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界太大,時間太長。所以在失去來得過於倉促時,總讓人措手不及。
來不及瞻前顧後好好理清楚整件事情的脈絡,隻剩下一片空白的大腦以及一次次問自己,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夢醒了一切照舊,嗯,我隻是在做夢而已。
前人總告誡我們要懂得珍惜現在擁有的,因為誰都無法知道下一秒我們會失去什麽。比起到時候的悔不當初還是至少曾經擁有更好些。隻是前人並沒有告訴我們,曾經我們放在心口當作稀世珍寶一樣珍惜著的東西,一旦失去了,那便是全部。
(2)
接到醫院的電話,正好是淩晨四點整。尖銳刺耳的鈴聲在一片靜寂的黑暗中吵醒了剛剛才睡下的秦梓浩。
從療養院回來後,破曉似乎察覺到了徐筱雨的古怪,所以總哭鬧著不願意睡覺。秦梓浩隻好抱著她耐著性子一遍遍的哄著,直到將近兩點她才願意睡去。
看著她還掛著淚痕的臉蛋,秦梓浩不禁覺得心疼。他一下子睡意全無,盡管已經累得連站著都有些頭暈了,但是他依舊坐在她的嬰兒床旁邊,想著白天徐筱雨說的話,心裏翻騰著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期待更多還是不安更多。總之,今夜難眠。
秦梓浩就那樣想著心事發呆,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三點半了,他起身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匆匆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發熱的大腦迅速恢複冷靜,然後才躺下。
迷迷糊糊間,總算感到一陣睡意襲來。隻是好景不長,一通電話打斷了他。
秦梓浩拿起電話,眯著的眼睛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瞬間恢複了銳利幽冷的光澤。
“出什麽事了。”他接通電話,聲音平靜的有些詭異。那雙幽冷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暗裏死寂的一潭深泉,看不見底。
“秦….秦夫人她….她…”電話那頭小護士慌亂的聲音沒再繼續下去,因為秦梓浩幾乎在聽見秦夫人三個字後,迅速掛斷了電話,然後沒有絲毫猶豫起身下床,胡亂的套上衣服然後衝下了樓。
(3)
李管家被秦梓浩的動靜吵醒,他立馬意識到徐筱雨出事了,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徐筱雨再也沒有人能讓向來冷靜果決的秦梓浩變得瘋狂。就算是秦老爺恐怕也沒這個能力。
他叫醒了司機,
保姆,一幹人坐著車迅速趕去了療養院。
當他們一行人氣喘籲籲的跑到病房門口時,隻看見秦梓浩沉默的坐在門口,他低著頭,刺眼的白色燈光將他的側臉照的有些蒼白,毫無血色。他纖長,指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快要燒到頭的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李管家朝司機保姆點頭示意了下,讓他們退到樓下去等。因為他從沒見過秦梓浩會在外人麵前流露出這種模樣。
向來高傲冷漠,不可一世的秦梓浩,此刻卻如此落寞無助。雖然他隻是沉默著,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悲傷的表情,那張驚豔俊逸的臉依舊像平時那樣麵無表情。其他人或許看不懂,而李管家不會。他幾乎是看著秦梓浩長大的,或許確切的說,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秦梓浩的習性,細微到一舉一動。
李管家同樣陷入了沉默,他恭敬的站在距離秦梓浩十米的距離外。看著他。
高大落寞的身影,蒼白的側臉,以及那雙被額前碎發遮掩的雙眸。李管家能夠感受到秦梓浩身上洶湧著的悲傷,無助和絕望。讓人一靠近就會被感染,那種徹骨的冰冷的絕望就連哭都哭不出來。
“少爺,小姐她…”李管家再也不忍心看著秦梓浩這個樣子,他沉穩厚重的聲音打斷了這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寂靜。
秦梓浩抽著煙的手忽然頓住,維持了幾秒。然後他緩緩的轉過頭,麵向李管家。
就在四目相對的時候,李管家一驚,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擊中,喘不過氣來。
秦梓浩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李管家臉上揚起若有似無的詭譎的笑。他的笑無法傳達到眼底。讓人一眼就能夠感受到他的絕望、悲傷的氣息。昔日銳利如同鷹隼的眸子失去了光澤,隻是空洞的沒有任何焦距。
李管家從沒見過這般的秦梓浩,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全部一般,連同他自己活下去的希望都統統被丟棄了。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生的希望。這一直都是李管家終日擔心的問題,他親眼看著秦梓浩在對徐筱雨的愛裏一步步淪陷,深怕愛的越深傷的越痛,甚至會丟掉性命。
而現在,這個絕望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秦梓浩就在他的麵前。李管家不禁悔恨交加,是他,因為他的縱然害了秦梓浩。
隻是他從沒想過,原來徐筱雨真的對秦梓浩那麽重要,
就連當初楊雅的背叛以及楊雅的死都比不上她。
沉默,無止境的沉默。
忽然,秦梓浩詭異的勾起唇角,喉嚨裏發出陰冷的笑聲。
“少爺。”李管家心疼的上前,卻終於止步。
“就算到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林宸。”秦梓浩終於開口了,而他的聲音裏是落寞、悲傷以及不甘的憤怒。
他唰的轉頭,目光憤怒絕望的看著李管家。聲音冰冷。
“她…跟他一起離開了。”
(4)
就在秦梓浩接到電話後,迅速的趕到醫院。然而一切來得太突然,當他來到徐筱雨的床前時,隻看到她漸漸冰冷的屍體。
她依舊那麽美,應該說是美的驚醒動魄。
徐筱雨就那樣安靜的躺在**,身穿一襲雪白的禮服。秦梓浩記得,那是當初在照相館裏,徐筱雨問老板買下的,因為那是她婚紗照裏穿過的禮服。
她的臉上不施粉黛,而奇怪的是麵色依舊紅潤,粉嫩的紅唇勾起一抹絕美的笑容。
她就這樣,帶著幸福的笑容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甚至沒有任何的眷戀。
是啊,就在林宸離開後,她便對任何事物都無牽無掛了,就算是破曉都無法阻止她一心向著林宸。所以她將破曉托付給秦梓浩後,選擇了和林宸一起離開。
就在今天早上淩晨三點。徐筱雨穿上禮服,給自己好好的裝扮了一下。拿出藏在衣櫃裏的鐵盒子。裏麵放滿了白色的藥丸。
在療養院的日子,有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為了避免煎熬,護士每天都會按時給她送來定量的安眠藥。而徐筱雨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開始,就將這些小小的藥丸藏了起來。
她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甚至是根本就沒有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
秦梓浩隻是看著她冰冷美麗的睡臉,那雙漂亮靈氣充滿驕傲的眸子曾深深吸引著他,而如今,再也無法看見。
“你太自私。”這是他唯一在她跟前說的話。說不清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的,悲傷?絕望?憤怒?亦或是太多太多無法表達的情緒。
總之,就在一瞬間,秦梓浩失去了他的全部。這個日日夜夜用心保護著的,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再也不會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