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都是天吾老魔表示武功不外傳的以及把信送到那青年姐姐手裏的決心。張小寶舒了口氣,暗道:“原來是這麽一樁心願,我若是得出此囚室,自當替他辦到。”遂又看下去,“茲將本門十八招玄英斷魂掌和躡雲神步輯錄如下——”

張小寶自從逍遙樓習武以來,對武學已是入癡入迷。當下聚精會神地看下去,禁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將那玄英斷魂掌一招一式地練將下去。越練越興奮,隻覺得這掌法非同凡響,精妙無比,威力駭人。練完這十八招掌法,已是如醉如狂,興猶未盡。忽聽小方洞上有碗筷聲響,卻是那木訥男子送來了早餐,竟又是半碗殘湯剩飯。宋玉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匆匆吃了,丟了碗筷,又將那玄英斷魂掌演練了一番,直到將這十八招掌法盡數記熟,才又看將下去。

那躡雲神步中寫道:“眼中無敵,神施千裏。守意於天,涉足於地。”又“心藏日月乾坤大,耳聽風聲水流長。腳下坎離震艮巽,陰陽生變兌虛藏。”煞是精奇奧妙。宋玉依著衣上所載,蓄意翔神,手舒如展翅,腳動似雲浮。隻覺耳邊生風,牆壁亂轉,嘴裏不時地默念道:“大壯、歸妹、方池、冥穀、塹堵、陽馬——”腳下落步奇奧,包含著陰陽象數的變生,神鬼莫測。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張小寶已將這躡雲神步練得滾瓜爛熟,那木訥男子又送來了半碗殘湯剩飯。

下午,張小寶又將那玄英斷魂掌和躡雲神步各各演練了一番,自覺已是嫻熟自如,隨意發揮,不禁又拾起血衣看下去,下麵續道:“本門的玄英斷魂掌,得躡雲神步相鋪佐,如虎添翼,當可縱橫江湖,惟習者慎之戒之,勿違吾願。——吾得躡雲神步,即赴溟海百獸島踐諾,不料途中偶遇妙手神偷胡非非,將所攜僧侶之血書盜去,未能成行。此後輾轉三年,才知胡非非為五毒教人所追殺,四處奔逃,所竊血書卻已托九華山明通長老代為轉交於吾。後吾上得九華山,因有事不遑,旁人甚多,未敢言取。下得九華山,正要次日再去,卻已身陷奸計,未能完吾之諾。奸賊卓不群已習勃摩衍那功,死期將至,此即‘自作孽,不可活’是也。後人既得吾所傳,身手自當勝過卓不群多矣,該當替吾了結心願,於九華山找尋明通長老,取回血書,赴百獸島完吾之諾。切切!”

看畢,張小寶不由歎道:“這天吾老魔當真糊塗,想這囚室是何等堅固,若非有人打開鐵門,任你通天本領,又如何脫得出去?”又想他雖已能置卓不群與死地,卻同時也已嫁禍於人,害得那龍大俠

與他妹妹一家都遭滅頂之災。想罷,又依言將這血衣碎毀了。

一連數日,卓不群始終不曾露麵。飯菜卻越來越差,份量也越來越少,半碗不到。

張小寶除了煩悶憤慨,也越來越感到饑餓,為了打發時日,他將所學的各門武功反複演練。一日正盤腿默運混元太乙功,意念到處,隻聽身上骨骼喀喀作響,渾身筋骨隨意伸縮,不禁大喜道:“我如何沒想到,此功可以易筋縮骨,我不妨試試看,看能否從這小方洞中鑽出去?”當下默運玄功,收腹縮骨,兩手微微用力,不覺身子已出了洞外。但見洞外陽光燦爛,空氣清新,後院裏靜悄悄的,正是已牌時分。張小寶欣喜若狂,自語道:“好!卓不群你這奸詐老賊,且看我如何整治你!”

