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瘟神 第七回 白骨佛陀(下)

白骨魔姬天賦異稟,道行雖然不如她母親,但也已經不次於他父親白骨神君了,乍一眼看到齊星衡的異像,嚇了一跳,呆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雙袖揮動,掌心射出兩道綠哇哇的光芒,想齊星衡照去。

她這碧光名叫白骨碧磷魔光,乃是用死人骨髓煉成,光中有無數顆針尖大小的紅點,那是骨精陰火,遇到對手,不用碰到,隻需環繞飛行,形成一個強大的氣場,就能勾動敵人元陽,燒幹心火,枯竭腎精,抽肝魂,奪肺魄,散了脾中意念,形神俱消而亡。

碧光一起,將齊星衡上下四麵全部封死,他曾經在月兒島看見穀辰曾經使用過這門道術,隻是與這白骨魔姬還有不同,那碧光如水,似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波光流轉,裏麵紅點繞著他飛速旋轉。

若是旁人,被這碧光困住,恐怕不死也要重傷,隻是齊星衡這句身體乃是用血液新塑,哪裏有什麽心肝脾肺?那碧光被白骨寶塔擋住,那些骨精陰火轉動,非但不能勾動心火,反而被他反利用其五行勾動五髒的特性,徑直在體內以血融骨,分按五氣,化生五髒。

白骨魔姬不敢使用大威力的道術,這白骨蓮台外麵雖然強悍堅固,但裏麵卻破脆弱,她生怕毀壞了寶物,連白骨神雷也不敢發,見魔光將敵人困住,隻是不斷在外圍加固,隻等敵人心火大發,自焚而死。

被碧光困了三刻鍾,齊星衡已經使血和骨骼初步融合,生出皮肉,又在體內化生出來心肝脾肺腎五髒,溝通五氣,如此這具肉身已經初具人形了,齊星衡把身形一展,笑道:“白骨魔姬,八十八年前我們就曾打過一次交道,今天我外麵還有事,不跟你糾纏,他日如果再有緣相遇,再分割高低上下!”

他雙手齊輝,把碧血神雷亂放,白骨魔姬隻看見血色電蛇在碧光之中狂舞,她急忙取骨魔煉魂缽,忽見齊星衡舉著一個白骨鈴鐺,輕輕一晃,自己那重如山嶽的碧光便一陣陣漣漪,分出一條縫隙,齊星衡趁機飛出。

白骨魔姬大驚失色,手裏捏著幾個白骨小球就要打出去,猛然見齊星衡又把那白骨鈴鐺搖動,隻聽“嗡”地一聲,銅鍾大呂般的巨響,猝不及防之下,震得她一個趔趄,這才認出是母親當年的隨身至寶,想起被煉成魔的父母,她不再顧忌蓮台的損傷,發瘋一般要把敵人留下來,手腕一翻,取出三支骨魔雷音箭,劈手打出,那三支箭尾部噴出綠火,發出尖銳的嘯聲想齊星衡射去。

柳三娘等人奉命在外麵守護,過了這許多時候,也不知道蓮台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昨日鬥法,幾人都知道齊星衡的神通,那三塗僧便勸柳三娘,讓她進去看看,必要時幫聖母一臂之力。

柳三娘正猶豫著,眼前的蓮台便猛然爆炸開來,一聲天崩地裂一般的巨響,暴起一團巨大的蘑菇雲,裏麵黑煞四溢,碧火噴薄,更有萬顆紅砂飛濺,白蓮教的三陽大士僅三屍道人逃走,其餘兩人全部被炸成灰渣,連元神也被紅砂打中,魂飛魄散,而三屍道人也毀了兩件法寶,並且炸碎了兩條腿。

柳三娘此時已經將身子煉實化虛,一見不對,立即化成一道血影掠走,卻也被炸成重傷,好在白骨魔姬進入蓮台之後,寧寂子等人就去幫助關外三佛,否則離得近也難逃一死。

關外三佛正在施展佛門降魔大法,壓製血魔誅仙劍上的魔陣,因為眾魔頭受血雨滋潤,越發猖獗他們便想先破了那血葫蘆,隻是那葫蘆在魔陣後麵,上麵又有九天元陽尺防護,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毒龍尊者和猿長老二人,兩人約定,猿長老取九天元陽尺,毒龍尊者去摘煉血葫蘆,哪知二人剛一靠近,血霧之中就爆出一大蓬火光,無數事先埋伏的子午火雲針突然發動,饒是二人那麽高的道行神通,也都被打了幾針,痛徹心肺。

二人不服,服了丹藥,壓製住傷勢,二次前往,這次血霧之中又飛出一顆霹靂子,這東西威力比各派神雷都厲害了好幾倍,二人也不敢猝不及防之下,連護身法寶也被炸碎。

這一下也激怒了二人的凶性,大喝一聲,第三次前往,那白骨蓮台便炸開了,雖然離得不近,卻也被狂暴的氣浪衝出數百米遠,其他人道行深的也東倒西歪,道行淺的直接摔到地上。

眾人之中,唯有關外三佛有佛光保護,巋然不動,卻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待看到漆黑碧綠的蘑菇雲中飄出一個小船,上麵三顆舍利子閃爍放光,仿佛漆黑天海之間行走的一艘孤舟,上麵站著一個血色小人,頓時吃了一驚。

