柔。加之長的有點像明星佟大為先生，她索性把頭發剪成男士頭，整天一身雌雄難辨的服裝，搖身變成單眼皮帥哥。還別說，她男裝比女裝有魅力多，那雙單眼皮小眼睛吸引過不少別班不明真相的女生，成為全班收到女生情書傳奇人物。自那之後石頭洋洋得意的改口自稱少爺。
“說吧，石少爺有什麽吩咐？”方璿伸出手捏住石頭鼻子左右搖。
“本少爺報名上電大的夜校，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石頭鼻子被捏住說話的聲音
“你上夜校？這是世界的第九大奇跡。”方璿難以置信的看著石頭。高中時石頭和方璿同桌，天天有事沒事的動員方璿逃課。在她的極力勸說下，方璿逃過幾次課。在不逃課的日子，石頭就嘴裏哼歌埋頭在課本上塗鴉。她的高中的人生格言是:好好塗鴉，天天逃課！
方璿每每憶起高中生活，總覺她考不上大學和石頭有莫大的關係，因為她影響她的學習態度。高考落榜後，方璿垂頭喪氣，石頭卻歡呼終於結束悲催的學習生涯了。然後提迫不及待的提著行李去異鄉打工。現在她突然說出上夜校的事情，方璿真覺得太奇跡了。
“雖然說文憑不是敲門磚，可是沒有文憑你連門都找不到。”石頭使勁吹了吹鼻子，“我這次回來就是邊打工邊讀夜校。”
“動真格的？”手心被石頭吹的癢癢的，方璿望著她。
“嗯。你來和我一起讀，我們一起重溫學習生活。”石頭認真的看著她。
“我問問我媽。”上夜校，以前方璿想過，但是懶得行動，主要是家裏有店子，她能自給自足，文憑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你家還不是你說了算。高中三年的友情不是白混的，你要不陪我讀夜校，咱倆就以後沒關係了。”石頭瞪起小電眼出言威脅。
“知道啦，我起碼的征求下我媽的意見啊。”方璿估摸文佳倩會同意。她沒上大學，是文佳倩最大的遺憾，高考落榜後，文佳倩曾鼓勵她複讀，她卻不願意再重複地獄般高三生活。
“明天我來喊你一起去報名。”石頭滿意的點點頭。
晚上方璿和文佳倩商量讀夜校的事情。自兩個星期前，方璿在深夜衣服沾滿鮮血的回家後，她就如丟了魂般，吃飯時會咬著筷子發楞，走路時會睜著眼睛撞到麵前的行人，經常獨自發呆，老是心事重重的低歎。文佳倩問她怎麽了，她搖頭不語。文佳倩看在眼裏急在心中，料到事情多半和夜辰有關，總琢磨弄點什麽事情讓方璿轉移注意力。現在方璿說想上夜校，她求之不得。這樣既可以學東西又可分散女兒的心事。
經過文佳倩的同意，方璿第二天和石頭一起到電大的夜校報名。接待她們是一個美女老師，問明上課時間，選好專業，交完報名費，石頭拉著隨意在學校晃悠，名曰熟悉環境。夜校是設在市裏唯一的醫學院裏，這所醫學院據說有百年的曆史，教室破舊，院牆斑駁，小徑兩邊多是高大的梧桐樹,大白天都感覺陰森森的。
“這學校太破了，該重修。”石頭一腳踢飛路的小石子，“操場跑還是沙的，還不如高中。高中現在都是樹膠跑道。我對大學的向往全毀在這所學校裏。當年就是看到這所大學破爛樣子，我才對上大學失去興趣。”
石頭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沒聽見應，回過頭，看見方璿風一樣朝教學樓奔去。
“你幹嘛？”石頭朝她追去。方璿沒理會她，“咚咚”的順著樓梯跑到二樓，伸手推開第一個教室的門。正是中午時分，教室裏空無一人，掃過排放整齊的桌椅，方璿嘴裏喃喃自語“剛才站在這裏的是他嗎？”
剛才無意間回頭，看見夜辰懶懶的站在陽台看著她,看到她回過頭，就立刻轉身閃進麵前的這個教室。
從看到他到閃進教室，前後不到五秒的時間，看著空****的教室，方璿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人。
“你怎麽跑到教室來？再想上課也得等到明晚，明晚才開課”。石頭跟在方璿身後，伸著腦袋瞅著教室。
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方璿歎口氣，一言不發的走出教學樓。 “哎，怎麽回事啊？”石頭跟在後麵。
怔怔看著滿校的梧桐樹，仿佛又看見那個身影靠樹杆上的懶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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