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胸中五火(下)

人有五髒,“髒”者,藏也。每一髒之中都藏有一氣。

修煉者,或叫練氣士,以自身為鼎爐,鍛煉‘胸’中五氣,魂魄神‘精’意,人之三寶‘精’氣神,得五氣朝元、三‘花’聚頂,方能修得逍遙仙體。

方仁飛在空中,麵對單明軒的不屑,忽然笑道:“楊任是靠五火七禽扇破的瘟癀傘,今日我便以‘胸’中五氣化作五火,看看能不能成功罷!”

他一說完,四肢自然張開,皮膚肌‘肉’開始變得水晶一樣透明,體內經絡也開始逐漸消失,這便是他萬毒之體的本質。

忽然,他‘胸’口的地方燃燒起一點先天本命真火,空氣中飄滿一股檀香,青光一閃,已是將肝火燃起。

在五行之中,肝屬木,最怕遇火,此時他逆轉五氣,以肝木生火,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肝火燒起之後,又是一道白光,這次是燃氣肺火,空氣中‘**’漾起一股濃香。

之後紅光閃起,心火大作,把他半個身子都給燒著,這次生出一股甜香。

緊接著,脾火、腎火接連燃起,方仁雙目盡赤,頭發卷曲,嘴角上皆是火泡,不消半刻,便已經燒得不‘成’人形,隻是一團五彩火焰,方仁在火中向季衡道:“阿衡,今日九龍島同‘門’大數遭劫,也是天數使然,敵人之中還有寧寂子、竇秋雨逃亡在外,你一定要小心他們,不可讓瘟癀秘書再流行人間!”說完大叫一聲,“單明軒,你看看我這五火能不能頗得你那瘟癀傘!”

空中火焰大作,那五彩火球陡然脹大了十倍有餘,向單明軒橫掠飛去。

見他這麽拚命,單明軒也直皺眉,方仁煉成萬毒之體,道行在諸位同‘門’之中也是排在前麵的,以萬毒之體燃燒‘胸’中五氣,煉成五火,所發出來的威力,絕不比魔教之中的什麽天魔解體大法差,他手中沒有純銀的法寶,萬難抵擋。

略一躊躇間,方仁已經飛近,他並不攻擊單明軒,而是直接撞向懸在他上方的瘟癀傘,單明軒冷哼一聲:“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我了,我實話告訴你,即使你引發五火,也照樣奈何不了我這寶物!”

他伸手一指,瘟癀加速旋轉,借著大陣威勢,噴出一團瘟癀‘迷’霧,生出極強的吸力,將方仁吸入傘中。

噗!三內無‘色’火光大作,青紅黃白黑,將寶傘染成各種顏‘色’,那傘轉得越發的快了,隻是裏麵的火氣仍然四下噴‘射’出來,便是這時,齊星衡感覺到太‘陰’星落幡上的壓力驟減,大喝一聲:“去死!”渾身金光爆發,雙手抓著幡柄,奮力向上刷去,瘟癀傘向上一旋,偏離了陣法軌道。

齊星衡張口,神丹化作一道金光‘激’‘射’噴出,正打在單明軒‘胸’口,打得他口吐鮮血,跌落在地,不等起身,抓了把土往天上一揚,引來狂風大作,他乘機駕土遁向東南飛逃。

任飛等人不知道單明軒逃走,兀自伸手一指,天上七柄瘟癀傘飄飄落下,齊星衡頭上飛出得自幻‘波’池的乾靈燈,火焰一閃,分出七點火苗,分別迎向一柄瘟癀傘,隨後呼啦一下,火光大起,轉眼間染成灰燼。

齊星衡背後血魔誅仙劍一震,血光過處,任飛正在半空中,腦袋忽然掉落下來,身子跌落塵埃,靈魂趕奔封神台去了。

李中興和僧清華向西飛逃,正被從瘟癀傘中破禁而出的李漁堵住,先祭起七星針,將李中興雙眼和泥丸宮攝住,隨後一劍斬殺,僧清華大喝一聲,從旁偷襲,猛然間眼前隱形‘亂’閃,渾身劇痛,一聲慘叫,死於非命,確實被四十九根大衍神針穿身而死。

這時,因為大陣被破,除了單明軒手中的主傘,其餘的都威力大減,被困於北殿的雲無心奮力斬破壓在身上的瘟癀傘,飛躍出困,還在空中,手中的北辰天狼劍接到了天上北鬥七星‘射’下的星辰之力,劍上光芒大作,星光飆‘射’,斬向八卦台上的鳩無鹽,鳩無鹽卻也不懼,‘射’出兩道魔光反擊。

東殿裏忽然傳來一聲怒喝,和一陣哭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單明軒突然出現在空中,用手捂著‘胸’口,單‘腿’跪在地上。

在他身後,天蠶仙娘披頭散發地爬過去,抱著單明軒的腰哭道:“軒哥,你不能走啊,咱們的孩兒被他們殺死了,你怎麽能扔下我們母子一個人走呢?”忽然神經質一樣尖聲叫道,“你是不是嫌我體內蠱神死了,沒有用了,就想做那負心漢?”

