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的時候,章董跟他們告別時對傅嶼說了句:“代問你爸媽好。”

傅嶼應下。

桑如隻知道傅嶼是實打實的富二代,沒想到這也是他父母的朋友,但他既然不說,自然就沒想著靠這層關係拿下合同。

最後本該是裴峰送他們出去,周停棹代攬了這項任務,還默不作聲走在了桑如身邊。

這會兒大家都在上班,電梯間沒什麽人。

傅嶼見他跟著出來後,明明已經告了別還遲遲未動,開口道:“周總回吧,我們就在樓下沒多少,很快就到了。”

周停棹“嗯”了聲,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視線始終黏在桑如身上。

傅嶼笑容收起來,拿出手機給桑如發了條微信。

【傅嶼:過來點兒。】

【傅嶼:他好像一直盯著你,別有什麽歪心思。】

桑如沒忍住笑了,回了句“我們認識,沒事兒。”

電梯很快上來,桑如準備走,周停棹拉住她的手腕,低聲說:“等等。”

Yuki在兩人之間看了看,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桑如想了想說:“你們先回去吧,我馬上就來。”

等到電梯門關上,這一層電梯間就隻剩他們兩個人。

桑如:“怎麽了?”

周停棹從口袋裏拿出剛才匆忙回去帶上的藥,放進她手裏:“你感冒了。”

桑如手心一翻,還給了他:“我有。”

藥是還了,手也抽不開了。

周停棹握著她的手,低下頭看她,半晌低聲道:“哄不好了呀?”

桑如:“誰要你哄?”

“誰被我欺負了,我就是在哄誰。”

桑如偏過頭:“那沒人被欺負。”

周停棹歎了口氣:“都差點當那麽多人麵哭鼻子了……”

“我才沒有!”

“好,”周停棹用著像哄小孩的語氣,“沒有。”

這會兒知道溫柔了,剛剛怎麽就那麽凶。

“放手。”

“不放,鬆開你就走了。”

“不走,”桑如抬眼看他,眼睛裏濕漉漉的,“鬆手讓我打你出出氣。”

周停棹這下聽話地放開了。

桑如往他手心捶了兩拳。

理性上當然知道他沒有錯,這種問題他不問,說不定其他人也會問,她不是生氣,隻是為自己的缺漏而難堪,隻是為說出那話的人是他而有些難過。

但他最後又弄了那樣一出,倒叫她怎麽也不是了。

怎麽辦,好像又被拿捏了。

桑如做完手頭的事,差不多七點多,還剩個周停棹要她接著修改的,關於融資後資金具體規劃的策劃案,不急在這一時。

她果斷發了個消息,通知周停棹自己已經下班。

他很快回複。

【Z:好,車庫,老位置。】

周停棹見她生病,非說要帶她去醫院,桑如拗不過,加上明天她還有個艱巨的提報任務要做,想來想去還是從命。

醫生給她開了些藥,以及把她送去挨了一針,臨走前桑如突然忽然說:“我要去神經內科一趟。”

“神經內科?你怎麽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桑如被他一連串的問題砸懵,“我就是最近老是做夢。”

“走,帶你去。”

桑如帶著片子返回去見醫生,周停棹就在外麵等她。

沒多久,有一個醫生進去找桑如的主治醫生有事,離開時門沒關上,就此開了一條縫隙。

周停棹站起來去關門。

“你說你的夢都是連續性的?”

聽見他們的對話,周停棹愣了一下。

“對,”桑如說,“就比如說,如果我今晚做夢,就能跟昨天發生的事情連上。”

醫生又問:“那你在裏麵都是在做什麽呢?”

桑如說:“我就是家和學校兩點一線,忙高三的學習,還有……”

醫生是個中年的阿姨,跟蔣女士估計差不多年紀,媽媽輩兒的,桑如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醫生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沒關係,我們是會保守病人的一切隱私的。”

桑如遲疑了下,說:“嗯……還戀愛了。”

醫生的反應幾乎就是沒有反應,非常平和,這讓桑如略略安心。

此時門外的周停棹卻越聽越待不住。

醫生問出了他的內心活動:“是跟誰?生活裏有這個人嗎?還是虛擬出來的呢?”

桑如說:“跟我同桌的男生,現實也有這個人。”

就在外麵等著呢。桑如心說。

周停棹聽到這兒更懵了,桑如高三的同桌不是曆晨霏嗎?明明一直沒換過別人,他留意著的,不會有錯。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沒有沒有……”桑如有點難以啟齒,挑了點能說的,越說越覺得這像是在幻想,因為這還來找醫生,她臉燒得慌。

醫生看出她的窘迫,親切地笑了笑,安撫道:“沒事兒,很正常。”

桑如點點頭。

“還有一個問題,你在這個夢裏最想做成的事情是什麽呢?”

“高考成功,”桑如頓了一下,“還有之後跟他談戀愛……”

醫生語塞,隨即笑起來。

桑如也不好意思地笑:“這能看出什麽嗎?有什麽關聯?”

“夢的成因有很多,頻繁出現,甚至每天夢見,可能潛意識裏這是你現實裏的缺憾,”醫生娓娓道來,“根據你的描述,這個缺憾可能是學習方麵,可能是戀愛方麵,因為現實裏沒有得到,或者不符合期待,所以大腦會替你在夢裏圓滿。”

桑如若有所思地“啊”了聲。

“也就是說你的高考成績,或者你說的那個男生,就是你出現這種情況的誘因。當然了,你前麵說的工作壓力略大,還有過於依賴咖啡的生活習慣,不規律的睡眠等等,都是客觀因素。”

……

周停棹默默聽完,總覺得桑如的話像他的性轉版自述,醫生說的每一條他都可以對號入座。

他跟桑如不約而同出現這種情況,那麽,做的會是同一個夢嗎?

周停棹思索著,陷入一種迷惘。

他覺得他可能也需要在這裏掛一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