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正要問他何故,卻見五六個健壯漢子身背弓箭,牽著六七匹馬兒走了過來,一人邊走邊說道:“昨日我在楓樹溝見到一隻綠色的大螳螂,居然宰殺了一條二尺來長的青蛇,那螳螂追上青蛇,落在蛇頭之上,青蛇竟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反抗,卻被那螳螂用腳上的鋸齒將腦袋鋸開了。”到了謝盡賢麵前,一人道:“莊主,我們今日去南山還是去北山?”謝盡賢道:“我們今日去北山散散心吧。”一幹人上馬朝北馳去。

那青年農夫將大灰馬奔回馬廄,不一會兒,憨兒走來道:“杏花姐姐,阿勇哥哥叫你去馬廄說話。”那杏花麵紅如霞,望了張小寶一眼,卻不動彈。

癡兒道:“杏花姐姐,剛才阿勇哥哥直拿眼望著你,隻怕果然有什麽要緊事兒,我們替你瞞著爹娘他們便是。”

那杏花兀自不動,卻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隻拿眼瞟著張小寶。

張小寶心想這丫環有點兒欺主犯上,她見癡兒憨兒老實溫順,竟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有時隻怕還要擺弄他們;此刻若非自己在場,她豈會有這般顧忌?當下隻不理會,扭頭望著一邊,卻瞥見那青年農夫在馬廄旁朝這邊打手勢叫杏花。頓了一會,才忍不住笑道:“杏花姐姐,那邊阿勇在叫你呢。癡兒憨兒兩人這般成全你們,你可要對他們耐心些才是。”

那杏花這才含羞點頭奔去。

憨兒道:“張哥哥,我娘和爺爺說了,你若是不走了,便要將西廂樓房都騰出來讓你一人住。若是你願意娶我姐姐做那個……那個——”

癡兒笑道:“做夫君。”

憨兒搖頭道:“錯了,是做那個……呔,做妻子呢!你若是娶我姐姐做妻子,便更不能委屈了你,要替你們造一間大閣樓的。”癡兒美目直視,天真無邪,毫無羞澀之意,對張小寶道:“隻要不委屈了你,我什麽都願意的。”

張小寶心中犯難,卻又不忍心傷害了她,遂笑道:“姐姐心地這般好,誰都是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我……我自也歡喜。”

話剛落音,忽聽馬蹄聲響,從南麵奔來十餘騎人馬,快疾如風,但見刀光劍影,雪白刺眼,人馬未至,殺氣已先自透了過來。

那幫人馬奔到麵前,卻有十五人之多。前麵七騎是一色的青衣黃馬,後麵七騎則是一色的黃衣青馬,中間一騎卻是白衣白馬,潔白如雪。這十餘人年紀都在十七八歲到二十多歲,居然個個眉清目秀,無一不是稀見的美男子。

尤其中間那白衣少年,更是俊美異常,光彩奪人。這少年看似不過才十六七歲,卻顯然是眾人之首。隻見他將手一揮,那十餘人已將莊內三道大門盡數把守住。白衣少年身旁還一左一右立著兩個青衣男子,另有五六人不聲不響地立在他們身後,刀劍閃閃,殺氣沉沉。

莊內也聞聲奔出三十來個手執兵刃的壯漢,為首之人卻是那胖胖的肖管家。隻聽肖管家沉聲道:“什麽人來流花山莊舞刀弄劍,要尋晦氣麽?”

那白衣少年冷哼一聲道:“休得囉嗦,快快叫你們莊主出來說話!”聲音鶯然婉轉,如玉走珠盤,竟非男子的聲音。

原來這白衣少年竟是個女子。池塘邊張小寶這時才看清,這些騎者個個英姿颯爽,頭上的方巾下都挽著一頭青絲,雖都作男子打扮,卻不掩那發髻如雲,胸乳如山,原來個個都是嬌嬈女子。

肖管家怒道:“哪來的黃毛丫頭,如此無禮!”

那白衣少女朝左邊一女子擺頭道:“阿儀,這胖子無禮,教訓教訓他。”

那阿儀應聲飛下馬背,輕飄飄地落在肖管家麵前。那肖管家見她來勢如風,心下暗自嘀咕,吃驚不小,當下也不客氣,發掌便打,卻礙於對方是個年輕女子,出手甚是顧忌,隻不讓她攏身得手,失了自己的麵子,倒也不想當真要傷了她的,故也沒有用自己的鬼頭大刀。

那阿儀見他不用大刀,冷笑道:“你這胖子,為何將鬼頭大刀擱置一邊?你若對姑娘敢存輕睨之心,哼哼,算你有眼無珠,自尋死路!”

