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大明國師(下)

齊星衡化身一道血影緊隨那道血氣飛出;賈筱昱隨後施展通天仙遁,一甩袖間,滿屋精芒亂閃,耀人二目;董銘超也不含糊,架起元始遁光,全身化作一片清光,三人遁光在空中齊頭並進,在茫茫黑夜之中,仿佛三道流星劃過紫禁城上空。

前麵遠遠看到一處大戶人家的宅院,齊星衡最是敏感,最先感到一股淡淡的血氣貼著大街往南飛,使用的正是血光遁影!

齊星衡將煉血葫蘆揭開,攏出一道血氣,十指相交,迅速拉扯出無數道發絲般細的血絲,相互糾結成一團,揚手拋下,飛在空中,陡然展開,化作一張一畝地大小的血網,向那道血影當頭罩下。

那人在遁光之中仰頭看到,頓時吃了一嚇,見到這手法與自己同出一門,也是驚疑不定,有心加速躲開,卻因為前天入皇宮跟甘道清鬥法,被對方一指點在腰間,之後就有兩股真氣衝突不停,吃什麽丹藥都無濟於事,一旦拚力運功,右半個身子便又脹又痛,酸麻之處,仿佛千萬根針撩撥一樣。

甘道清那衝和指是從《道德經》之中領悟出來。經中有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一指下去,暗含陰陽兩種勁力,如果要為人療傷,可調和陰陽,補虛泄實,如果要傷敵則能混亂陰陽,十分厲害。

那人拚命運功一催,猛覺一股極熱力道猛衝肺竅,痛得“唉喲”一聲,跌下遁光,滾在地上,不住咳出血來,右半個身子冰涼一片,麻木不仁,僅憑左腿、左手支撐著伏在地上,狼狽非常。

眼看血網落下,那人看出煉血劇毒,伸手往嘴角一抹,五指沾上血水,順手憑空一抹,劃出五個血色太極圖案,飛在空中,血網落在上麵,互相溶解崩塌,碎成一蓬劇毒血滴落下,他卻奮力用手在地上一撐,平滑出去,血滴濺落在地,腐蝕得“噝噝”作響。

齊星衡三人落下遁光,呈三角形將他包圍,齊星衡沉聲問他:“你師父可是金鼇島王天君?”

那人抬起頭來,月光下可見一張稚嫩的臉,看那模樣不過十五六歲,一隻手強撐著側立起半個身子:“咳咳……不錯,你也是嗎?咳咳咳,跟我修煉的是同一門法術呢。”

齊星衡數次想著要尋找師門,直到前幾天才從賈筱昱口中得知自己的師父是金鼇島的王奕,沒想到今天就遇到自己的同門了,隻是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的。

齊星衡歎了口氣:“你怎麽跑到京城來胡鬧,難不成是用吸人鮮血練功?”

“我沒有!”那人立即否決,“我這次出來就是想尋找幾件趁手的法寶,隻是沒想到,卻倒了大黴了,先是去莽蒼山尋找冰蠶,轉了一個多月才找到,卻差點被那地穴裏的陰風吹得凍成冰棍,至於朱果、萬載空青更是連看都沒看到,我就又跑去崆峒山發掘大雄寶庫,又差點陷在禁製裏麵,幾乎被那佛光和混元真氣磨得魂飛魄散,後來我又去終南山挖三陽一氣劍,轉悠了三個月連點寶物的影子都沒發現,之後這不就到北京來玩了麽,想到傳說中的禦膳房裏偷碗鴛鴦五珍燴,就遇到那位自稱是大明國師的臭道士,我,我……”他這一口氣說得急了,又是一陣咳嗽,嘴裏不住地湧出血來。

他抬起頭:“反正我就已經是這樣了,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吧,隻求,快點結束了這……啊,咳咳,這臭道士的指力,他媽的太折磨人了。”

齊星衡沒想到那甘道清的指力竟然如此厲害,蹲下身來,抓過他的腕脈看了看,閉目半晌,睜開歎道:“甘道清這衝和指還真厲害,不過要想救治也不甚難。”他右腕一翻,指縫之間便析出血滴,凝成六枚牛毛血針,隨手在那人胸口一拍,又取了一顆循經通脈丸塞到他嘴裏,隨口問道,“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齊星衡六根血針刺入胸口大穴,隨後化作六股氣血循脈而行,他直覺六股熾熱的暖流在身上遊走,所過之處,原本麻木冰冷的半邊身子仿佛洪流衝過幹涸的河床,又似春雨潤物,經脈齊振,穴位處,仿佛小蝦一般不住跳動,轉而手腳溫暖,竟然恢複了知覺。

