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文殊院 第一回 揮仙劍寒光照四野(下)

齊星衡邊走邊盤算,自己身上的幾件法寶,都不是殺人利器,就算祭煉最多的五雷鏡現在用來也電不死人,為今之計,隻有先把煉血葫蘆灌滿,憑借劇毒煉血,才能殺敵於彈指一揮之間。

隻是這一路上並沒有看到合適的豬、牛等動物,而馬匹也是稀罕物,他若是殺馬取血,那位帶隊將官非當場劈了他不可。

到得懷仁已經是傍晚,立即被派去準備城防,拆了城中百姓的民居,取來石木運到城上,又要準備大鍋、火油等物,他現在還沒有達到辟穀的境界,從下山到現在水米未沾牙,肚子裏餓得咕咕叫,正琢磨著去哪裏弄點吃的,忽然那大胡子又來找他。

“小兄弟,你也忙了一天了,我軍營開夥,你跟我一起去吃吧!”

原來張俊這隊人馬是從前線敗退下來的,所帶的糧食不多,僅三千官兵也隻夠維持兩天的,所以這抓來的一千多百姓就隻能餓肚子了,大胡子看似粗魯,實則心細,竟然還想著他。

跟著大胡子來到軍營裏,這裏果然已經開飯,不過每個士兵也隻能分得一碗粥,大胡子似乎頗有人緣,拿個破碗出去每個人要點,就湊了滿滿一碗遞給齊星衡:“吃吧,可憐你一個讀書人,竟然也淪落到這個地步,唉。”看了看遠處,又轉過頭低聲說,“這懷仁恐怕也是守不住的,如果城破,韃子肯定是要屠城的,我看你還是趁早換一身平民衣服,否則逃跑的時候就太顯眼了。”

齊星衡心中頗為感動,學著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粥,毫不在乎地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當逃兵那可不是大丈夫可為。”說著從乾坤袋中將斬鐵劍取出來,屈指在劍脊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輕鳴,“我當提三尺青鋒,斬敵酋於萬軍叢中!”

大胡子沒看清他從哪裏一翻腕就弄出一口寶劍,還不及詫異,就又被寶劍本身的品質吸引過去。

這把斬鐵劍是五鬼道人在東海采集數十種材料,費勁許多心血煉成,因為要凝聚鬼煞,其性極陰,後來上麵的陰煞被蔣鈺鋒用上清秘法破去,現出根本,單靠近三尺之內便覺寒氣逼人,夜幕之下,被遠處篝火映照,放出一泓如水般的寒光,把周圍的官兵都吸引過來。

齊星衡心中略有得意,放下粥碗,從地上撿過一塊石頭,用斬鐵劍隨手切割,如切豆腐,當真是削鐵如泥。

眾人紛紛聚攏過來,要求傳看,齊星衡毫無心機,隨手遞了出去,大胡子連使眼色,齊星衡心中不解,大胡子把嘴湊過來低聲說道:“這等寶物,你怎能隨便拿出來?一會他們之中若是有人貪圖寶物,就連自己也會有性命之憂。”

齊星衡十分大方地一擺手:“不妨不妨,都是自家兄弟,誰想看,盡管拿去隨便看。”說完又端起粥碗,吸溜吸溜地慢慢喝光。

果然,不出大胡子所料,一碗粥剛剛喝完,就有一個身披皮甲的壯漢提著斬鐵劍過來,其他士兵都在兩旁跟著,大胡子和身邊的人一起站起來打招呼:“趙把總!”

那位把總低頭打量了齊星衡幾眼,齊星衡也仰起頭看他,未及說話,他便陰慘慘地問道:“這把寶劍可是你的?”

齊星衡點頭:“對啊,怎麽樣,不錯吧?”

“確實不錯!”那把總一腳將地上一隻飯碗踏碎,厲聲喝道,“這寶劍明明是我家傳之物,怎會落入你手?小小年紀,竟然敢偷盜他人財物,還不快把他給我拿下!”

齊星衡一皺眉,心說我本是來幫著你們一起打蒙古韃子的,怎麽能夠隨便就冤枉自己還要搶奪自己的寶劍。他冷冷說道:“你說那寶劍是你家傳之物,那有什麽證據嗎?”

那把總陰笑道:“證據?當然有!我的這些兄弟就是證據。鐵蛋,你說說,這寶劍到底是不是我家傳的寶物?”

旁邊立刻鑽出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諂媚地笑道:“這寶劍當然是把總爺家傳的,我跟把總爺同鄉,可是見過的,並且這些年四處征戰都是隨身攜帶,這小賊不知如何摸進軍營,偷了您的寶劍,我們都可以作證。”

趙把總看著齊星衡:“你還有什麽話好說?我們在邊關奮勇殺敵,保護一方百姓,你竟然偷盜我殺敵利器,情同謀反,來人啊,還不快點把他鎖起來!”