肖管家見她出口不遜,動了真怒,喝道:“老子教訓你這黃毛丫頭,何須用刀!”掌勢洶洶,甚是淩厲,竟是上乘功夫。那女子哼了一聲,居然也不用劍,身形一閃,竟是快捷之極,轉眼已在肖管家身邊繞了幾道圈。兩人鬥得片刻,那女子隻是身影飄閃,卻並不見她出手還擊。肖管家雖然出招愈來愈快,卻始終碰不到那女子身上,鬥得一會,不覺心寒,這女子身法如此古怪,飄忽不定,令他眼花繚亂,摸不清來路,驚得直冒冷汗。忽聽那女子嬌叱一聲道:“你這胖子有眼無珠,我成全了你!”出指如風,那肖管家大叫一聲,捂著雙眼蹌蹌踉踉奔到一邊,滿臉血汙,一對眼睛已被那女子廢了。跟著人影一閃,那女子輕飄飄地又飛回到了馬背上。

張小寶見了這女子的武功,不由也大是吃驚,心想這女子身手已在一流之上,卻不知是什麽來路。見她出手狠辣,心下大是反感,暗抱不平。此時流花山莊眾漢子見肖管家落得這般下場,心驚之餘,個個憤怒,發一聲喊,紛紛揮舞著兵刃撲將上來。

那白衣少女冷若冰霜,一動不動道:“好!他們莊主躲著不出來,我先殺他的羽毛!”一揮手,十來名女子挺劍奔來,頓時與眾漢子殺成一團。

這些女子雖然人少,不料個個身手驚人,劍法高超,隻一會兒,流花山莊的三十來名漢子傷的傷,死的死,倒下一片,鮮血染紅了一地。隻有七八身手好些的漢子饒幸逃脫,朝屋內奔去。

各房的女眷驚咋連聲,紛紛將自己的兒女招回屋內。二夫人從屋裏奔

了出來,連聲呼喚,直朝宋玉這邊奔來。

張小寶離那廝殺之地隔著一個池塘,他見謝夫人奔來,恐她也遭了毒手,忙叫癡兒和憨兒進屋去。可是那姐弟二人隻怔怔地望著對麵死傷之人,全不理會,似是已嚇呆了。忽聽馬蹄聲響,謝莊主領著那六個身背弓箭的漢子奔了回來。

謝盡賢見了滿地死傷之人,甚是憤怒,盯著那白衣少女道:“你果然下手了!”

白衣少女冷冷道:“前番我在南山便對你說了,你若是不交出粱駝子的人頭來,我便要踏平了流花山莊!”

謝莊主冷冷道:“好狠毒的女子!當初我救那姓梁的朋友,無非隻是盡盡道義而已,他既入了我的八卦回龍陣,我自該將他領出來才是。況且當時追殺他的又並非你們,你們為何這般歹毒?定要與我流花山莊為難?”

那叫阿儀的女子恨恨道:“你這老賊,說得這般輕巧,知道我們來此作甚麽?”

白衣少女道:“那梁駝子殺了我家阿儀的兩個兄長,若非你助他,梁駝子怎會有這個能耐?哼哼,這筆賬算到誰的頭上?”

謝莊主道:“救他的是我,你們要算賬便隻管衝我來好了,又何需傷這許多無辜之人?況且梁朋友當時殺的是兩個追殺他的五毒教人,你們又何必做那五毒教的爪牙?助紂為虐?”

那阿儀刷地一聲將劍拔出,狠狠道:“我先殺了你這老賊,替我兄長報仇。哼哼,他們都死在你的八卦回龍陣裏,我豈能饒過了你?”說罷就要飛身而下。

白衣少女道:“且慢,阿儀,說完了再動手不遲。”遂又對謝莊主道:“也罷,看在你一把年紀的份上,我也不太難為了你,你隻須將梁駝子的藏身之處說了出來,我便饒了你們。”

謝莊主冷冷道:“你明知我不會出賣朋友,何必又耍什麽小心眼?”

白衣少女粉臉含霜,微露尷尬,道:“那麽我再給你一條出路,前番我見你牽的一匹大灰馬甚是不錯,你若將那馬送與了我,我們也可以化解了這個梁子的。”

謝莊主道:“這寶馬乃是別人寄在此地的,我豈能對人失信?哼哼,匹夫不可奪誌,我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本領再好,無非是取了我頸上人頭,又豈能讓你這小丫子威逼利誘?”

那白衣少女粉臉倏變,眼露殺機,冷冷道:“好,今日我便踏平了流花山莊。哼哼,你這條老命值幾個錢?我先叫你知道厲害!”白影一閃,身子離開了馬鞍,倏忽間已到了謝莊主麵前。那謝莊主心知厲害,絲毫不敢輕敵,雙掌齊發,招式咄咄,身手端是不凡,乃是一流高手。不料那白衣少女的武功更是驚世駭俗,比之那阿儀又高出許多,旁人竟無法看清她的招式,更不知她的武功來路。隻鬥得一會,謝莊主便連連吃險,已是不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