“大哥醫術真是神奇,我叫慕容麟,你也是王天君的弟子嗎?那我們還是師兄弟呢!”他一邊活動者手腳,一邊興奮地說道。

齊星衡點點頭:“我叫齊星衡,你以後就叫我師兄吧,這是你,嗯,筱煜姐姐,這是你董哥。”

功夫不大,藥力發作,兩肺之間一片涼潤,慕容麟也不再咳血,他從地上蹦起來:“師兄,小弟比你來的晚呢,你在外邊混了這麽長時間,有啥好寶貝沒,給師弟來幾斤。”

齊星衡瞪了他一眼:“我自己都沒有趁手的家夥呢,還給你……”

四人結伴回轉皇宮,見甘道清,把事情前因後果都說了,甘道清看了慕容麟一眼,對於齊星衡這麽痛快就治好了他的衝和指後遺症也是頗感意外,心中不禁對齊星衡的煉丹之術更加的好奇。

“慕容道友,貧道是大明國師,以後紫禁城就是貧道的修煉之所,以後不可再來胡鬧!”他雖然沒有刻意釋放出氣勢,但無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視,慕容麟低著頭,唯唯諾諾,不敢還言。

忙忙活活,天已經大亮,甘道清命人安排了靜室給慕容麟養傷,然後四人聚在一起,商量取寶事宜。

甘道清取出一隻三足八棱的小鼎,遞過來:“當年舜帝用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肅幫他治理天下,世人稱之為‘八元’,這鼎便是象征天下大治的吉物,雖然不是攻擊利器,但作用頗大,最能降火,對付那火山裏的太陰地火綽綽有餘。”

齊星衡伸手接過來,拿在手裏把玩了兩下,收進乾坤袋中:“筱煜在我們三人中功力最深,她拿著紫薇玉對付那大五行滅絕神光線,我拿著八元鼎對付那太陰地火,現在隻剩下董哥再把那鐵傘祭煉一番,我們就可以起程了。”

賈筱昱掩口笑著看他,齊星衡又向甘道清說道:“我那位師弟傷勢拖得久了,需要休養一些日子才能恢複,我已經給他服過藥了,應該會熟睡一段時間,他在這裏就托付給甘道友了。”

甘道清將拂塵一甩:“放心,有我看著他,保證他溫順得像小綿羊一樣。隻是齊道友回來,可要跟我論上三月丹經,那連山寶庫裏的丹藥也要給我帶回來。”

賈筱昱笑道:“你呀,上次跟我論星鬥推演都沒這麽迫切過!”又轉頭向董銘超,“你那鐵傘需要如何祭煉,不妨拿出來大夥研究研究,現在甘道清是東道主,有什麽缺的得趕緊跟他要。”

“好!”董銘超也不客氣,“我還沒有想好怎樣煉它,今天正好咱們人、闡、截三教傳人都在,一起研究研究怎樣煉它方好。”說著將鐵傘一抖,“我們三教秘法齊上,若是還不能對付那月兒島的火山,可就太丟人了,哈哈。”

甘道清也徐徐點頭:“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便是沒有法力禁製,單是火山口那些岩漿就不容易對付,若是在從前,我們誰能想到,會計劃著闖入一個活火山裏麵。”

四人來到弘治皇帝給甘道清修建的“天澤宮”,雖然還沒有完全建成,但是已經有一個煉丹的大殿可以用了,四人兩兩相對做好。

董銘超先說:“我們要對付的是火山岩漿,我使用玉清仙術,用癸水精英洗練七七四十九遍,凝成玄冥黑霜,足以抵擋那岩漿了!”

賈筱昱笑道:“連山大師道行深不可測,那月兒島禁製在整個蜀山之中也是排得上號的,單能防火可不行。”她一邊說著一邊從乾坤袋裏往出揀一些拇指大的各式各樣的珠子,“看這鐵傘,我想起了封神榜上的四大天王,董銘超,你不會就是四大天王之一吧?”

董銘超也是一愣,封神榜中有名者,生前法寶、性格、道術都跟後來封什麽神位有關係,比如三宵娘娘的混元金鬥,比如火德星君羅宣、瘟部正神呂嶽等。

賈筱昱又笑道:“你別傻啦,混元傘可是能夠裝載乾坤的,就你這破傘也想成為四大天王?”她用兩手把一把珠子捧起來,“我當初修煉《伏羲經》剛有小成便到處去找寶物,結果跑了大半個中國,尋到了這麽些小玩意,我留著也沒有什麽用處,就都給了你吧!”說著,將一大堆珠光寶氣的物事都推到了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