單明軒一腳將他蹬開,怒罵道:“臭婊子!現在這時候還摻雜不清!”說完又要借遁而起,忽然‘胸’口又是一陣劇痛,同時全身骨頭縫裏都好像有幾萬隻螞蟻在噬咬,他翻滾在地,連抓再撓,瞪大了眼睛,“臭婊子,你對我做了什麽?”

天蠶仙娘麵‘色’淒慘,又帶著幾分惡毒地笑道:“當然是下了同心蠱了,嗬嗬嗬,你我夫妻二人同心,橫行天下,逍遙自在,這是當時你跟我說的,你若對我變心,或者棄我不顧,都要受那萬蟻噬心的酷刑,若是我死了,你自然也不能獨活!”

這時周圍的人都一個個圍聚過來,那旗淩忽然跳到圈中,擋在單明軒身前,他先前被太‘陰’星落幡中的太‘陰’神火燒化了一條左臂,並且火毒攻心,已是受了重傷,這是單‘腿’跪在地上,緊咬牙關,將一把砍刀橫在身前:“不許你們碰軒哥!”

白玠說道:“旗淩,你本‘性’不惡,也沒做過什麽錯事,隻要你低頭認錯,我們今天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旗淩“呸”了一聲:“何為善?何為惡?你們說善就是善,你們說惡便是惡麽?連老君都說‘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你們憑什麽一言斷人善惡?”

白玠默然,季衡在一旁說道:“善惡先擱一邊,你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千萬同胞死於瘟疫,受外族淩辱踐踏麽?”

“哼!”旗淩鼻子裏都流出血來,他喘著粗氣道,“從我出生到現在,還沒有感覺到哪位‘同胞’給過我什麽好處,當日在醫院裏,不就是這些同胞們眼睜睜地要看著我死於疾病麽?到了這裏,我被賣到勾欄裏去當相公,這些同胞們在我身上留下來的傷痕可比那些外族韃子留下的多,當初是軒哥將我救出來,我自然知道,他對我是善的,你們對我是惡的!”

白玠聽得直皺眉:“這孩子怎麽還說不聽了。”正要繼續勸說,忽聽旗淩一聲怒吼,嘭地一聲,把身子爆成一團血霧,其中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叫喊:“軒哥蠶嫂快走,小弟跟他們拚了!”

季衡陡然臉‘色’一變:“快點阻止他,他要把瘟黃陣聚集的瘟癀之氣釋放出去!”

齊星衡大怒,揚手拋出一道血練,落在地上,迅速長大,化成一條長達數十裏的血河,滔滔血漿,狂噴洶湧,首尾相連,將整個瘟癀大陣圈住,隨後再次吐出神農金丹,光芒照耀之下,瘟癀之氣紛紛土崩瓦解,煙消霧散。

白玠對天蠶仙娘夫妻恨之入骨,一直在注視著他們,忽然看到血霧之中飛出一道金光,他立即把早就準備好的破天皇極大衍弩發‘射’出去,這次又是三箭齊發,那單明軒急忙用瘟癀傘護身,前麵兩隻箭打在傘上,都不能突破,被他趁機逃走,隻第三隻弩箭將天蠶仙娘的頭顱‘射’爆,她連叫都沒叫出一聲,上半截身子便爆炸成一團‘肉’泥。

天蠶仙娘身子還未墜地,前方便又傳來單明軒的一聲慘叫,原來是天蠶仙娘一死,他體內的同心蠱立即發作,將他五髒腦漿俱都啃噬幹淨,緊跟著又來吃他的元神,卻因他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惡煞,受封神榜保護,飛起在空,與天蠶仙娘一起,趕奔封神台去了。

“饒命啊,各位兄弟,別殺我,我不想死!”看到就連最厲害的單明軒都死了,裘昆終於知道自己的處境,也顧不得臉麵,跪在地上哭求饒命,“怎麽說我也是一個漢人,我也是‘同胞’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求哥哥姐姐們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一定重新做人,幫著大明朝,打努爾哈赤……”

青竹仙子公孫如因為跟賈筱煜賭氣,故意來得晚了,結果幾乎沒怎麽動手,臉上掛不住,這時被他求得心煩,厭惡地說道:“殺你是為你好,可別誤了上封神台的時辰!”把手中青竹枝向前一指,裘昆的脖子上忽然現出一個血‘洞’,他雙手抓著喉嚨,“嗬嗬”數聲,最終倒伏於地。

“薑文軒,你還不過來幫忙,在那裏傻站著幹什麽!”雲無心得了星辰之力,鳩無鹽急切間竟然殺不了他,眼看自己一方死的死、亡的亡,形勢越發對自己不利,幾次想要逃走,都被雲無心的城管領域困住。

那三千惡鬼煉成的城管實在太討人厭,一窩蜂地衝上來,簡直悍不畏死,即使殺死了,隻要北辰天狼劍光芒一閃,分出一道光線,便又能複活重生,如在平常時候他還不怕,隻是現在是在危急,她叫薑文軒也並不是想要他真的過來幫忙,隻要他吸引一點眾人的注意力,她就能夠施展秘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