“慢著!”大胡子看不過眼,出聲阻攔,那把總朝左右使了個眼色,早有四五名官兵過來見他圍住,用刀逼住,另有兩個大漢來抓齊星衡。

到如此,齊星衡對所謂的大明官兵已經是十分失望,他這些日子修煉煉血真經和五台派劍術,又每日服食血髓丹,身體已經是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手腳輕靈,一下向後跳起,躲過兩名軍漢的捉拿,右手掐了個劍訣,向後一招,握在趙把總手裏的斬鐵劍猛然間寒光大盛,輕輕一旋,便脫了趙把總的掌握,還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一尺長的傷口,然後飛回齊星衡手中。

齊星衡伸手抓住劍柄,刷刷兩劍,將過來捉他的兩人大腿上各刺一下,隨即向後退開,橫劍當胸,冷聲喝道:“我手中仙劍,也是你們這種貨色能奪去的麽!”

很多人都以為劍仙煉劍,隻要能夠將飛劍放出去就成功了,其實不然,那飛劍在空中受人掌控,力道、速度、運轉角度無一不需要拿捏準確,試想飛劍千米之外傷人,又不像槍那樣有瞄準鏡,而且發射之後還要隨時控製,對人的眼力、心力都有極高的要求,大派劍仙門下,入門之後沒能禦劍之前都要練習本門劍術,一方麵與劍溝通靈性,一方麵為以後禦劍作準備。

齊星衡上山三月,雖然修煉五台劍法時日不多,但一來仙家劍法比普通的江湖路數要強上許多,二來斬鐵劍的鋒利程度也彌補了他的力道不足,對付高手自然不成,但是要殺死兩個小兵還是不難的。

見寶劍飛走,自己手下帶傷,這名把總惱羞成怒,也沒好好想想那寶劍是怎樣飛回去的,大聲下令:“大膽賊人,這是蒙古的奸細,還不快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立即又十餘人拔刀包圍過來,齊星衡把肺都要氣炸了,心說這是什麽事啊,老子堂堂一世外高人趕來幫忙,你們不領情就罷了,貪圖我的寶物不說,還汙蔑我是蒙古奸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長劍一擺,將衝在最前麵的一人手中鋼刀砍斷,然後抬起一腳,踢在那人小腹之上,隻是自己力弱,竟然被那人就勢抱住小腿,旁邊一人掄刀就往他膝蓋砍落。

齊星衡嚇了一跳,心想這一刀下去,自己可就成了殘疾,他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人家已經是下了死手,急忙用手掐著靈訣一晃,斬鐵劍繞著自己畫出一個圓形光圈,三把砍過來的鋼刀立時斷成六截,他左手駢指伸出,催動體內鮮血湧出體外,在雙指前凝成一把一尺多長的血劍,就往抱著他小腿的那人臉上刺去,那人一低頭,被血劍刺入腦中,齊星衡吸他腦中血氣,那人腦袋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大腦供血不足,缺氧眩暈,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好在齊星衡沒想要了他的命,隻要過一會就能緩過來。

齊星衡得了自由,二次抓住寶劍,這次再不留情,轉眼之間就又刺倒三人。

那把總已經是迷了心竅,命人結成槍陣,三十餘人將長槍端平,向齊星衡逼去,齊星衡大喝一聲,揚手將斬鐵劍送出,隨後飛身躍起,一腳踏在劍上,瞬間從眾人頭頂飛過,足尖在劍上一點,越過槍陣,右手接住寶劍,就向那名把總刺去。

“住手!”斬鐵劍距離那把總胸前不足半尺,忽聽斜後方傳來一聲巨吼,隨後無邊殺氣襲來,齊星衡修仙練氣,對這方麵最是敏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忽覺危險臨近,急忙將斬鐵劍回身一擊,隻聽“當”地一聲,震得手臂發麻,回身一看,隻見飛來的竟是一柄鋼刀,已經斷成了兩截,跌落在地上。

出手的是一位中年將軍,此時虎目圓睜:“你是什麽人?如何在我軍營之中!”

不用齊星衡說話,那大胡子已經掙脫了束縛,跑過去介紹事情經過,趙把總喝道:“你不要血口噴人,這斬鐵劍明明是我家傳之物,被這奸細盜走……”

“住口!”那將軍喝止了趙把總,向齊星衡,“我是本地參將張俊,不知這位小相公如何稱呼?可否到我中軍大帳一談?”他卻是看到了齊星衡的禦劍手法,心中又驚又疑,起了拉攏招攬之意。

齊星衡聽他如此客氣,心想這次主要的敵人還是蒙古韃子,那趙把總不過是兩條鹹魚,反正仙劍也沒丟,現如今當領導的又出來打圓場,不禁把怒氣消了大半,收劍而立:“我平時在五台山修道,聽說蒙古鐵騎入關,特來相助,誰知這人看中了我這口寶劍,竟然誣陷我是蒙古奸細,實在是可惡!”說著還狠狠地瞪了那趙把總一眼。

張俊眼睛一亮:“哦?原來是仙人降臨,哈哈,歡迎之至,小真人且隨我入帳詳談以教我破敵之策!”

齊星衡一愣,略有些靦腆地說道:“我還不是什麽仙人,不過,你不懷疑我說的話嗎?”

張俊大笑:“小真人剛才所使禦劍之術便是世間僅有,想必真的就是那五台山的劍仙了。小真人不必疑慮,想這次趕來救援的那位總鎮司徒大人便是家傳的仙術,據說他還有一口家傳的‘聚奎’神劍,能夠斬敵於百裏之外,想必與小真人相類,哈哈哈,這次天幸有小真人相助退敵,蒙古必將铩羽而歸,真乃天佑大明!”一邊說笑,一邊拉著齊星衡走進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