忽聽院外有人說話,張小寶心想我要脫離此地已不在話下,隻是我的昆吾寶劍和包袱都在囚室裏,要走也不急在一時,我且先進去再說。當下又運功鑽進囚室內,心道:“我且待到晚上出去,乘五毒教那兩個狗賊不備,先斃了他們,剩下的除了卓不群,隻怕再沒人是我的對手了。天吾老魔說學了他所載的武功便可以勝過那卓不群,不知是真是假?想來我又有師父和爺爺的至上武功,又豈會怕了他這老賊?我雖然從未見卓不群出過手,倒是見過他的五個成名弟子的身手,現在想來,也不覺怎樣,我隻須用爺爺和師父的武功便足可以對付他們了!哼哼,待我斃了梅花幫的狗賊,回頭再來收拾卓玉昆和郭伯川兩個狗賊!然後將這卓家大院攪他個天翻地覆,將我的銀錢短劍取回,再來整治卓不群這老狗。唔,隻是我若斃了這老賊,隻怕對不住玉芬姐姐,她待我有如母親一般,怎好……怎好向她交待?”

忽聽得院外有人道:“夫人,我這卓家大院裏的大廳小屋你都看了個遍,這後院麽,便是空****的什麽都沒有。夫人身體要緊,不如去屋內喝杯茶吧。”卻是卓不群的聲音。

張小寶忙伏身朝洞外觀望,隻見從後廳裏走出一大群人來,中間乃是兩個絕色女子,雍容嫻雅,儀態萬方。宋玉吃驚地瞪大了眼,原來左邊一人正是送紫玉蕭給自己的姨媽妘若煙,右邊一人竟是曾與自己同船的李綺小姐。她們身旁有六個侍女,內有兩人卻是那甜甜和姐姐鵲雲的貼身丫環阿蓮,另外還有八個佩劍漢子,其中有幾人也便是與李小姐一道乘船同來的中年漢子。隻聽李小姐道:“卓大俠,你說張公子早已死在江西途中了,為何你的二個外孫女又說早些天她們還與張公子說了話,親眼見張公子

進了這屋裏,她們還替張公子牽了馬匹?”

卓不群皮笑肉不笑道:“那小孩兒的話怎可當真?她們整天瘋瘋癲癲的,從沒一句正經話,豈可信得她們?”

李小姐扭頭朝妘若煙道:“嫂嫂,你也別太傷心,這事總要弄個明白的,說不定張公子好好的安然無事呢。”

妘若煙憂戚道:“但願如你所說,唉……”

張小寶見妘姨媽他們周圍遠遠立著三十來個佩劍漢子,這些人除了卓不群一幫大弟子外,尚有十多個陌生人張小寶不認識,可是立在小方洞不遠的兩個灰衣人,張小寶卻認得是在秀州追殺自已的沈三公子(龍三)和那帶著人皮麵具的灰衣人。這些人個個手握劍柄,虎視眈眈,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張小寶心想若是自己這時出聲喊破,或者姨媽他們瞧出什麽端倪,隻怕卓不群他們立時便要殺了姨媽他們一行人。心中惴惴地望著他們走過,此刻的心思倒與卓不群他們相似,惟恐姨媽他們看出什麽破綻來。

待他們走過,張小寶又凝神傾聽,心想若有絲毫打鬥的跡象,我便要鑽出去救護姨媽。不料過了一會,隻見卓不群匆匆走了過來,麵含笑意朝洞內道:“寶兒,那女子是你的姨媽麽?唉,真正是險極了,你沒有看到五毒教那幾個狗賊麽?若是你一吭聲,他們知道你便藏在我家,我的一家和你姨媽他們的性命,便都不保了!嘿嘿,萬幸萬幸!也多虧了你不曾吭聲。”

張小寶冷冷道:“我姨媽他們走了麽?”

卓不群點頭道:“走了走了,否則我哪能回來陪你說話?這些天還好吧?我因不在家,故也沒來看你,不知他們待你如何?”

張小寶暗自咬牙道:“你這老狗,現下且讓你笑個夠,待會兒隻怕你哭都哭不出來!”當下忍住怒火道:“他們待我好得很呢。哼哼,你也休將我當作小孩兒,我卻是知道好醜的,要不了多久我便要報答你們了。”

卓不群奸笑道:“好!好!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叫人送些酒菜給你?”

張小寶冷冷道:“不必了,我有的是銀兩,到時我自會吃個飽的。”

卓不群又笑道:“也好也好,為師的當得早些替你打發走那兩個五毒教狗賊,好讓你出來吃個痛快。”正說著,後麵腳步聲響,有人走來道:“師父,師姐他們都回來了,那廝也一起回來了。”

卓不群扭頭道:“好,且莫露聲色,驚覺了這奸賊,待我們慢慢來收拾他!”兩人匆匆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