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脫禪散人離開了橫浦山莊,曉行夜宿,不一日來到登州境內,路過一片叢林,忽覺內急,忍不住要出添,遂勒馬進了樹林。一會兒牽馬出來,忽聽得路上有人道:“此處乃必經之路,我們不如便在這裏守候,若是那廝來了,憑我們五人的身手,總不至於吃了大虧的,隻須阻得一阻,總護法一會即到。”另一人道:“此番連總護法也親自出馬,實是非同小可,他乃是教主最信得過的人,天煞婆羅功隻怕己練到七重之上了。卻不知那紅衣僧侶究竟有多厲害?三哥,你可曾見過溟海派的武功?”又聽那三哥道:“聽邦主說,溟海派的窮天大法與本門的天煞婆羅功相似,都不難入門,但越練到高處,越是艱難萬分。若論威力,自是本門的天煞婆羅功厲害了。教主的意思是待這裏事了之後,便由總護法代為傳授這門神功與我們兄弟四人。”

又聽一人道:“恭喜恭喜,待兩位護法學了天煞婆羅功這門神功,還望多多關照我們些個。”先前那三哥道:“這個自然。前幾天我去接總護法時,總護法也問起你們的,到時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脫禪散人心下暗暗驚道:“原來這五人乃是五毒教狗賊,專在此阻殺我的。他們說的總護法一會便到,我須得趕緊脫身才是。”當下才要入林繞過去,不料那大青馬聞得外麵路上五人的坐騎,甚是親熱,竟要招呼同類,一聲長嘶,引得那五人驚咋而起,紛紛揮拳拔劍。脫禪散人躲避不及,索性翻身上馬,直奔五人殺來。

原來那五人不是別人,乃是五毒教的三護法的白影僵屍、四護法飛身蜘蛛,水火判官焦沉,奪命堂郝堂主,另一人卻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姓黃名貴,乃是五毒教在山東的堂主,功力不在焦沉和郝堂主之下,隻因焦、郝兩人先已各斷一隻手,功力打了折扣。這五人俱都是少見的高手,眼見脫禪散人打馬奔來,不及上馬,各施絕技,迎戰脫禪散人。

未及交手,脫禪散人打出一把鐵蒺藤,勢道驚人,那五人雖然身手了得,怎奈脫禪散人使的乃是十成功力,又離得近,一個不防,五人中頓時倒下了三人,隻留得白影僵屍和飛身蜘蛛二人應戰。脫禪散人冷笑一聲,雙掌齊揮,右手劈向白影僵屍,左手直襲飛身蜘蛛,隻一招,人已飛馬馳過,白影僵屍與飛蜘蛛雙雙跌坐於地,好一陣喘不過氣來。嘴裏同聲道:“這廝的窮天大法果然駭人!”眼見脫禪散人絕塵而去,兩人顧不得招呼三個同伴,忙飛身上馬,拚命追去。

脫禪散人奔馳得個多時辰,看看已擺脫了追兵,才籲了口氣,不料斜刺裏又奔來二十多騎人馬,刀光劍影,直朝脫禪散人殺來。脫禪散人更不打話,撒出一把鐵蒺藤,馬不停蹄,揮掌直殺過來。呼喝聲中,但見空中刀劍亂飛,群敵紛紛落馬,脫禪散人已縱馬穿過,後麵倒下十餘人。

原來這些人乃是龍巡察及其手下,梅花邦人飛鴿傳書,早知脫禪散人要來,各路人馬紛紛來阻。那沈大公子見脫禪散人如此了得,一邊率人打馬追趕,一邊也發暗器朝脫禪散人後麵打來。

臨近海邊,北風颼颼,小雨綿綿,時有小雪夾在雨中,甚是寒冷。脫禪散人奔馳之間,忽聽後麵一聲長嘯,震人耳目。

脫禪散人心中一驚,暗道:“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隻怕便是五毒教的總護法到了。聽那後麵呼喝之聲,竟不知有多少人追來,我這坐騎雖好,怎奈跑了這許久,腳力已是不繼,這是一片大平原,更無村莊可以藏身,看五毒教這等氣勢,我隻怕到不了海邊便要被他們追上。”心念之中,忽見前麵有人廝殺,卻是一男一女雙戰一個紫衣少年。三人使的都是長劍,那一男一女似是一對夫婦,男的年約三十歲,女的二十六七歲,他們身後還立著三個漢子,年紀都在三十左右。隻聽一人道:“文弟,大妹,要不要為兄的過來料理這小賊?”

那對男女邊殺邊道:“不用不用,這小賊可惡,我們須得親手斃了他!”兩人運劍如風,招式咄咄,居然都是上乘劍法,將那紫衣少年逼得連連後退。

那紫衣少年才不過十四五歲,生得紅唇白齒,嬌潔如玉,煞是俊美。這少年雖是連連後退,但手中寶劍兀是寒芒四射,招式不亂。脫禪散人見了那紫衣少年,大吃一驚,禁不住大聲喝道:“哪來的狗男女,好不要臉!張公子別慌,待灑家來收拾他們!”縱馬過去,發掌便打。

原來那紫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與張小寶一般模樣的南宮羽雲。與他交手的一對男女,乃是龍公子的妹妹龍潤琴和妹夫史文。立在旁邊的三人便是龍二公子和他的隨從。這南宮羽雲因為父母不許他去武當山看擂台比武,一氣之下到了山東,正要去姨媽妘若雨家裏玩耍,不想卻遇上了龍二公子一行。