無論是軒轅黃帝還是蚩尤大帝,都不是良善溫存之輩,骨子裏都有一股暴虐凶殺之氣,其中尤以蚩尤為甚,二者結合之時,又有無形天魔來襲,雖然被骨血之中的戾氣衝擊,又有神農內丹抵製,沒能為害,卻也在這句身軀之中種入了天魔脾性。

王鐵頭一雙慧眼,一下子就看穿了這具肉身的本來麵目,隻見魔氣環繞,戾煞衝天,初一見,還以為是修煉多年的老魔出世。

齊星衡借著白骨寶船躲避災劫,安然逃出,再看此時血霧已經變了樣子,原本席卷天地的一片迷茫血色風暴已經安靜下來,裏麵傳出越來越大的水聲,仿佛瀑布一般,轟隆隆震耳欲聾,外圍的血霧越來越稀薄。

他歡呼一聲,驅船飛入,隻看到一條血色瀑布垂天接地,有百餘米高,數十米寬,仿佛從天上開了一個口子,猩紅的血漿飛流直下,濺起無數血珠、血浪,自己的真身就盤膝虛坐在瀑布前麵,頭頂上懸著煉血葫蘆,身前立著賈筱煜給的乾靈燈。

正觀看間,忽聽外麵一聲雷響,緊跟著又有人吵鬧之聲,他連忙恢複了原身,將煉血葫蘆、九天元陽尺、血魔誅仙劍等寶物一一收起,最後手腕一翻,那道血瀑布簌地顛倒乾坤,從天摘下,上下翻轉之間,化成一顆龍眼大的血珠,落在他的手中。

此時血霧已經極稀薄,他晃身飛出,看到蔣鈺鋒的七大弟子在西邊排成北鬥七星陣勢,大師兄蔣天樞手裏拿著一張金色靈符,在空中劃出一個接天臨地的符光;東麵是賈筱煜的弟子上官紅,手裏拿著佛寶心燈,也有一張銀色靈符,在空中化出一道璀璨如星河的符光,與西麵的金符相對,仿佛兩條垂天對聯立在血霧兩旁,正與關外三佛等人對峙。

看見齊星衡出陣,雙方一起出聲,給齊星衡行禮。

齊星衡有些意外:“你們怎麽來了?”

上官紅說道:“那瘟神單明軒已經持瘟癀傘入關,正要去中原行瘟播疫,師父特命我持了心燈來找師叔,送他上榜。”

另一邊蔣天樞七人也齊聲道:“特奉師父之命,前來相助師叔送瘟神上榜!”

單明軒真跑到中原鬧騰去了!這個消息無異於平地驚雷,不要說是齊星衡等相助大明的仙人,就連寧寂子、竇秋雨這等相助大清的瘟神也都紛紛驚怒,其實像他們這些修道多年的練氣士,雖然對於殺普通人沒什麽反感,但是大規模殺人,還是很幹天和的,畢竟他們也都曾經是凡人,就連兩軍交戰時,他們也刻意去找仙家對手,而輕易不去碰那些凡人士兵。

上官紅解釋道:“單明軒正在黃山祭拜瘟癀傘,師父說等他施法一成,江西、安徽皆成死地,甚至其他各省也是難保。”

齊星衡大怒:“這等垃圾,也配做神?”

“阿彌陀佛!”王鐵頭忽然插言道,“神與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欲,雖有神通,終歸超脫不了輪回業力。”略頓了一下,“此等瘟神,將來上榜封神,有天條約束也好,罷了!”他向傅時樂和趙修成道,“我佛慈悲,不願讓世人受那瘟疫之苦,二位師弟可願隨我去阻止單施主?”

齊星衡冷笑道:“死禿驢,你也不用假惺惺地賣好,你佛若是有半點慈悲,何至於當日讓遼東死得這麽多人?當日他們在遼東施放瘟疫之時,你為何不加阻止?哼,便是沒有你,單明軒也照樣翻不起什麽花樣來!”

王鐵頭默然,傅時樂二人皆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寧寂子說道:“那是兩軍交戰,死人隻是為了能夠少死一些人,遼東乃是戰區,跟平民區施放瘟疫是不一樣的。”

鳩無鹽忽然嘎嘎怪笑:“單師兄在中原做法,我們何不在此絆住這位地皇傳人,令他不得前去,等瘟癀發動起來,在放他趕過去,倒能看到遍野荒屍,也算為神州大地增添一點肥料了!”

“畜生!”齊星衡咬牙切齒看了她一眼,“等我殺了單明軒,定不會放過你!”說完眯縫著眼睛,掃向眾人,背後血魔誅仙劍嗷嗷怪嘯,“哪個先來?讓我的魔劍飲飽人血,再去黃山劈了那隻畜生!”

“阿彌陀佛!”王鐵頭滿臉悲苦地念了聲佛,身上自在佛光一閃,便消失不見,白骨魔姬和柳三娘等人都被骨魔雷音箭炸傷,早就跑得沒影了,傅時樂和趙修成都在齊星衡手上吃過虧,對他是深深地忌憚,見師兄都走了,也不多留,二人架起佛光遁法,往北飛走,剩下冷幽蘭等人更不敢擅動,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