那龍二公子隻道他是張小寶,想起在鄱陽湖的逍遙樓裏曾見過張小寶,隻因自己當時被阿泰擊倒在地,未曾見他是如何與獨孤雄交手的,想他既能製住獨孤雄,隻怕果然了得,今日仗著人多,正要替孤獨雄報了那仇,故唆使妹夫妹妹二人出手。那南宮羽雲心中正沒好氣,他在家中向來得父母和祖父母溺愛,十分任性嬌橫,出手無情,是以江湖中才有了個玉麵小煞的稱號。兩下動手,都動了真怒,要性命相搏,若非脫禪散人到來,南宮羽雲武功雖好,但敵住兩人已是不易,又怎敵得過人家五人?自是隻有被斃的份兒了。

那龍二公子見脫禪散人打馬奔來,不知厲害,忙上馬拔劍來迎,隻交手一招,龍公子的長劍飛上了半空之中,人也一頭栽下馬來,摔得昏昏然不知天南地北。未待龍潤琴夫婦應戰,脫禪散人人到掌到,雙掌齊發,將兩人擊得飛出數丈之外,一般地不省人事。旁邊那二個隨從哪裏見過這等氣勢?嚇得打馬飛逃。

脫禪散人急道:“公子快快上馬,五毒教人就在後麵,我們快走!”

那南宮羽雲怔怔地望著脫禪散人,心想這紅衣僧侶如此了得,卻不知是什麽人?如何識得張小寶弟弟?脫禪散人見南宮羽雲隻是發怔,心下忖道:“張公子如何這麽快便到了這裏?看他如此憔悴,剛才使的劍法大不如先前淩厲,隻怕也是被五毒教人追逐

到此,看他小小年紀,也委實不易,我若不救他,誰來救他?”當下不及細想,一把將南宮羽雲提到旁邊一匹黑馬上,道:“公子快隨我上路!”一語未了,忽聽有人大喝道:“哪裏走,給我留下人來!”馬蹄疾響,一道人影從空中飛掠過來,人未落地,掌風已至,罡氣如飆,直襲脫禪散人。

脫禪散人大吃一驚,心知來人了得,惟恐坐騎受不了來勢擊壓,也騰身飛起,兩人在空中對了一掌,落將下來,各守一方。脫禪散人心下暗驚,已知來人便是那五毒教的總護法,隻見那人年約六旬,一襲絳紫長袍,長發披肩,目光如電,身材略顯瘦削,正冷冷望著自己,微微喘氣,脫禪散人忖道:“這廝的天煞婆羅功果然已練到了第七重,若是單打獨鬥,我自也不怕他的,隻是後麵追兵甚眾,個個身手不凡,我若不趕緊脫身,不消說自己的性命難保,這張公子也休想活命!”當下一邊對南宮羽雲道:“公子快快先走,我來阻擋他們!”一邊凝神蓄氣,發招迎敵。

那絳袍人見脫禪散人掌勢凝重,傾斜而發,心知對方的窮天大法好生了得,哪敢怠慢,也力吐雙掌,將天煞婆羅功盡數施展出來,兩人各趨前一步,雙掌相對,交在一起,一動不動,神色凝重,各施神功,全力以赴。隻一會兒,二人頭上白氣升騰,雙腳陷於泥土之中。

南宮羽雲見狀大驚,暗暗忖道:“這僧侶乃是我的救命恩人,看他們這般模樣,隻怕已到了生死關頭,我怎能撇下這僧侶不管?”當下不知厲害,抖劍上前,直朝那絳袍人背上的神道穴刺去。

脫禪散人此時已略占上風,瞥見南宮羽雲揮劍刺來,急道:“公子不可——”一語未了,南宮羽雲已飛跌丈餘,麵色蒼白,嘴角已有血出,乃是受了內傷。他不知這兩個稀世高手正在拚鬥神功,全身各處都有神功護體,若非功力相當的人,一經觸及他們的膚肌,便要為他們的神功所傷。輕者傷及肢體內髒,重者便有性命之危。好在羽雲乃是用劍梢觸及絳袍人,加之這絳袍人功力略在脫禪散人之下,南宮羽雲才得以全身而退,否則隻怕要落下半殘不遂了。

那絳袍人原本正全力以赴,苦苦支撐,不防南宮羽雲猛刺一劍,這一劍雖奈何不得他,卻使他心驚神散,被脫禪散人乘虛而入,身子忽然拔起,倒飛數丈之外,跌坐在地。脫禪散人顧不得去斃了他,忙拉著南宮羽雲道:“公子怎樣了?還能騎馬麽?”

南宮羽雲調息得片刻,點頭道:“已不礙事了。”忽見那絳袍人微一揚手,風聲微颯,似有暗器襲來。脫禪散人冷哼一聲,右手疾揮,大袖飄飄,掃落一片毒蒺藤。二人雖未被暗器襲中,但周圍的幾匹馬卻應聲倒地,隻有脫禪散人身後的青馬饒幸不曾中得暗器。

脫禪散人大怒道:“好你個惡賊,佛爺便送你上西天!”右手在空中晃了一晃,微微傾斜,朝那絳袍人擊去。那絳袍人麵色煞白,嘴角一片血汙,地下已吐了一大灘血,但兩眼卻依然神光如電,雙掌也緩緩朝這邊推來,顯是剛才調息得片刻,已能勉強應敵。

(本章完)